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追的我,不是我追的她,她當時在平水鎮的服裝店當營業員,有一次我去服裝店買衣服就和她認識了,起初我隻是對她有點好感,並沒有朝男女朋友方向發展。就是因為聽說你和賈偉峰在一起了我才漸漸同意和她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相處,你應該見過她,你就沒有發現她和你長得很像嗎?特別是笑起來的樣子和走路的姿勢,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如果她沒有和你相似的地方,我咋可能娶她?”


    “見過,但是沒大注意。”


    “你咋又和卜順走到一起的?咱們同學沒有一個不驚訝的。”


    “你結婚的時候我從外地迴來了,然後我讓李香雲陪著我偷偷去了你婚禮的現場,看著你把黃靜美從婚車裏抱出來那一瞬間我差點暈過去,還好李香雲及時扶住了我,然後她趕緊帶著我離開了現場,她怕我承受不了。你結婚以後我心情很低落,甚至想到了死,我用盡一切辦法想嫁的人最後娶了別人,你說我有多難受。就是在這個時候我遇到了在理發店上班的卜順,我當時去做頭發,他一眼認出了我,然後我們聊了很多,他對我特別好,很多事也都依著我,你也知道,上學那會他就喜歡我。我對他其實沒有愛情可言,隻是他在我心情最低落的時候溫暖了我,並且他能給我一個安穩的家,我這才選擇了他。”


    “如果當時你出現在我麵前,我一定會立即悔婚。”楊叢用認真的語氣說。


    “唉!”我歎了口氣。


    “現在你過的咋樣?還好吧!”


    “你不知道嗎?我離婚了。”


    “啊?啥時候的事?我沒聽說。”


    “剛離婚沒幾天。”


    “為啥離婚?”


    “一言難盡,不說了,我們出去吧!我女兒剛才已經睡著了,我得去照看她。”


    “秋穎!”


    “幹嘛?”


    “這些年,我一直忘不了你,時刻都在想念你。”


    “忘不了又能怎樣?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又何嚐不是時常把他記起,真正相愛過的兩個人怎麽可能說忘就忘的。


    “你現在過成這樣,我有點心疼。”


    “我命苦,沒辦法。”


    “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跟我說。”


    “借給我幾萬塊錢好嗎?”楊叢愣了一下,我繼續說:“我欠了奶粉店三萬塊奶粉錢,不過你放心,等我有錢了,我會還給你的。”


    我說罷,楊叢打開手機毫不猶豫的給我轉了四萬塊錢,他說這個錢不用我還了。


    麵對如此幹脆又大方的楊叢,我的心被他感動的幾乎融化了,我滿含熱淚深情的望著他,然後激動不已的撲到了他的懷裏,這一刻我隻想找個可以依靠的肩膀,放聲大哭一場,發泄內心所有的悲傷和委屈。楊叢一邊用手撫摸我的肩膀一邊對我進行著安慰,接著又在我的額頭深深親吻了一下。我是個很容易被感動的人,被感動以後也總想著如何給予對方迴報,因此楊叢試圖脫去我衣服的時候,我沒有阻止。


    我的衣服剛被脫掉,有人“砰砰”地敲響了衛生間的門,我慌慌張張離開了楊叢的懷抱,然後理了理衣服抹了抹眼角的淚珠。楊叢沒好氣的罵了一句打開了門,敲門的是歐強,因為嘴長的有些歪斜,再加上又矮又胖,不受女性的待見,所以至今仍是單身狀態。楊叢問歐強敲門幹嘛?他說:“你太厲害了吧,半個小時了,該結束了吧!”我明白歐強這句話什麽意思,於是我朝歐強“呸”了一下說我和楊叢是清白的,沒有他想的那麽迴事。歐強“嘿嘿”一笑接著說:“你們該讓位了吧!我要和劉嫚進來辦事了。”我推了一把歐強,自顧走出了衛生間,我迴坐到沙發上後看到楊叢趴在歐強的耳朵上說了一句話,然後又拍打了一下歐強的肩膀才朝我走過來。


    “你剛才和歐強說了啥?”等楊叢坐到我身邊,我好奇的問他。


    “啥也沒說。”楊叢微笑了一下說。


    “看你說話那個樣子,指定沒說什麽好話。”我瞥視了一眼衛生間的門說:“劉嫚也算得上如花似玉的女人,怎麽會看上歐強呢?”


    “劉嫚哪裏能看上歐強,隻不過劉嫚喝醉了,哪裏知道自己發生了啥事,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楊叢說。


    “歐強這不是趁火打劫嗎?”我有些打抱不平,準備起身去衛生間把劉嫚拉出來,楊叢卻拽住了我。


    “這是我有意幫歐強促成的一樁好事。”在他強勢的生拉硬拽下,我重新坐了下來。


    “劉嫚沒有結婚嗎?”我有點疑惑。


    “結了。”


    “劉嫚嫁到了哪裏?她老公是誰?”我更加疑惑了,既然劉嫚已經結婚了,那麽他們這樣做豈不是害了劉嫚。


    “她嫁到了楊村,她老公是我發小楊變,以前我經常和他在一起玩,你應該認識,不過楊變去年跟別人打零工不小心觸電死了,從那以後我經常幫襯她一些,她挺感激我的,沒事的時候就會經常來我家酒廠幫忙。我告訴她趁現在年輕,不如趕緊再找一個男人,她說找男人容易,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很難,我問她想找一個啥樣的男人,她說她想找一個我這樣的。我這有家有室的,那哪裏能行?然後我就說我幫她留意一下,有好的男人就介紹給她。”


    “所以你就把歐強推給了她,是嗎?”


    “也有其他原因。”


    “啥原因?”


    “以前歐強家裏不是開了家網吧嗎?最近這些年網吧生意越來越清淡了,歐強的爸爸前兩年把網吧關掉了,然後開了一家飯店,我去他家飯店推銷過幾次我家酒廠的酒,他爸爸硬是不接,前段時間我找到歐強,看能不能讓他幫幫忙,他很爽快的答應了,但是他給我提了一個條件。”


    “啥條件?”


    “他家裏就他一個男孩,他爸爸指著他傳宗接代呢,結果十裏八村的女孩一看他那副長相,都相不中他,所以他爸爸最操心的就是他的婚事,如果我能幫他找個女朋友,他一定會說服他爸爸賣我家的酒。我說他真是難倒我了,我又沒幹過說媒拉線的事情,往哪裏給他介紹女朋友啊?他說他看上了劉嫚,劉嫚和我走的比較近,所以他想讓我幫他撮合一下,我說就怕劉嫚不願意他,他說讓我想個辦法先來個生米煮成熟飯,然後再做劉嫚的思想工作,所以就發生了你現在看到的事。”


    “你們這事辦的有點缺德。”


    “兩個都是單身,剛好湊成一對,這是好事。”


    二十多分鍾後,劉嫚踉蹌著從衛生間跑到了我和楊叢的麵前,不由分說的狠狠扇了楊叢一巴掌,不等在場的人反應過來,她又扇了楊叢一巴掌,然後她哭泣著跑出了ktv。由於劉嫚突然跑出ktv,我們一眾人的娛樂不得不停止下來,三兩成群的走出ktv開始尋找劉嫚,經過近一個小時的尋找也沒能找到她,最終大家一致認為她可能自己先坐的士迴家了,可是第二天劉嫚失去了蹤影。


    自從參加同學聚餐遇到了久違的初戀楊叢,閑著無聊時,我總會不由得迴憶起從前的一些片段。當初和楊叢確定戀人關係後,我在家待了一段時間,他先是在南方的電子廠工作了半年,後來辭去了電子廠的工作,來到市裏的一家酒廠學習銷售白酒,能說會道的他很快對白酒的銷售駕輕就熟,兩個月後就可以單打獨鬥了。為了方便聯係,楊叢用銷售白酒掙的錢,給我購買了當時非常時興的智能手機,花了四千多塊錢,在當時可以說不惜重金了。我拿著那個手機在李香雲和何歡麵前也是賺足了她們對我的羨慕,我也因為有楊叢這個大方的男朋友而喜不自勝。


    後來楊叢在市裏租賃了一處一室一廳一衛的房間,我自然就去了市裏,和楊叢住在了一起,我們兩人過了幾個月雙宿雙飛的幸福生活。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提出了結婚,他也正有此意,我們兩人一拍即合,收拾行李迴家準備終身大事。當我將結婚的消息告訴我父母時,他們說現在年齡太小,結婚太早了並不是多好的事,但是我執意要結婚,我父母便詢問我要和誰結婚?是哪個村的?就算結婚,雙方的父母也要先見麵磋商一下。當我把楊叢的名字說出來時,我母親立即怒火中燒地說:“你不能嫁給他,以前隻是聽人說你和他處男女朋友,我覺得小孩子就是玩玩,過了新鮮勁就散了,所以沒管你,沒想到你還要和他結婚。”


    “我憑啥不能嫁給他,我還非他不嫁了。”我信心堅定。


    “你嫁給他,輩分就亂了,那成啥樣子了?”


    “那是你們老一輩的事,和我有啥關係,我才不論那麽多。”


    “如果沒有倫理,那不是亂套了嗎?你不要說了,絕對不行。”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動起來,是楊叢打來的,不等我接通,手機便被我母親奪了過去,不由分說地摔向了地麵,手機被摔的粉身碎骨。


    “反正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你們看著辦吧!”我做出破罐子破摔的準備,希望編造這樣一個天高地厚的謊言來迫使母親的同意。


    “懷了孩子也不行,明天就去打掉。”


    “我不打,我就要生下來。”


    “如果你不打,你今天就和這個家斷絕關係,我就當沒有生過你這個女兒。”


    “走就走,誰怕誰。”在我賭氣走向院子時,被我父親攔了迴來,我父親把我關進屋裏安靜安靜,並且說不讓我們倆結婚自然有道理,讓我不要執迷不悟。不光是因為輩分的事,我二舅和楊二柱也有一些過節,如果同意我們結婚了,我母親以後根本沒臉迴娘家。這個時候我母親早就獨自坐在椅子上以淚洗麵,看到母親再一次以淚洗麵,我心軟了,我責怪自己,不管怎麽著,我都不應該用那麽強硬的語氣和母親吵鬧,為了給母親一些安慰,我淚流滿麵地跑到我母親麵前,抱住了含辛茹苦的母親,說了句:“媽,對不起。”和母親鬧過之後,為了散去心中的愁緒,我選擇了離家出走,和所有人斷絕了聯係,獨自去了南方的一座城市,從那天起我和楊叢無聲的分手了。


    那是我第二次目睹母親以淚洗麵的樣子,我記得第一次目睹母親以淚洗麵應該是在我剛記事的時候,我父親常年在外務工,一般到年關才會返迴家裏,那時候地裏的莊稼還是半機械化,帶鐮刀的拖拉機把小麥收割掉,大人還要進行一係列的歸堆、脫粒、晾曬;玉米成熟了更是要人工來掰掉,玉米稈不僅要砍倒,還要用車子把玉米杆拉到地外麵,這樣才能方便撒化肥、犁地、種小麥。我年齡太小幫不了忙,我母親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每當忙種搶收的季節,我們家地裏的活都是我大伯幫忙收拾停當。有一次我大伯因為幫我們家幹活不小心摔傷了腿,躺在床上靜養了三個月,那三個月裏,我母親都會把做好的飯菜留出一些給我大伯送過去,然後再幫我大伯清洗衣物。


    其實我大伯那次摔傷腿我有一定的責任,當時我大伯開著農用三輪車,車裏裝滿了從地裏掰掉的玉米,我大伯到門口時我去幫忙把院門打開,就在我大伯即將把車開進我們家裏時,突然一股狂風吹了過來,狂風又把院門吹的猛地關閉了,而我大伯開的三輪車恰巧和迎麵而來的院門撞個正著,三輪車被迅猛關閉的院門撞的退了迴去,驚慌之餘我大伯一時沒有把握好方向盤,三輪車退到了家門前的小溝裏,隨著三輪車的翻倒,我大伯也從三輪車上摔了下來。事後我想如果我當時打開院門,用一塊磚頭在下麵頂住院門,或許院門不會被狂風吹到,那麽我大伯也能幸免於難。


    我大伯幫了我們家那麽大的忙,我覺得我們一家都要感激我大伯才對,可是我父親過年迴到家裏卻一邊指責我母親,一邊把我大伯罵的裏外不是人。 我不明白大人的世界好壞怎麽區分,但是我看到我母親被我父親指責的以淚洗麵,我認為那就是我父親的錯,於是我躲在母親的懷裏也跟著一起哭泣起來。之後我父親罵罵咧咧的走出了家,我聽到我父親說要去找我大伯算賬,要找我大伯討個說法。那天晚上我爺爺和我奶奶以及我大伯都來到了我家裏,我爺爺還命令我大伯當著一家人跪了下來,然後用鞋底不停的抽打,過了好一會我爺爺對我父親說我大伯今後肯定不敢了,我爺爺又說畢竟是我們秋家的後,就留下吧,以後讓我大伯一起出力來養。我父親把拳頭重重的砸向了堂屋的木門,木門發出的聲響把我嚇了一跳,全家人屏聲靜氣的一同望向了我父親,好像在等著我父親發令實施一項重大決策,最後我父親咬牙切齒說了一個“留”字。


    第二年開春,外出務工的不再是我父親,而是我大伯。幾個月後,我大弟秋雲出生了,我大伯從外地迴來了,看到剛出生的秋雲,我大伯喜極而泣,跪在地上給我母親磕了一個頭,又給我父親磕了一個頭,隨即從口袋拿出一疊錢交給了我父親,然後我大伯轉身離開再次踏上了外出務工的道路。又過了兩年,我的二弟秋陽出生了,但是這次我大伯沒有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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