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希把手中的紙條遞了過去。


    瘸腿男人接過紙條看了一眼,說:“原來是付婆婆推薦來的,不知道小兄弟你想租什麽樣的房子?”


    李言希說:“我要租死人數量最多的那棟房子。”


    瘸腿男子愣了一下,推薦道:


    “要不要提前給自己訂一套殯葬服務?這樣就算哪天在房子裏暴斃了,也不至於橫屍野外,無人打理後事。”


    李言希婉拒:“我用不到。”


    瘸腿男子也不多廢話,用好的那隻腿踢了一腳地上的麻袋,說道:


    “你在這稍等一會兒,我去給它們尋個好睡覺的地方。”


    李言希看了看地上的麻袋,他想過裏麵是屍體,卻沒想到裏麵不止一具屍體。


    李言希問道:“麻袋裏的,都是你的租客?”


    瘸腿男子彎腰扛起地上的麻袋,說道:


    “有兩個是租客,還有一個沒錢租房,隻是在我這訂了殯葬服務。”


    瘸腿男子一邊往院外走去,一邊感慨道:


    “咱們下南洲的武人,性格還是太過樸實了些,寧願活著的時候睡大街,死了也想能墊個棺材板。”


    瘸腿男子扛著麻袋走出了小院,約莫一刻鍾左右的功夫,就再次迴到了小院。


    瘸腿男子招唿李言希:“走吧,帶你去找房子。”


    李言希正在院子裏盤膝打坐,看到瘸腿男子迴來,有些奇怪:“這麽快?”


    瘸腿男子已經再次走出了小院,李言希牽上小母馬,趕快跟了上去。


    走到大街上,瘸腿男子摸出一根旱煙,放到嘴裏吧嗒吧嗒的抽著。


    偶然路過一個店鋪,瘸腿男子說道:


    “看到沒,棺材店,我師兄開的,我倆合夥辦的殯葬服務,我負責收屍,他負責下葬。”


    李言希不知該說什麽,他總不能祝人家生意興隆吧?


    瘸腿男子又說道:“我師兄打造的棺材物美價廉,躺進去很舒服。


    如果以後有需要,你可以來照顧一下他的生意。”


    李言希終於忍不住了,問道:“老板,來你這訂殯葬服務的人多嗎?”


    瘸腿男子抽了一口旱煙,“我這麽跟你說吧,就剛才那種麻袋,我兩天就要給師兄送三麻袋。”


    你生意還挺好……李言希不再說話。


    瘸腿男子帶著李言希七拐八拐,周圍的街道逐漸變窄,店鋪的數量減少,來到了一片住宅區。


    瘸腿男子把旱煙收進懷裏,對身後的李言希說道:“你再等我會兒。”


    他走到一處院門前,伸手拍了拍門。


    啪啪啪!啪啪啪!


    院內沒有迴應。


    瘸腿男子又拍了拍門,等了一會兒,依舊無人迴應。


    他麵色平靜的從懷裏掏出一個麻袋,走到房門旁的牆壁,單腿靠牆一蹬,就翻了進去。


    沒過多大一會兒,一個半鼓的麻袋被拋了出來,隱隱夾雜著些血腥味。


    瘸腿男子緊跟著從牆後翻了出來,將地上的麻袋扛在背上,說道:“走吧。”


    李言希看著麻袋,問道:“怎麽死的?”


    瘸腿男子說:“鬼知道,胸口插著把刀,估計是被人半夜摸進來殺人奪寶了。”


    李言希皺眉道:“不用上報?黃土城背後的勢力不管?”


    瘸腿男子說:“管是管,但隻管那些有門票的人的安全。


    一般的小人物是死是活,他們可沒那個閑工夫去管。”


    李言希牽著小母馬,再次沉默。


    瘸腿男子接著往前走,幾乎每隔兩戶,就會敲一下門。


    院子裏的人如果還健在,就會傳來聲音遙遙問道:“誰?”


    瘸腿男子就會迴道:“房東,過來確認一下平安。”


    就這樣,瘸腿男子一直帶著李言希走到了街道的盡頭。


    一路走來,麻袋裏又多了一具租客。


    李言希驚訝道:“老板,你家房子挺多啊?”


    瘸腿男子迴道:“這一條街的房子都是我的,但我隻敲訂了殯葬服務的那些租客的門。”


    李言希問:“老板,你幾天來這裏確認一次平安?”


    瘸腿男子說道:“如果沒有要緊的事,我每天都會來一趟。”


    李言希猶豫了一下,說道:“老板,我想了想,還是訂一套你的服務吧。”


    瘸腿男子偷偷笑了笑,不枉他扛著兩具屍體走了一路。


    瘸腿男子說:“你是付婆婆推薦來的客人,給我一百二十兩銀子就成。”


    李言希說:“老板,我不給我買,我給我的馬兒買,行嗎?”


    瘸腿男子愣了一下,他幹這行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奇怪的要求。


    李言希說:“我過兩天可能會出去一趟,但不能帶著我的馬,我想讓你幫忙照顧一下,確保它的安全。”


    瘸腿男子眼神奇怪的看了看李言希身後的小母馬,說道:


    “我的工作是租房和收屍,照顧馬兒可不在我的工作範疇之內,所以……”


    瘸腿男子說:“得加錢。”


    李言希說:“二百兩銀子。”


    瘸腿男子爽快道:“成交。”


    李言希翻出銀票,“老板,房租多少?我一並交了。”


    瘸腿男子說:“正常房子一百兩銀子一個月,你這棟死的人多,八十兩銀子一個月。”


    李言希交過錢,瘸腿男子帶著他來到街道盡頭的一處院門前。


    瘸腿男子推開大門,內部的房子依舊是土黃色的,但入目整潔不算破舊。


    院子裏既沒有水井,也沒有水缸。


    見狀,李言希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剛想走進院子,卻被瘸腿男子伸手攔下。


    李言希目光奇怪的看向他。


    瘸腿男子從路邊撿起一塊石子,往院門後的一片空地一扔。


    門後那片空地頓時凹陷,露出一個深坑。


    瘸腿男子說:“我布的陷阱,這隻是最基礎的一種,每棟房子裏都有。


    還有一些其他的陷阱,每棟房子裏都不一樣,算是用來保護租客的一種手段。”


    李言希震驚的看著瘸腿男子,目光裏帶著欽佩。


    瘸腿男子說道:“所以以後進院子不要走門,直接翻牆更安全。”


    瘸腿男子帶著李言希走到深坑邊,李言希低頭一看,深坑下放著一排尖銳的鋼刺,每根都有數尺長,還散發著寒光。


    瘸腿男子遞過來兩個小盒,說道:


    “下麵的鋼刺都淬過毒,一盒是解藥,一盒是傷藥,防止有些租客自己不小心掉進去,隻能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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