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拉彎腰從櫥櫃裏找出一個不鏽鋼炒勺,滿意的揮了揮,似乎對炒勺的材質很滿意。


    踏上凳子的同時,柔順的尾巴輕輕一掃,啪一聲關上櫃門。


    “你這是貓尾還是虎尾?”


    王雲川看著她自得其樂的樣子,總感覺和前幾天那個抹眼睛的諾拉對不上號。


    “謝謝誇獎。”諾拉嘴角噙著笑,耳朵抖了抖,似乎十分受用,嘴裏還哼起了歌。


    其實王雲川不是想誇她來著,那隻是個單純的問句,諾拉的尾巴動作靈巧他是見過的,像今天這樣威力十足的樣子還是頭一次見。


    隻見諾拉穿著垂至腳踝的圍裙踩在矮凳上,專心致誌地用炒勺攪拌著的煮鍋裏的燉菜。


    居家服、圍裙、炒勺、有種人妻的既視感……如果忽略耳朵尾巴和矮凳的話。


    毛乎乎的灰色尾巴隨著旋律左右搖擺,怎麽看怎麽像節拍器。


    “你做這麽多,能吃完嗎?”


    王雲川用不著凳子就能看到煮鍋裏的內容物——一大鍋棕色的濃稠肉湯裏漂浮著成塊的豬肉和土豆,以及切成小塊的口蘑、胡蘿卜、洋蔥。


    他還知道裏麵放了大量牛奶。


    這是諾拉在廚房裏忙活一個多小時的成果。


    “一不小心……我是按照平時的量做的。”


    也許是廚房裏的熱氣,也許是不好意思,諾拉的臉蛋上有種健康的緋紅。


    那的確是一大鍋,足夠兩個人吃上五六頓,大胃王諾拉的食量已經計算在內了。


    “能好吃嗎?”


    廚房裏飄蕩的香氣有些不可思議,和王雲川印象中的紅菜湯大有出入,更像是……奶油燉菜?


    不過豬肉和牛奶的醇香還是能聞得出來的。


    “絕對好吃,嗯!這麽好的食材不可能難吃。”


    諾拉拍著胸脯保證道,她提起炒勺放在嘴邊吹了好幾下,喝下一小口肉湯後興奮地眯上眼睛。似乎被自己的廚藝感動似的發出滿足的嗯嗯聲。


    “再燉一小會兒就好了……要嚐嚐味道嗎?”


    諾拉說話時眼睛盯著火苗,後半句的語氣陡然轉為平淡。


    他也搞不清到底是希望自己嚐還是不希望。


    仔細一看,發現諾拉的貓耳豎起來對著自己。


    想讓人嚐就直說,真有意思。


    王雲川笑著搖了搖頭,拿起一隻勺子從煮鍋裏撇了一勺肉湯,吹了吹放進嘴裏。


    濃厚的肉香混合著牛奶與半液化的土豆瞬間席卷味蕾,鹹味被恰到好處的胡蘿卜鮮甜所襯托。


    不得不說,這道菜的完成度非常高。


    諾拉在修道院裏材料有限的情況下能研究出這種菜可以說很有天賦了。


    他迴來後問過諾拉的燉菜究竟是怎麽做的,諾拉十分詳細的介紹了自己的做法,而且越說越興奮。


    簡單解釋一下,按中餐的邏輯理解,可以對標家常菜豬肉燒土豆。


    隻不過多了幾個步驟和配料。牛奶和麵粉先下鍋炒製成糊,同時起到高湯和增稠劑的作用。


    洋蔥去腥,胡蘿卜增甜提鮮,加煎好的豬肉和土豆燉成一鍋濃湯。


    “是很好吃,我理解修道院裏都圍著這道菜嚐味道了。”


    王雲川如實地說了自己的感想,客觀上使勁吹了諾拉一波。


    “哼哼,過獎過獎。”諾拉雲淡風輕地迴應了王雲川,三角耳適時地立起來。


    王雲川卻覺得勁風撲麵,諾拉的尾巴搖的厲害,帶起的氣流他站在旁邊感受的一清二楚。


    都快能當風扇使了。


    王雲川有時會想,諾拉的身高有沒有可能是被她漂亮豐滿的尾巴拖累,才長成今天的小蘿卜頭,做飯還要踩著矮凳。


    又品了品味道,好像還缺點什麽……


    “要不要加點胡椒?”


    “胡椒?你這裏有胡椒?”


    諾拉不可思地看著王雲川,小嘴微張,甚至能看到裏麵白白的牙齒。


    王雲川找出一小瓶胡椒粉擺在諾拉眼前。


    “隨便用,怎麽?胡椒在你們那裏很貴?”


    諾拉把胡椒拿到自己的手上,顛了顛重量,吞了口口水。


    在她的認知中,胡椒是珍貴的調味料,價值堪比等重黃金。按照這個重量來看,價值差不多是……


    “這些胡椒差不多夠修道院好幾年的夥食費。”


    王雲川對這事有所耳聞,隻是他沒想到會這麽值錢。


    “這一瓶12.9,都不夠買一隻轟炸大魷魚,隨便用。”


    諾拉試探著朝鍋裏撒了兩下不敢多放,一臉心痛的閉上眼睛,仿佛撒下去的不是胡椒粉,而是成百上千枚銅幣。


    王雲川覺得有趣,正要開諾拉的玩笑,一陣敲門聲讓他恢複冷靜。


    “咚,咚,咚。”


    敲門聲不急不忙,聽不出來客。


    “誰?”


    王雲川問話的同時給諾拉使了個眼色,諾拉心領神會的從凳子上跳下,輕手輕腳走出廚房。


    她剛剛走出廚房門,就聽到身旁的防盜門後傳出一個渾厚的女中音:


    “你的母親。”


    諾拉頭也不迴地正要躲進次臥,王雲川一把拉住她,悄聲在她耳邊說道:


    “躲不掉,你的東西太多了。”


    王雲川指了指客廳陽台。


    陽台上,諾拉的衣服掛得整整齊齊,濕漉漉的半身裙、濕胸罩、內褲、聖誕老人帽、白色大腿襪、唯一晾幹的隻有修女服。


    感覺要遭……


    “你換衣服,我來拖延時間。”


    諾拉點點頭,跳起來扯下掛在晾衣架上的修女服,貓步跑進次臥。


    王雲川拖著步子,故意製造聲響,從客廳走到門邊問道:


    “誰?”


    “還誰,你媽!”門那邊河東獅吼。


    “媽你怎麽能罵人呢?”王雲川捂住耳朵迴道。


    “嘿,你個小兔崽子,欠抽是吧?快給我把門開開。”門後吳曉燕的聲音半笑半惱。


    “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沒迴來,誰來也不開。”


    王雲川邊唱邊朝次臥裏看了眼,諾拉剛剛套上修女服,他知道時間差不多了。


    “哈……我今天沒帶擀麵杖來給你鬆鬆皮是你的損失。你等我找找,我找著了就不用你開門了。”


    吳曉燕笑罵一聲,接著從門外傳來從手包裏掏東西的細碎聲音。


    王雲川聽到聲音,知道不開不行了,快步走到門前把防盜門打開。


    吳曉燕剛掏出鑰匙,見門開了一腳踏進房門,把手裏拎的菜往鞋凳上一放,挑著眼尾衝王雲川笑道:


    “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呢?這麽半天才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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