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成兩截?”錢仲友聽這寡婦的講述,神色發怔。


    那黃臉寡婦講到興起處,拍著大腿,眉飛色舞。


    “可不是嘛!咱活了大半輩子,也是頭一次見到那種怪事兒。


    公雞腦袋齊刷刷的斷掉,雞頭在地上滾了兩圈。可是那公雞的眼珠子卻還能動。”


    寡婦越講越神,聽的圍觀眾人紛紛斂聲屏氣,聚精會神。


    “哎呦!碧雲當時就不行了,吐了馬媒婆一臉血,躺在喜堂地上,渾身抽搐,像條活蚯蚓。


    所有賓客都圍了上去,也就一句話的功夫,碧雲姑娘呦!當即就斷氣嘍!”


    這麻臉寡婦,把朱碧雲的死說的神神叨叨。聽得眾人心慌意亂。


    錢仲友嘴角微微抽搐,神色迷茫。


    “那就是說,這辜家寨的女鬼,就是朱碧雲的魂魄嘍?”


    “不……那不是朱碧雲的魂魄,而是千年女煞!”


    忽然,從眾人的身後,響起了一陣擲地有聲,敦厚的男音。


    錢仲友抻著脖子眺望,原來,是派出去的第一隊人馬,當真請迴了嶗山道人桓成子。


    那桓成子時年五十有二,一身絳青色對襟道袍,道袍左袖口金龍吐珠,右袖口狴犴凝目。背後是乾坤太極圖刺繡。


    這嶗山道人須發斑白,可卻生的麵容平整,微豐童顏。觀其麵相,便知此乃絕世高人。


    嶗山道人桓成子語:“在那祁夢山上,雁極洞中,一直住著一千年女煞。


    那女煞始於晉朝,生前被山匪殘害,受盡折磨,扒皮抽骨而亡。死後怨氣不散,化為厲鬼,複仇於山匪,占其山頭,直至今日。


    女煞生性主淫,喜誘男吸其陽氣,食其心肝。朱家碧雲生而美豔,女煞不過是變化其形,借其姿態以來害人。”


    短短幾句,桓成子便把那女鬼的來曆,生平交代的清楚,明白。


    錢仲友半生學道,卻連入門都入不得。他如今見到這樣高深的嶗山道人,立刻跪地,連連扣拜。


    錢仲友謙卑的請求桓成子,除掉女煞,解救這幫身中屍毒的鳥槍隊兄弟。


    桓成子一拂衣袖。


    “屍毒我倒是可以幫你們解!隻不過……”


    嶗山道人輕輕挑眉:“那女煞怨氣極重,我亦不是她的對手。想要除去女煞,在你們鳥槍隊之中,隻有一個人可行。”


    “誰?”


    錢仲友分外疑惑,他怎麽不曉得,在當時的鳥槍隊伍裏,還有哪一個是學道的高人?


    桓成子用手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幾根羊角胡,眼神微眯,饒有興致的抬手一指。


    隻見,那桓成子指的人,竟然是被五花大綁,捆得如同一個大粽子的我爺。


    我爺瞧著眾人,紛紛瞅向自己。爺爺嚇得登時淌出了兩條青鼻涕。


    爺爺跪在地上,朝著桓成子連連磕頭。


    “這位道長,你可別唬小的了。我……我也是被那女鬼誘惑。俺是真沒啥本事,俺身體虛,連支槍杆子都扛不動,咋會啥的捉鬼嘛!”


    別說是我爺,就連身邊的錢仲友,和那仍舊完好的十幾個鳥槍隊兄弟,誰都不信我爺那麽一個抽阿芙蓉掏空身子骨的大膿包,有除鬼的本事!


    桓成子哈哈,一陣仰天長笑。


    “你這小子,倒是有自知之明。不過,你且聽我講來。”


    嶗山道人緩緩言語。


    “這祁夢山的女煞,生性淫糜,害人無數。可是她偏偏和你成那好事,卻又尚未禍害你的性命。


    那女煞定然是相中了你!所以,在這上千名鳥槍隊大軍中,也隻有你陳澤陽一人,可以除掉女煞。”


    卻說,我爺爺長相確實是周正。


    他雖說青年時癡迷阿芙蓉,身體虛弱。不過那年,爺爺不過也才剛滿29歲。又因為爺爺本就是富家子弟,天生細皮嫩肉,臉皮十分白淨,濃重的黑眉,鼻梁高挺,眼窩深陷。


    爺爺確實是個美男子,直到後來他臨近晚年,每日清晨的第一件事,都依舊是洗臉筆頭,穿上一身筆挺的煙灰色中山裝。看起來像是溫文爾雅的老學究。


    女子紅顏易薄命,可是對於男人來講,皮相生的美,天生自帶福。


    桓成子從懷中取出幾張符紙,吩咐錢仲友把這些符紙燒成灰燼,溶於水中,讓鳥槍大軍喝下,便可以解隊員們的屍毒。


    他又獨自把我爺喚到身邊。


    桓成子給爺爺鬆了綁,讓我爺吃下一粒黑泥色的大丸藥。


    桓成子說:“這是辟毒丹,服其可確保你進入祁夢山,不被山上瘴氣所侵。”


    桓成子又吩咐幾個小兵,去買公雞,取雞血。殺黑狗,剝狗皮,又讓他們去尋一個三月初三生辰的五歲小男娃。要一碗男娃滋出的童子尿,還要糯米,枯稻草,針線……


    鳥槍隊隊員紛紛領命,前去采辦。


    等這些東西製備齊,桓成子讓我爺爺扒光衣服,用雞血混著朱砂,在爺爺的前胸,後背,身體每一寸肌膚上用密密麻麻的小字,書下了全章的《妙法蓮華經》。


    他還讓爺爺生吞糯米,先喝些給牛馬騾子,潤腸通便用的芒硝水,爺爺一碗鹹水下肚,不過兩個時辰,就把肚子裏的所有稀粥存貨全都排的幹幹淨淨。


    桓成子抓起一把糯米,便往爺爺的口中塞。


    “澤陽,多吃一些,這都是為了救你的命……”


    爺爺知道自己早就犯下那吃“花生米”的重罪,為了將功補過,隻能任由桓成子安排。


    爺爺幹吞了許多糯米,把肚子吃的鼓起了一個大包,就連腸子裏都塞滿了糯米。


    桓成子又讓我爺爺在嘴裏,含上一口童子尿,一切便準備就緒。


    桓成子對我爺爺交代到。


    “澤陽,你記住。等到你走上祁夢山,東南方向,穿過瘴氣林,便是那女煞巢穴。


    無論女煞對你說什麽,做什麽,你都不要開口。今天一整晚,你都不可以說一句話。直到女煞對你說出第三句話,你便吐出口中的童子尿,噴向她的臉,那女煞便可除。


    除去女煞後,你仍舊不準開口言語。要頭也不迴的往山下走,然後第一時間迴來找我,切記,切記。否則,你定將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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