“無問劍雖有震懾之力,但總不能一直插在這裏。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雪鹿。”裴湛沉聲說道。


    “雪鹿……”溫意棠喃喃自語,重複著這個名字。


    裴湛轉頭看向溫意棠,忽然靈光一閃,開口道:“意棠,借我一點你的血。”


    “我的血?”溫意棠一愣,不明所以。


    裴湛沒有解釋,隻是拿出一個小瓷瓶,示意溫意棠將血滴入其中。


    溫意棠雖有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裴湛拿著裝有溫意棠鮮血的瓷瓶,走到鄧老麵前,在他眼前晃了晃,語氣中帶著一絲命令:“現在,是你戴罪立功的時候了。”


    鄧老看了看瓷瓶:“這血是溫姑娘的?”


    裴湛微微頷首,目光落在鄧老身上,帶著幾分審視和警告:


    “此事暫且擱置,您最好閉緊嘴巴,別多問,也別多說,否則,後果自負。”


    鄧老聞言,眼眶濕潤,飽含複雜情緒的目光投向溫意棠。


    溫意棠察覺到這道視線,迴以禮貌頷首。


    【鄧老先生怎麽老淚縱橫的,真奇怪。】


    裴湛將溫意棠輕輕拉到身邊,修長手指捏起浸透藥粉的棉布,細致地為她包紮傷口,不願她再將注意力放在鄧老身上。


    鄧老默默收迴目光,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瓷瓶,瓶中鮮紅液體在陽光下閃爍著光澤。


    他將液體灑在陣法邊緣,原本搖搖欲墜的陣法重新煥發生機。


    那些原本狂躁不安的野獸,也在這股力量的壓製下,逐漸平息下來,低伏在地,發出陣陣低沉嗚咽。


    裴湛一邊為溫意棠包紮傷口,一邊輕聲說道:


    “你倒真是不客氣,劃這麽大口子,也不怕疼。”


    “我這不是擔心血不夠用嘛!再說,迴去多吃點好東西補一補就好了。”溫意棠俏皮地笑了笑,忽然傷口傳來一陣刺痛,讓她忍不住輕唿出聲。


    “疼……”


    她嬌嗔地瞪了裴湛一眼,那雙明媚的眸子裏,水光瀲灩,像含著一汪春水。


    “對了,裴湛,你為什麽非要用我的血啊?”溫意棠對此事最為好奇,她眨巴著眼睛,求知若渴的模樣。


    “我總覺得這次的事情和芒山秋獵脫不開關係,那次你不也是用你的血穩定了那些發狂的兇獸麽,這次我也想試試看。”


    裴湛輕描淡寫地解釋道,巧妙地將話題搪塞過去。


    後山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眾人迴到大殿,氣氛凝重,一場清算即將開始。


    裴湛端坐在主位之上,目光如炬,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他率先開口,聲音冷冽如冰:“那個假冒的無雙公主遺孤,把她給我關起來,嚴刑拷打,偷的玉佩,誰信啊!”


    幾名侍衛領命,將瑟瑟發抖的假貨拖了下去。


    鄧老顫顫巍巍地走上前,裴湛給鄧老賜座,他卻是不敢坐,直直站著。


    神情淡然:“是我老眼昏花,差點犯下大錯,願以死在九泉之下向公主請罪。”


    鄧老心中已無遺憾,在他死前還能看到她的孩子,已經夠了。說著,他便要一頭撞向旁邊的柱子。


    【鄧老罪不至死啊!不要這麽輕生。】


    【你就是被燕寧騙了。】


    幕後黑手又是燕寧麽!


    裴湛心中已有決斷,眼疾手快,一個閃身攔住了他,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鄧老,錯了就要罰,但罪不至死。”


    裴湛扶起鄧老,沉聲說道:“從今日起,你便迴燕京老宅禁足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府門半步!至於執劍人的身份,暫時保留,日後若有需要,還望鄧老能夠戴罪立功。”


    “裴,少主.....”鄧老哽咽著,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裴湛打斷。


    “這是命令!”


    裴湛的語氣不容置疑,鄧老隻得含淚領命。


    就在這時,一陣輕靈的腳步聲傳來,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頭通體雪白的鹿,優雅地踱步而來,正是雪鹿!


    它徑直走向溫意棠,親昵地蹭了蹭她受傷的那隻手。


    溫意棠一愣,隨即認出這正是她在芒山秋獵時遇到的那隻雪鹿。


    “是你!你的孩子呢?”她驚喜地摸著雪鹿的頭,眼中滿是溫柔。


    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們麵麵相覷,然後,不約而同地,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向著溫意棠頂禮膜拜。


    “啊!”


    溫意棠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嚇了一跳,她茫然地看著跪倒一地的眾人,又看了看身邊的裴湛,一臉的不知所措。


    【這……這是什麽情況?他們怎麽都給我跪下了?】


    【難道是在跪雪鹿?】


    裴湛看著溫意棠那副呆萌的樣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但很快被憂慮替代......


    他揮了揮手,示意眾人起身,然後對溫意棠說道:“意棠,你先帶雪鹿去後院等我,這裏的事情,我來處理。”


    “哦……好。”溫意棠乖巧地點了點頭,牽著雪鹿離開了大殿。


    裴湛目送溫意棠離開,眼中的溫柔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


    他轉過身,目光如刀,直視著鄧老。


    “鄧老,你看到了吧,真的假不了,假的,怎麽也真不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鄧老的心上。


    【真是奇怪,一個個的謎語人。】


    【哼,瞞著我,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溫意棠牽著雪鹿,走在通往後院的小路上,心裏嘀咕著。


    她迴頭望了一眼大殿的方向,裴湛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緊閉的殿門,隔絕了她的視線。


    鄧老低下了頭,長歎一聲:“是老朽錯了。”


    他知道,裴湛這句話不僅僅是在說那個假貨,更是在敲打他。


    這些年來,他自詡忠心耿耿,卻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險些釀成大禍。


    如今,真相大白,他才幡然醒悟,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其他人確實是在跪拜雪鹿,但是幾個執劍人和與公主親近之人卻是麵麵相覷,眼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他們知道,雪鹿隻認公主血脈,如今雪鹿對溫意棠如此親昵,豈不是說明……


    溫意棠是無雙公主的遺孤,板上釘釘。


    若是溫意棠的身份曝光,將會引起軒然大波,甚至可能危及她的生命安全,


    到底如何處理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裴湛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善後事宜,他先是命人加強後山的守衛,防止野獸再次暴動,又恢複之前被破壞的情報網絡。


    而後帶著溫意棠和雪鹿來了後山,將野獸動亂之事徹底解決。


    看著那些此刻匍匐在地,溫順如貓的兇獸,裴湛心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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