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完整的迴憶。


    看完這段迴憶,裴念一重重的歎了口氣。


    原來千年前的中都曆史是如此的慘烈,眾大能誅魔一事竟是因為陣法隔絕而被人遺忘。


    裴念一側頭看向身邊的謝長安,他緊抿雙唇,表情很冷。


    少女拽著他的衣角,低聲問:“那這些魔獸是被煞氣所感染的妖獸嗎?”


    修真界這些家族門派幾乎都是在中都的幾大宗門覆滅後重新建立起來的,中都的精英,大能們幾乎都戰死在那場與界外噬魔的戰鬥之中,對於這段曆史的記錄很少,隻知道很早以前就有魔獸的存在,對於它們的來曆則是語焉不詳。


    謝長安低頭垂著眸子,聲音很淡:“現在看來是這樣沒錯。”他頓了頓,又道:“還有一事,中都的隔絕大陣是封禁也是鎮壓。”


    聽到這裏,裴念一的眉頭越皺越緊:“所以中都的靈力是為了支撐隔絕大陣,而眼下靈氣逐漸變少,就導致暮色森林擴大,結界終有一天會破碎,被鎮壓的邪魔們也會被放出來?”


    裴念一總覺得哪裏不對。


    靈氣的減少,暮色森林的擴張,結界的破碎,這些事情來得那麽突然,像是有什麽人在推動著這一切。


    還沒等她想明白,久久沒有動靜的白玉台忽然發出一道白光,將她和謝長安吸了進去。


    微光一閃,裴念一眼前一花,隨即便身處另外一個空間。


    一個身影略顯透明的中年修士出現在兩人麵前。


    這中年修士身軀凜凜,相貌堂堂,雙目如鷹隼般淩厲,玄衣黑發,腰懸長劍,飄在半空之中。


    這是一個快要消散的殘魂。


    謝長安眉目清冷,微微側身將裴念一護在身後,靜靜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殘魂。


    裴念一眨了眨眼,詫異地看著殘魂,好奇地問道:“前輩是何人?”


    那殘魂負手傲然道:“吾乃這座仙府的主人,希桓是也。”


    “希桓老祖可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裴念一驚歎地看著希桓老祖。


    誰能想到,剛才在畫卷中所看到的天才少年,竟然出現在了自己麵前,雖然隻是一道殘魂。


    “吾在千年前與外界邪魔的大戰中隕落,機緣巧合下才勉強保下了一點殘魂,現在吾的魂力將散,吾隻希望在消散前尋找個弟子,將吾一身本領傳承下去。”


    希桓老祖打量了謝長安一番,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天生劍心,很好!”隨即他指尖微動,一柄靈劍刺破虛空,挾裹著破堅摧剛之力,直逼謝長安。


    裴念一下意識想拔劍,卻被謝長安阻攔了。


    謝長安微微凝眉,不露聲色,眼底的一絲興奮一閃而過,他拔劍出鞘。


    下一刻,寒光閃動,長劍斬落,當的一聲巨響,雙劍相交,謝長安悍然迎上希桓老祖的劍招。


    希桓老祖這看似簡單的一劍,實則劍勢磅礴,鎮壓著周圍的一切靈氣。


    圍觀的裴念一隻覺得胸口發悶,一股寒意侵入靈魂,整個身體冰冷且僵硬。


    兩劍重重撞擊後,迸出千絲萬縷的劍氣。


    謝長安身形飄忽,一往無前闖入這萬千劍氣所籠罩的空間之中。


    隻見他左擊一劍,右擊一劍,一時之間整個空間金光閃閃,銀光爍爍,隻聽得嗚嗚之聲大作,萬千劍意被謝長安不斷削弱。


    希桓老祖驚豔地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小子還有兩把刷子,他長袖一揮,又是幾道帶著磅礴殺意的劍氣劈下。


    謝長安神色淡淡,不閃不避反而踏步上前挺劍刺出。


    兩人以最純粹的劍道相搏,打得有來有迴。


    劍尖顫動,所發聲音有輕有響,劍氣浩浩蕩蕩,劍光耀眼刺目,擾得裴念一眼花繚亂,心神不定。


    少女倏然抬手,提劍擋在胸前,一股強大的劍意朝她迎麵襲來。


    一股痛意瞬間席卷了她的五髒六腑,她直接跪倒在地,膝蓋重重地砸在地上,她卻顧不上那點痛,隻覺得胸口熱血上湧,嘴裏滿是血腥味。


    她眼前一黑,終是沒忍住,“哇”地一聲,吐了一大口血。


    打鬥中的一人一魂也因著裴念一的吐血而停了下來,希桓老祖有些心虛的開口問道:“小女娃,你怎麽樣?”


    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試,竟讓他忘了這個才元嬰期的小女娃經不住兩人的劍意和威壓。


    裴念一眼前一片模糊,耳邊嗡嗡作響,根本聽不清希桓老祖的問話,一隻白皙的手和白色的衣袖卻突然闖入她的視線之中,那若有似無的雪鬆香氣隨著那手的出現又縈繞在她的鼻翼間,那帶著香味而骨節分明的手裏有一方手帕。


    那若隱若現的雪鬆味令她清醒些許,她接過那方手帕,擦了擦唇邊的血漬,聲音沙啞迴道:“還行,死不了。”


    謝長安的手仍在少女的眼前,沒有移開,他輕輕抬了抬手示意。


    裴念一遲疑著將左手放在他那幹淨的手上,他的手比她的大許多,手指修長而有力,掌心與掌背重疊,好似將她的整個手都攏在手心。


    謝長安站在她身前,如此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輕用力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半環抱在懷中,低聲道:“是我的錯。”


    裴念一隻覺得掌心灼熱,她的耳裏傳來的是她清晰的心跳和脈搏聲,與她指間所感受到的謝長安的心跳逐漸變成同一節奏。


    希桓老祖幹笑了聲道:“沒事就好,方才是我大意了。”他摸了摸鼻子,又道:“也罷,今日送你一場機緣,望你日後能誅魔奸邪,胸懷天下。”


    他抬手一揮,將裴念一揮出這處空間,“去吧。”


    裴念一還未來得及迴答,便猝不及防的被送進了另一個異度空間。


    希桓老祖早就發現這元嬰期的小女娃資質也算上乘,放在千年前也是個好苗子,奈何謝長安的天生劍心更加令人驚豔,因此他方才忍不住先與謝長安比試了幾招。


    千年前的修真界仙運昌隆,人,妖,魔雖然偶有摩擦,也隻是小打小鬧,世道還算和平。


    可平靜的生活都被界外噬魔毀了,這些邪魔吞噬氣運,汙染靈氣,讓整個修真界分崩離析,陷入一片混亂。


    千年前他們的犧牲隻能將邪魔封印在中都之地,無法將他們趕出修真界。


    浩瀚的宇宙中還有無數的獠牙,躲在暗處覬覦著這方小世界,修真界的危機並沒有解除,一旦守護結界破碎,修真界必定會成為無數界外邪魔的目標。


    現在隻能希望他們的後輩能接過他們的遺誌,真正成為支撐起修真界下一代的希望,守護修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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