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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銘因為前幾日與畫舫女郎遊湖,受了風寒,故而近幾日沒有早朝,隻派屬臣將朝中每個人的話都抄錄下來,送到自己府上。


    今日依舊等待抄件,卻見屬臣兩手空空,著急忙慌地跑來,對他道:“殿下,今日禦史大夫綁了高德將軍,在宮外敲了登聞鼓。結果那老兒在早朝時隻字不提,非等下了朝後雖陛下去了內室,說了什麽不得而知。”


    南宮銘驚起,一把扯掉頭上敷著的冷帕,雙目駭人。


    忽然一腳踹倒了屬臣:“滾!”


    屬臣從未見過南宮銘如此憤怒的樣子,嚇得連滾帶爬出了府。


    “都給我滾出來!”南宮銘將床邊的藥碗都給砸了,空蕩蕩的房間裏忽然齊刷刷地出現了十幾個身穿夜行衣的人。


    他們跪在地上埋著頭,悄無聲息。


    “琉商雲都被綁到宮裏去了,你們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為首的黑衣人開口:“主子,安插在琉璃族的眼線並未傳來異動的情報,想來已經被滅口了。太子那邊我們一直緊緊盯著,沒有發現任何差錯。”


    感受到上位者周身傳來陣陣寒氣,黑衣人不再辯解,忙道:“屬下辦事不力,還請主子責罰!”


    “罰?現在罰你們還有何用?”他雙眼眯起,若有所思。


    “能這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帶進來,連你們都發覺不了,全天下除了他,沒有第二人的。”雙眸變得嗜血。


    “你們進宮去,找機會把琉商雲給我殺了。”


    瞬間,十幾個黑衣人像憑空消失了般,毫無蹤影。


    禦史大人淡然地從宮裏出來,門口聚集著不少想要了解內情的朝臣紛紛上前,詢問到底是這麽迴事。


    “諸位,太子勾結外賊一案有蹊蹺,老夫便帶著人證向陛下訴明真相。”


    仍朝臣再七嘴八舌地想要問出更多,禦史大夫卻一句話也不再多說,上了馬車迴府。


    皇宮大獄內,楚涵野悄無聲息地出現,身後跟著兩個衙役打扮的人。


    一個是秦致,另一個身量小些的,便是嶽青凝了。


    他默默來到一個牢房前,站定。


    牢房內,一個眉目沉靜如水的男子端坐在牢獄的桌案上,手裏捧著一本棋譜,安靜地品鑒著。一身囚徒的衣裳除了幾處褶皺外,幹淨得沒有一絲汙漬,和整個地牢格格不入。


    察覺到有人看著他,他緩緩轉過頭來,看清來人後驚喜地笑了。


    “王爺迴京了。”


    楚涵野麵無表情,點了點頭:“參見太子殿下。”


    居然是來見太子,嶽青凝忍不住抬起頭多看了太子幾眼。


    看上去很年輕,不過十八九歲的光景,少年雄心,眼中有光,符合嶽青凝心中對一國儲君的描畫。


    太子笑容不減,柔聲問道:“王爺是來救我的嗎?”


    嶽青凝忙看看四周有沒有外人。這太子膽子也太大了吧,這種犯罪的話這麽能說得這麽直白?


    “並不是,本王隻是來探望太子。”楚涵野依舊冰塊臉,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像是根本不在乎。


    “那就好,王爺不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太子沒有失落,仿佛剛剛那句話是開玩笑一樣。


    說完,楚涵野再次微微頷首,轉身便離開了。


    嶽青凝傻眼了,合著他真的就是來看看太子的?


    剛剛自己在府中正睡著懶覺呢,突然被他叫起來,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帶她去做,又說是去大牢,她以為自己有生之年能體驗一次劫獄,興奮了好久。


    結果就這?


    “我說王爺,咱們不是來劫獄的?”


    “本王什麽時候說夠今天是來劫獄的?再說了,劫獄這麽低級的事情,本王是不會做的。”


    嶽青凝感覺自己的智商再一次被摁在地上摩擦,恨不得將眼前的人立刻拽下輪椅,甭管打不打得過,狠狠地來上一拳先。


    秦致見她氣悶,小聲解釋道:“王爺是擔心太子受傷,所以帶你來看看。”


    她聽了,冷哼一聲。有什麽話不能直說嗎,非得弄這麽別扭。


    忽然,楚涵野停下,皺眉問身邊的秦致:“琉商雲那邊有人看守嗎?”


    秦致點了點頭:“安排了五名暗衛,都是頂尖高手,將琉商雲牢房的每個角落都看得很緊。”


    楚涵野像是豎起耳朵聽什麽,忽然加快推動輪椅的速度,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嶽青凝忙不迭跟上,不知道他現在是想去做什麽。


    等他們在一間牢房停下時,不遠處傳來“嗖”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刺破空氣,向牢內.射去。


    嶽青凝下意識地將楚涵野推倒,耳朵忽然傳來刺痛。


    緊接著,牢內的人應聲倒在,身邊突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長長的甬道裏有許多人一般。


    “琉商雲!”


    秦致看見琉商雲倒在地上,胸口處不斷有鮮血翻湧而出。


    楚涵野直起身子,忽然看見衣袖上滴落兩滴血,忙迴頭。


    嶽青凝的耳垂被刺破,順著脖子流了下來。


    剛剛若不是她將楚涵野撲倒,那根短箭很可能就已經刺穿了楚涵野的頭。


    楚涵野立刻從身上撕下一塊衣角,替嶽青凝包紮上。


    兩個人距離最近的時候,他輕聲道:“謝謝。”


    嶽青凝笑了起來,冷不丁說了句:“就你一命,就算三百兩。”豎起三根手指。


    楚涵野手頓了頓,無奈搖頭。


    秦致早就打開了牢門,走進去查看琉商雲的傷勢。


    他看了看短箭的樣式,覺得眼熟,忽然驚道:“主子,穿雲箭。”


    穿雲箭是罕見的利器,由於箭頭被打磨得十分小巧尖銳,所以能以更快的速度刺破空氣層,更強勁的力道穿破血肉,直接傷及內裏。


    而上一次楚涵野遇刺,刺客用的箭,也是穿雲箭。


    而京城擁有穿雲箭的,便是南宮銘所養的暗衛了。


    “刺中心髒,應該很快就會沒氣了。”秦致查看琉商雲的傷勢,穿雲箭已經刺破胸膛,刺入心髒,致命一擊。


    嶽青凝皺了皺眉頭,眼神落在了琉商雲流出的血上,走進牢籠。


    查看一番後,她從懷中拿出銀針包,在他的身上紮了幾針。


    楚涵野不解:“你這是在做什麽?”


    嶽青凝手裏忙著,頭也不會道:“之前我給他吃了毒藥,今日正好是第七日,因為沒有給他解藥,所以他渾身的血脈都被毒給封住了。原本若是心髒不停止跳動,血管就會因為血液流通不暢而爆裂。”


    “現在他被刺穿心髒,血液有了新的出口,我紮了幾針幫他封住血脈的流通,所以會假死一陣,為他吃下解藥,他就能活過來。”


    “假死?“


    秦致和楚涵野想看一眼,彼此有默契的想到了一塊兒。


    牢中傳來了窸窸窣窣急促的腳步聲,幾個人警覺,秦致和嶽青凝趕緊推著楚涵野從暗道離開。


    幾個太監手中拿著聖旨,來到南宮昱的牢房中,恭敬地對南宮昱行禮。


    “太子殿下,陛下查清了勾結外賊一案的真相,您是被奸人所害,所以特來命老奴帶您迴宮。”


    南宮昱頓了頓,想起了楚涵野,忽然輕笑出聲。


    還是這麽嘴硬,說不會幫,卻幫的最多。


    “那個陷害我的奸人到底是誰?本宮能見見嗎?”


    老太監看了看大理寺卿,得到了他的首肯後,帶著南宮昱轉過了幾個長廊,來到了琉商雲的牢房。


    大理寺卿見到牢房的景象,大驚失色,慌忙喊道:“來人,快看看他怎麽了!”


    牢房內琉商雲身中短箭倒在地上,流出的鮮血浸染了身下的茅草,臉和嘴唇皆泛白,看上去沒了生命體征。


    “琉璃族的高德將軍?他如何會在牢裏?”南宮昱不解。


    他從未接觸過這個人,隻聽說是琉璃族的名將。在有人指控自己與他勾結時,南宮昱覺得荒唐至極,但是卻抵不過黑紙白字的書信。


    現下他在大牢裏遇害,這件事情背後的彎彎繞繞,一定不簡單。


    老太監看不得血腥的東西,皺著眉頭連連後退。


    “殿下,老奴也不知內情。咱們還是先迴宮吧,陛下自會告訴殿下實情的。”


    衙役抬著琉商雲的屍體從自己的身邊經過,南宮昱注意到他身上插著的短箭。


    “殿下,莫讓陛下等急了。”老太監見南宮昱愣在那兒,輕聲催促。


    從暗道出來的楚涵野三人呆在馬車上,遠遠地看著大理寺門口,見一衙役慌忙走出來,快馬加鞭向皇宮去了。


    楚涵野看著那人離開的背影,雙眸半眯,問嶽青凝:“你有把握不被人發現他是假死嗎?”


    嶽青凝對自己的手段很有把握,點了點頭:“一般仵作會查看脈搏和眼球形態判斷人有沒有死亡,如果看了琉商雲現在的狀態,一定會以為他已經死了的。”


    不過嶽青凝搞不明白楚涵野為什麽還要留著他。


    “宮裏人會怎麽處理琉商雲?”


    楚涵野微微頷首,秦致便讓車夫趕車迴王府。


    “他們會將他送迴琉璃族。”


    “迴到琉璃族他也活不了吧,如果南宮銘發現他是假死的話,一定會再殺他一次的。”


    說到南宮銘,嶽青凝心裏就犯惡心。她原本以為南宮銘不過是個嘴欠的人罷了,沒想到竟然草菅人命,耍陰謀詭計陷害別人,真是壞到骨子裏了。


    楚涵野沒有多言,迴到王府後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此事告一段落,後續的事情嶽青凝也沒興趣參與。想起自己許久沒有去鋪子裏看看了,稍作收拾後便坐著馬車去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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