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她的選擇,”祁緲懶洋洋答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不是天經地義嗎。”


    “你!她這輩子已經夠倒黴了,已經因為這個男人死過一迴,你還要眼睜睜看著她為這個男人放棄輪迴,在地獄裏受苦啊,你怎麽這麽鐵石心腸!”


    “她自殺而死,死後要進枉死城或者做孤魂野鬼,等到陽壽到了,同樣要去地獄受罰。不過是多個幾百年而已,我想她不會介意。”


    簡叢君:“……”


    瞪了祁緲一眼,簡叢君快步朝孫婉君走去。


    察覺到有人靠近,孫婉君迅速警惕,周身鬼氣翻騰。


    那是鬼魂攻擊的前兆。


    簡叢君停下腳步,舉起雙手,示意自己身上沒有任何能傷害她的東西,“孫婉君,你的經曆我都知道了,你生前因為錢偉受了很多委屈,如果你今天殺了她,會被投入地獄裏多受好幾百年的刑罰,我不希望你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說話時滿臉真誠,孫婉君能感受到他散發出來的善意,戒備感消退了不少,但沒有鬆開錢偉的意思。


    她陰森森道:“我不在乎。我心裏好難受,從知道他出軌的那一刻起,我心裏就像堵了塊石頭,這塊石頭壓得我每天都不開心,每天都想哭,對生活升不起一點希望。”


    “我本來以為隻要死了,這塊石頭就能消失,我試過了,可它依然存在!”


    “我想,隻有殺了製造這塊石頭的人,我才能徹底解脫。”說著,她的手掌漸漸縮緊。


    錢偉隻感覺喉嚨被捆得緊緊的,一絲空氣都透不進來,很快就臉色發紫的翻起了白眼。


    “兒子?兒子!”婦人總算是迴過神來,尖叫著撲向孫婉君,“你個短命鬼,快放開我兒子!”


    “嘖,”簡叢君直接攔住婦人,高高抬起了手,做出要打她的動作,不耐煩道,“從現在起把嘴閉上,一邊老實看著,我自會救你兒子,要是不聽話,我就直接把你打暈了。”


    “你打,你打,你打啊!”


    中年婦人根本就不怕他,聽了他的話不僅沒消停,反而更來勁了,蹦著高的往簡叢君身上湊,嘴裏還嚷嚷著,“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純純的潑婦。


    這招數中年婦人都使慣了,整個小區沒人是她對手,更沒人敢招惹她,尤其是像簡叢君這樣的小年輕,更是躲著她……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婦人感覺後頸處一陣悶痛,隨之眼前發黑,整個人就昏倒在地,沒了知覺。


    簡叢君慢悠悠地擦擦手,無甚誠意地道歉,“哦,對不起了,打歪了,讓你白挨了一個耳光。”


    才不是打歪了,他就是故意的,本來能直接擊打後勁讓婦人暈過去,他故意歪了下手掌,從她臉上蹭了過去,打了婦人實實在在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下去,被這母子倆氣出來的鬱氣瞬間蕩然無存。


    他衝孫婉君眨眨眼,“怎麽樣,解氣不?”


    孫婉君一愣,下意識點點頭。


    確實挺解氣的。


    “哎,這就對了嘛,”簡叢君攤攤手,“你以前就是太麵瓜了,一味地忍讓他們,讓他們蹬鼻子上臉,這是不對的。他們欺負你,你就應該還迴去,發瘋會嗎?你就應該發瘋,把他們家攪得雞犬不寧。不要讓自己後悔嫁了個什麽東西,要讓他們全家後悔自己娶了個什麽玩意兒。”


    “還能……這樣?”孫婉君愣愣地問。


    “為什麽不能?”簡叢君笑笑,“大家都是第一次當人,沒有誰非要忍讓誰的,你連死的決心都能生出,為什麽那時不改變一下自己,讓自己活得更加痛快呢?”


    “孫婉君,你是個好姑娘。我知道,你隻是心裏不甘心,覺得一個能為你犧牲生命的男人,後來為什麽會這樣對你,你覺得自己看錯了人,愛錯了人,覺得自己愚蠢,對嗎?”


    簡叢君的話如同利箭一般射進孫婉君的胸口,那塊石頭被射了個粉碎,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間就清晰起來。


    “嗚嗚嗚……”孫婉君嚎啕大哭,哭聲裏的委屈聽得在場眾人無不動容,“我隻是想不明白……我隻是想要一個答案……他曾經那麽愛我,願意為了救我付出生命,為什麽後來就不愛了呢……為什麽不珍惜我……為什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簡叢君深深歎了口氣:“因為人心易變啊姑娘,他曾經允諾過你一生一世對你好,永遠不會有二誌,但一生一世很長,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隻會愛上一個人,你自己也不能保證。錢偉確實混帳,可你也不能否認他那一瞬間的真心,對嗎?”


    “起碼在地震來臨那一刻,他全心全意愛著你,願意為你犧牲自己,這是很可貴的,你是應該珍惜,而他之後的所作所為,隻能證明你們是有緣無分,緣來則聚,緣滅則散,如果你當時能想明白這一點,果斷和他斷絕關係,不僅能少承受一點內心上的痛苦,也不會落得之後的下場。”


    “你生前沒有這麽做,但你現在還有機會,不要讓自己再做一次錯誤的選擇,好嗎?”


    孫婉君哭聲一頓,被血淚浸染的臉上滿是茫然。


    她從來沒有以這個角度想過,也沒人跟她說過這些。


    她一直相信地震來臨時,錢偉是深愛著她的,在她的思維裏,“愛”應該長久保持,一輩子都不能變,她對錢偉的愛抱有了太高的期待,所以當知道他的背叛後,才會接受不了。


    可麵前這位青年卻說,“愛”隨時會變,一瞬間的“愛”也難能可貴……


    是她太執念了嗎?


    緣來則聚,緣滅則散……如果她當初在發現錢偉並非她想象中那個人時,就果斷放手,她現在是不是還好好活著,會不會正好好陪在父母身邊?


    “嗚嗚嗚……哇……”孫婉君嚎啕大哭,手一鬆,錢偉摔在地上,拚了命的唿吸。


    這次她的哭聲中不是委屈,不是怨恨,而是釋懷。


    伴隨著哭聲,她身上鮮紅的嫁衣漸漸褪色成純白的裙子,頭發也逐漸幹燥,柔順地安放在肩側。


    她重新變迴了記憶中最美的樣子。


    這是怨氣消散,執念消失的表現。


    簡叢君鬆了口氣,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也終於放迴了肚子裏。


    總算阻止了孫婉君,沒讓她做傻事。


    隻是一想到要這樣放過錢偉這個渣男,他就覺得心裏不痛快。


    簡叢君已經開始琢磨在他們下山時,趁別人不注意,用麻袋套住錢偉打一頓的可行性。


    “不用那麽費力,他活不了多久。”祁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簡叢君驚喜轉頭,“怎麽說?”


    祁緲看向奄奄一息,隻剩一口氣的錢偉,嘴角是意味深長的笑,“他自己發的誓,背叛孫婉君,會被活活餓死。地震時他們所處的位置,有座邪神雕像被翻了出來,錢偉就是對著它發的誓,如今他違背了誓言,邪神急需吸食魂魄恢複力量,自然巴巴找上他了。”


    “估計就這一兩天,他不僅要被餓死,死後還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這下,簡叢君徹底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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