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可以這樣糊塗?”


    榮慶堂中,邢夫人對著跪在地上的王熙鳳一陣輸出:“為了三千兩銀子做出這等事來?”


    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


    別人已經有了婚約,王熙鳳卻為了三千兩銀子,硬生生要破壞別人婚姻。


    受賄。


    缺德!


    其實,這種事情,並不是邢夫人關注的重點。


    邢夫人所關注的是,王熙鳳是大房兒媳。


    邢夫人與王熙鳳之間是有利益衝突,是有一定的矛盾。然而現在,榮府之中,大房二房、個人之間的利益矛盾,還沒有擺放明麵。


    王熙鳳代表的是大房利益,這個時候做出這等事來,對於大房極為不利。


    本來老太太就偏愛二房,大房再做出這等事,大房在榮府之中的話語權,隻會更少。如此一來,大房何時能夠掌權?


    “你也不必說她。”


    賈母臉上沒有了笑容:“她做出糊塗事來,到底還是年輕。現在最關鍵的是,淨虛那個禿歪剌,究竟都是說了什麽。”


    水月庵究竟做了什麽,其實賈母一清二楚。


    這是賈珍引導,經常一起胡鬧的世家弟子,在水月庵做了什麽,賈母同樣是一清二楚。


    這本就是賈家家廟,甚至是不少勳貴、官宦家廟中都會發生的事情。


    王熙鳳錯就錯在,冒用賈璉之名,致信給長安節度使雲光,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賈家勳貴之家,雲光可是坐鎮一方的軍中之將!


    私通地方大將...


    這罪責可不小!


    這不僅僅是弄權,而是藐視皇權。


    “老太太,是我糊塗了。”


    王熙鳳跪在地上,滿心的茫然,梨花帶雨,滿臉惶恐。這件事情秘密之中進行,怎麽就這麽快事發了?


    是了,是淨虛老尼不知道做了什麽喪良心的事情,京兆府拿人審訊,她這是被淨虛所連累。


    王熙鳳心亂如麻,隻能想到這一點:“老太太,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錯了。”


    “你這不僅僅是錯。”


    王夫人長歎一聲,滿臉凝重:“你這是為咱們賈家招災!”


    王熙鳳身子都軟了。


    招災...


    可不是招災!


    弄權是要付出代價的,她這還沒有嚐到權力帶來的甜頭,就已經惹出大禍。


    “老太太。”


    看著互相指責的眾人,略有亂哄哄的,秦可卿這時候開口說話:“大太太,你們也無需著急。這次二嫂子做了糊塗事,終究是被淨虛所連累。水月庵的事情,涉及到不少勳貴子弟,官宦子弟,淨虛的事情咱們無需太過操心,自然會有人解決此事。”


    涉及的人太多,淨虛絕對活不過今天!


    甚至,淨虛早已經死了,是皇帝陛下借此機會,敲打賈家罷了...或許還有可能,夫君想要元春妹妹出宮迴家,夫君曾多次請求,皇帝陛下未曾正麵迴應。


    不出意外,賈家就要出一位皇妃。


    而賈家被敲打,甚至犯下錯,這時候皇帝陛下冊封元春妹妹為妃,才是對賈家最大的恩賜,最大的天恩。


    但是,這不是夫君想要的結果。


    夫君是要元春妹妹出宮嫁人。


    奈何,人在江湖尚且身不由己,何況是在朝堂之上,豈能事事順心如意?


    秦可卿思索許久,認為自己所想絕對不會差許多:“現在咱們最需要做的,就是解決二嫂子收取三千兩銀子,致信長安節度使一事。而不是在這裏互相指責,這件事情解決之後,家裏怎麽鬧騰也無關緊要。”


    外事未曾解決,內部先行亂套。


    這是一個家族的大忌!


    秦可卿內心微歎:“必須要想辦法,讓老太太鬆口,搬迴郡公府去。”


    榮府的人心思已定,很難做出改變。


    以後難免生出更大事端,夫君想要保住榮府,最應該做的還是迴到郡公府,經營自己的人脈關係。


    而且,也需要留下一條後路。


    “還是玓兒媳婦明白。”


    賈母歎道:“在這裏怎麽生氣,指責也是無濟於事,玓兒媳婦,你著人去盯著,這件事情如何處理的,讓人快些來報。”


    秦可卿答應一聲,吩咐玉珠一聲,玉珠退了出去。


    沒多久,玉珠前來稟報:“二老爺與二爺,已經被陛下召入宮中。剛才傳來消息,淨虛在獄中觸壁而亡。”


    淨虛觸壁而亡?


    秦可卿眸光微動,果然是不出她所料。


    但是,夫君還有父親,被陛下召入宮中...


    秦可卿眸子裏流光溢彩,皇妃之事,今日要定下。


    “入宮?”


    賈母臉色變了變,王夫人也是臉上滿是憂慮。


    邢夫人更是臉色有些難看。


    王熙鳳臉色有些發白,因為她弄權之事,連累到了二老爺與玓兄弟...淨虛是死了,但是淨虛究竟是說了什麽?


    她會有什麽結果?


    “怎麽迴事?”


    賈母站起身來,滿臉焦躁。


    定安郡公、五軍都督府都督同知賈玓經常上朝入宮還好說,賈政也就隻有當年,代善公臨終前上本一事,曾經恩典入宮。


    這麽多年來,未曾被皇帝召入宮中。


    “這件事情奴婢不知道。”


    玉珠迴答:“不過,崔六駕車跟著去了宮中,奴婢正在派人去詢問。”


    “快派人再去問問!”


    賈母心中不安,起身向外走。


    ......


    皇宮中。


    夏守忠前麵帶路,畢恭畢敬的,甚至滿臉諂媚討好之意:“郡公爺這邊請,今日陛下在延英殿見郡公爺與賈員外。”


    賈敬憂心忡忡,賈玓則是一臉淡然,心裏泛起了嘀咕:“政老爹僅僅是工部營繕司員外郎,從五品的官職i,皇帝這次召見我還好說,召見政老爹...”


    什麽事?


    賈玓眸子裏流露一抹歎息。


    封妃!


    原本賈元春封妃,應在臘月,現在才是二月初。


    因有些人的命數得以改變,賈玓不知道這事是提前了,還是延後了。總之,這完全讓賈玓措手不及。


    原本賈元春封妃就在臘月,賈玓認為自己還有時間運作...將賈元春請出宮中迴家。


    皇帝這個老色皮,因為什麽,想要留下賈元春?


    不會是,已經見過賈元春,從而色心萌動?


    這麽想著,賈玓與賈珍來到了延英殿...賈玓這才反應過來,皇帝不是在臨敬殿讓他們見駕,這又是一個變故。


    可以肯定,乾元帝就算是封妃賈元春,也是與原著中不同,不是為了打壓賈家?


    而是...


    色心?


    拉攏?


    賈玓腦海中很亂,不斷浮現賈元春入宮前,那猛然轉身,嘶聲力竭的一聲:二哥哥!


    “陛下駕到。”


    賈玓腦袋裏一片混亂的時候,乾元帝已經到了。


    賈政連忙跪下,看到微微有些發呆的賈玓,賈政拉了拉賈玓的褲子:“臣賈政,拜見吾皇萬歲。”


    賈玓連忙跪下。


    “平身吧。”


    乾元帝臉上帶著笑容。


    賈政起身時,偷看了一眼乾元帝,隨後鬆了口氣,這次皇帝特旨召見入宮,結合王熙鳳之事,淨虛之事,賈政可以說內心忐忑。


    現在見到乾元帝臉上有笑容,那就說明,乾元帝心中沒有怒火。


    賈玓內心一歎,更加肯定賈元春的命運。


    “賈家兩府,太祖靖難之功臣子孫後人。”


    乾元帝臉上笑容收起,滿是敬意:“當年寧榮二公隨太祖一路北上,克難攻堅,九死一生,讓大寧有了如今的繁盛。”


    “今,更有繼承祖上榮光之後人,定安郡公南征北戰,為大寧開疆拓土。賈家世代忠良,忠心耿耿,朕心甚慰。”


    乾元帝話音一轉:“朕所知,定安郡公之妹人在宮中,朕感念賈家之功,升賈元春為鳳藻宮尚書,加封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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