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在袖子裏微微一動,最終還是握成拳,輕聲道:“即使在累,也不能分心,在對敵中分心是大忌。”


    謝長安輕輕咳了一聲,他現在並不好受,可能是陣法感受到了威脅,抽取他的靈氣比之前快了很多,他的靈氣流失速度也加快了幾分。


    裴念一咬咬唇,抬頭看向謝長安,他以前的唇色雖淡但好歹還有些血色,自從她開始攻擊陣法,現在真的是一片慘白了,配上他的臉,可以去扮演豔鬼。


    下一刻,一道影子幾乎徹底將謝長安籠罩。


    裴念一的手中放著幾枚頂級的丹藥,遞到謝長安的嘴邊:“抱歉,是我的錯,讓你受苦了。”


    謝長安微微抬眸,輕聲道:“放心,我沒事。”他就著少女的手,吞下丹藥。


    謝長安的唇很冷,冰涼的觸感從手上傳來,掌心處竟然讓她有種火燒般的灼熱感,微微的唿吸輕柔溫熱,似羽毛劃過,她一動也不敢動,心裏也有些癢癢的。


    謝長安吃完藥,等了許久,終於抬起手,拍了拍她的額頭:“你該出去了,在祭壇裏你的身體受不住。”


    裴念一一個激靈,猛地躥了出去,站在祭壇結界外邊,她下意識朝祭壇中間的謝長安看了過去,卻見謝長安安靜的打坐煉化丹藥,並沒有關注她,她這才拍了拍胸口吐了口氣。


    可心跳卻難以平息。


    “叮叮叮。”清脆的劍擊聲猶如心跳一般,一下下砸在結界上。


    隻是這一次,裴念一格外專注,不敢有一絲鬆懈。


    一連數日,祭壇裏叮叮咚咚之聲不曾停息,那流光溢彩的封印結界,看起來還是那樣厚重,隻在視覺上變薄了一點。


    裴念一估摸著要完全消除這一塊封印,大概需要一年。


    一想到還要如此之久,裴念一就覺得頭皮微微發麻。


    她對解陣沒有抵觸情緒,係統裏的英雄還很多,新招式可以慢慢練。


    但是,謝長安秉承著人學始知道,不學非自然的原則,督促她學習陣法,反正他閑著也閑著。


    一整年都要用來學習同一內容,而且還是她不太喜歡的堪比高數的東西,這是不是讓人頭痛?


    更何況,現在他們的情況不太妙,誰也不知道算計謝長安之人會不會留給他們足夠的時間破陣。


    於是,在結界被削弱一部分後,裴念一沒有忙著恢複打坐,而是給謝長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謝長安笑了一下,漫不經心地搖了搖頭,仿佛被困住的人不是他:“修真界第一人沒有弱點。”


    這個答案。。。。。。


    恍然之間,裴念一可恥的心動了!


    謝長安挑了挑眉又繼續道:“想要補強你的弱點,需要一年,甚至十年,等你精通陣法,可能得幾十年起步。”


    沉醉在修真界第一人的美夢中無法自拔的裴念一,已然聽不見他的話,她猶如打了雞血般一個轉身又迴到結界旁倒騰著小碎步,學習破陣一手抓。


    就在裴念一痛並著快樂之中,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原本厚重的結界變得越來越薄。


    這天裴念一仍然保持著不緊不慢的速度,順刺,逆擊,橫削,姿態舉重若輕,似乎並不覺得疲憊。


    眨眼間,大片大片的結界山崩般碎成一片片,令整個結界封印崩解了小半。


    “這。。。。。。已經過去一年了嗎?”裴念一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向祭壇中央的謝長安不可置信地問道。


    謝長安眉心緊皺,臉上並無喜色,他的右手捂著自己的心髒處。


    “小師叔,你怎麽了?”裴念一奇怪地看著他,目光裏漸漸浮起幾分擔憂之色。


    今日一早,正在打坐的謝長安突然心神不寧。


    修士的修為越高,對於天道的感應就越強,現下這種情況,所有對於危險感應的直覺都在告訴他會有事情發生。


    但是是什麽事情?


    裴念一好端端的並沒什麽事,甚至剛才還破掉了一截封印結界。


    就在結界破碎的那一刻,謝長安心裏的不安不僅沒有減輕,反而愈發強烈起來。


    那叮叮咚咚的劍擊聲,一下下敲打著他的心髒,像是催命符一般。


    “小師叔?”裴念一話音未落。


    “裴念一!”謝長安的聲音略有些沙啞,這是裴念一第一次見到他如此驚慌,“快走,馬上離開祭壇,快!”


    讓謝長安心神不寧的事來了。


    他此刻唯一的念頭就是讓裴念一先離開。


    裴念一有些茫然,封印結界破壞了一部分,不是好事嗎?怎麽突然叫她離開?


    她為什麽要離開?她又能去哪裏啊?


    “我來不及解釋了,你快離開祭壇這裏!快!”謝長安見催促無果,裴念一仍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他猛地站起身,伸手把她往祭壇外推。


    裴念一瞬間清醒過來,她一臉嚴肅道:“是不是當初算計你的人要來了?”


    此話一出,謝長安無奈地笑了笑:“這隻是我的猜測。”


    算計他的人雖然沒有露麵,但其實他大概知道這幕後之人是誰,隻是不知道這幕後之人的目的是為何。


    這幕後之人不會永遠將他困之於此,這個九極困仙陣就是為了消耗他的修為,好讓幕後之人達到他的目的。


    謝長安也在賭,賭在那幕後之人來之前他們能破解陣法。


    現在看來,他賭輸了。


    裴念一停下腳步,仰著脖子道:“那我更不能離開了,我要陪著你!”


    謝長安目光微垂:“雖然隻是猜測,但我有不好的預感,你現在離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少年就這麽孤零零地站在祭壇中,九根粗大的鐵鏈牢牢束縛住他那單薄高挑的身體,鎖住他的自由,讓他困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數年無法動彈。


    少女不避不讓地看著他的眼睛,還是那句執拗的話:“我要在這裏陪著你!”


    謝長安的眼中有情緒湧動,眼神幽深了幾分:“離開這裏你還有一線生機,如果真是那幕後之人,我自身難保,你在這裏必死無疑!”


    裴念一搖了搖頭,她伸出手勾住了謝長安的手指,再一寸寸握緊他的手指,以此表達想要留下來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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