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診所返迴卜村的半路上,天空居然不合時宜地下起了零星小雨,為了躲避可能即將落下的大雨,我讓光棍老卜提高了電動車的速度,盡管如此,我們終究還是沒有躲過這一場夏天的大雨。雨點越下越大,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光棍老卜一個不經意,電動車歪倒在了路旁的玉米地,站都站不穩的我自然無法幫他把電動車翻起來,這下他挺拔有力的身體算是派上了用場,泥濘中他輕而易舉地翻起了這輛三輪電動車。


    因為雨水和泥土混合在了一起,地麵比較光滑,我瘸著一條腿根本無法正常站立,光棍老卜先是脫掉短袖一圈又一圈的纏住我受傷的腳,然後再一次把我抱了起來,因為雨水的關係,他的肩膀顯得比較光滑,我的手總會從他的肩膀滑落下來,最後我不再徒勞的扒他的肩膀,索性蜷縮在了他的懷裏。但他並沒有快速把我放到電動車上,而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漆黑的夜色裏我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我也無法預判他下麵會有何舉動。靜止不動的那個時間裏,盡管雨點打在地麵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我依然能夠聽到光棍老卜急促又粗壯的唿吸聲,在一個電閃雷鳴下,趁著光亮我看到他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好像在思考什麽問題?正是這個瞬間光棍老卜把頭埋進了我的胸脯,由於我拚命的掙紮和怒吼,最終阻止了他對我進一步的圖謀不軌。


    接下來的路程裏,或許是為了避免再次翻車,光棍老卜放緩了行車的速度,幾乎做到了龜速前行,八點半開始去的診所,結果十點半左右我才迴到家裏。迴到家後,我本想把光棍老卜在路上非禮我的事告訴我婆婆,讓她罵一頓光棍老卜,可看到滿身泥濘的我,她再一次嘟囔個不停,這讓我很是心煩,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我甚至想到剛才不如在路上成全了光棍老卜。


    因為去診所的路上淋了雨,我的手機進水無法開機了,第二天我讓我婆婆把我的手機拿到手機維修店修理一下,結果修理店的人說主板壞了,已經沒有修理的價值,隻能換一台新的了,於是我用我婆婆的手機給卜順打電話,讓他給我買一台新手機,結果我婆婆說家裏有一台舊手機,是我之前更換掉的,讓我先將就著用。這下我不願意了,就是因為那台手機型號太老,內存太小,反應太慢,各個方麵都不如意我才更換的,現在再讓我用迴來,這不是相當於把吐掉的酒菜重新吃迴去嗎?這麽惡心的事我肯定做不來。


    “你用手機太費錢了,這個手機兩千塊錢買的,才用半年就壞了,你這哪裏是用手機,分明是吃手機呀!”我婆婆埋怨說。


    “我也不想它壞呀,能怪我嗎?那是雨淋的。”我反駁說。


    “你說你去個診所帶手機幹嘛?放家裏能淋壞嗎?帶就帶吧,不知道保護好。”


    “我怎麽知道會下雨,我要知道會下雨我就不去診所了。那麽大的雨,衣服都淋透了,你讓我怎麽保護手機?再說了,這事都怪你。”我迴懟說。


    “你自己淋壞的手機,怎麽能怪我?”


    “你如果不讓我去拿鋤頭,我會砸到腳嗎?不砸到腳我用去診所嗎?不去診所就不會淋壞手機。”


    “平時地裏的活也沒讓你幹過,就讓你拿個鋤頭,居然能砸到腳,還好意思說。”


    “早知道我就不該聽你的話,拿啥破鋤頭,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不要再指使我。”


    “你是這個家裏的人,為家裏做點小事怎麽啦?又不是讓你到地裏打藥除草掰玉米。”


    “現在把我當家裏的人了,以前咋不把我當家裏人?”


    “我啥時候沒把你當家裏人了?”


    “你自己清楚。”


    卜婷組織建立了一個網絡聊天群,群裏有卜順、我婆婆、我公公、卜婷以及卜婷的丈夫宋朝陽,還有我二婆姐卜園和卜園的丈夫張鋒利,唯獨偏偏把我排除在外,不知道他們家裏人在聊天群裏聊些什麽話題,也不知道有沒有議論我。我問過卜順他家裏人有沒有在聊天群裏說我壞話,卜順說從來沒有說過我的壞話。我不相信,就讓卜順打開手機讓我看看聊天群裏都聊些什麽內容,可是我看到的卻是空空如也的聊天界麵,聊天內容早就被卜順刪得一幹二淨。我問卜順為什麽要刪除聊天內容,卜順說都是些無聊的話題,他感覺沒什麽意義,再說又占手機內存,他就給刪除了。但是我看出了卜順在說謊,因為卜順每次說謊都不敢用眼睛正對我,而且雙手還會無端的無處安放。


    當初購買我剛淋壞的這部手機時,我婆婆就進行了幹涉,半年前的一個上午我給卜順打電話說我的手機用兩年了,該換一部新的了。卜順問我想換什麽樣的,我說我看上了一款手機,他問我需要多少錢,我說需要四千多塊錢。偏偏這個電話被我婆婆聽見了,她聲色俱厲地說買一千來塊錢的手機就行了,買那麽貴的,純屬浪費錢,然後她交代卜順隻給我轉了一千二百塊錢,就讓我按照這個價位來買手機。我氣憤萬分,轉身跑到樓上的臥室,坐在床沿上默默流下了委屈的眼淚。雖然最後沒有買我看上的那款手機,但卜順又給我轉了一千五百塊錢,讓我自己看著買。


    這次我婆婆又來幹涉我買手機的事情,現在一想到又要更換手機,我就心煩意亂的頭大。卜順追求我的時候,我買手機可沒有這麽費勁,隻要我開口,卜順會立即買來送到我的手裏,不管是三千還是五千,他都不帶絲毫猶豫的。自從我和卜順結婚以後,卻迎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很多花錢的事情隻要我婆婆參與進來,卜順就會遲疑不決。


    結婚之前我曾要求卜順給我買幾樣首飾,可是我婆婆說又蓋房子又買轎車還要拿彩禮,已經沒有多餘的閑錢,他們答應我等婚後緩一緩再買,我體諒了他們,因此結婚之前隻買了一枚金戒指。結婚的第二年我和卜順到縣城逛了次首飾店,我看中了一條項鏈、一對耳環和一個金手鐲,加起來一共一萬八千多塊錢,但是在結賬時卜順卻說他身上沒有帶那麽多錢。於是我去掉了一個金手鐲,可卜順口袋裏的錢仍舊不夠,我不得不又去掉一條項鏈,卜順再次麵露難色說我婆婆壓根沒打算讓他給我買首飾,我惱羞成怒一氣之下跑到汽車站,準備買車票到我父母那邊去,為了討我的歡心,最終卜順給我買了一對耳環。


    還有拍婚紗照的事,當時我想到海邊拍一組婚紗照,可是我婆婆死活不同意,她說去海邊拍婚紗照的費用太大了,隨便在家裏拍幾張就行了。我說不去海邊拍婚紗照也行,如果非要在家裏拍,至少要拍四組。我婆婆一聽又不願意了,拍一組婚紗照需要一千塊錢,四組就是四千塊錢,按照我婆婆的意見隻拍一組婚紗照。我發火了,我說結婚是我的人生大事,我可不想草草了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幹脆不要結婚了。


    於是我賭氣獨自跑到縣城找了一家賓館住了幾天,那幾天我把手機關機了,任誰也無法聯係上我,如同人間蒸發。不巧的是有一次我出去吃飯時被我父親撞見了,他正在四處尋找我,我不得不乖乖的跟我父親迴了家。我迴家之後卜順連忙趕了過來,他安撫說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我的肚子也越來越大,再拖延時間,拍出的婚紗照更不好看了。我說不好看就不拍了,婚也不用結了,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一了百了。我的話嚇到了卜順,他噗通一下跪在了我麵前,接著他安慰說我們可以先按照我婆婆的想法拍一組婚紗照,等我們結婚以後,孩子生下來了,我們可以瞞著我婆婆再去補拍,到時候想拍幾組就拍幾組,哪怕去海邊拍,我婆婆也不會知道,就算後麵知道了也無可奈何了,這一招叫瞞天過海或者叫先斬後奏。


    我覺得卜順說的有一定道理,畢竟我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別說拍四組,就是拍八組十組,也無法呈現出我婀娜多姿的身材,再說了,折騰來折騰去,萬一再動了胎氣,更加得不償失了,等孩子生下來,身材恢複了原有的模樣再去補拍,何樂而不為,於是我采用了卜順的建議。可是我們結完婚我生過方方以後,卜順卻遲遲不提補拍婚紗照的事情,我不止一次的提醒過他,可他總是用各種理由給推托了,後來我已經生完然然了,我們補拍婚紗照的事情依舊遙遙無期。


    我記得婚前因為彩禮錢,我婆婆和我娘家還鬧了一次不愉快,結婚前幾天的一個晚上,我父母問卜順家要十萬塊錢的彩禮,因為莊裏鄰居們嫁女兒都是拿這個數目,卜順家拿的彩禮不說超過十萬,至少也不能低於這個數目,不然我父母在莊裏就會被人瞧不起。可是我婆婆死活隻願拿出八萬塊錢,她給出的理由是卜村的男孩結婚都是八萬塊錢,就這樣你來我往爭執,吵的我無比心煩。沒想到我婆婆會因為兩萬塊錢如此較真,況且這個彩禮隻是讓外關的人過過眼,我父母還會一分不少的讓我把彩禮錢隨身帶迴卜順家裏。在雙方家裏人爭執不下的一個夜裏,淩晨十二點多時,失望之餘的我走出了家門,消失了兩天。


    這些年我婆婆不僅不讓我掌握家裏的財政大權,而且經常限製我用錢,歸根結底和我娘家有很大的關係,她是怕我娘家占我婆家的便宜,畢竟我有兩個弟弟,如果我弟結婚了,當姐姐的自然少不了拿磕頭禮,如果拿少了,別人會笑話我;如果拿多了,在我婆婆眼裏就是石沉大海的賠本買賣。再說蓋房子、買轎車和彩禮一應的花費,更不是小數目了,像我娘家這樣一般的家庭很難吃的消,所以我婆婆總是對我處處提防,擔心我會把我婆家辛苦掙的錢轉移到我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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