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什麽……”


    陸謹難以置信地開口,眼睛死死地盯著相冊。放在書桌上的一隻手微微顫抖著,自己和蕭小遙相處的畫麵在陸謹的腦海裏一幀幀地閃過。


    他縮在蕭桃懷裏好奇地打量自己,他笑著叫自己陸叔叔,他親昵地湊過來要抱抱,他小大人一般地照顧蕭桃……


    畫麵停頓,陸謹記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蕭小遙時莫名地想要親近他,以及,對他來說並不常常出現的熟悉感。


    他說他今年四歲了,四年、四年前……


    難道……


    陸謹沒再敢往下想。


    陸永至沒想到陸謹會是這個反應,他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你……你不知道?”


    陸謹沒有說話,他“噌”的一聲站起身,神色匆忙地撞開椅子準備離開。


    一貫不慌不忙的陸謹難得失態,他有些事情急於確認。


    陸永至想要叫住他,最終卻隻是揮了揮手示意算了。


    年輕人的事,他是越來越搞不懂了。


    而陸謹沒去公司,他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了劇組。


    腦海中千百個念頭閃過,陸謹一個都沒有抓住,他此時此刻最想要做的,是快些見到蕭桃。


    模糊的人像在麵前閃過,隱在角落裏的陸謹隻能看到在劇組正中間的一襲淺綠色宮裙。


    人們環繞住她,少女臉上的表情堅韌又自由,陸謹近似著迷地望著她。


    “蕭桃……”


    陸謹沒有上前,他輕聲喚著蕭桃的名字,腦海裏是四年前的蕭桃。


    四年前的蕭桃鮮活又張揚,她本該在最好的年紀裏揮霍自己的才華,最終卻因“私人原因”終止了自己的夢想。


    陸謹怨恨自己當年就那樣放她走了。


    也許是陸謹的目光太過強烈,片場補妝的間隙裏,蕭桃似有感應般地望了過來。


    二人隔著人群遙遙相望。


    蕭桃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詫異,接著她衝陸謹笑了一下,揮揮手繼續轉身去拍戲了。


    看著她的背影,陸謹不自覺地牽起嘴角。


    那天的陸謹最終也沒有上前,他轉身慢慢離開了片場。


    他膽怯了。


    他不敢去再一次擾亂蕭桃的生活,他已經不受控製地打亂過一次,這一次,他想要站在她的背後,保護她所熱愛的一切。


    不過未來日子裏的很多個瞬間,他都對於自己當時做出的這個決定表示後悔。


    當然,這些事情蕭桃都不知道。


    下了戲的蕭桃沒有見到陸謹,她有些疑惑地問楊柳柳,“剛剛拍戲的時候看到陸總了,他走了嗎?”


    “走了啊,陸總從咱們休息室出來之後不是就直接去公司了嗎?沒有留在片場吧。”楊柳柳一邊替蕭桃收拾東西一邊說道,“桃子姐,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帶走的,咱明天就轉場了,劇組定的是上午八點的機票,得趕大早。”


    “好,你別收拾了,我來吧。”


    蕭桃穿著戲服,一手扛起楊柳柳替自己收好的椅子,另一隻手拎著大水杯往休息室走去。


    “誒,桃子姐……”身後的楊柳柳慌忙空手跟上。


    ——


    第二天早上五點鍾,天還沒大亮。


    蕭桃掙紮著關掉蕭小遙給她錄下的鬧鍾,閉上眼睛和睡意默默抗衡。


    在差點又睡過去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喂,誰啊……”


    蕭桃睜不開眼看來電提醒,隨便按了接通,聲音裏是剛剛睡醒的沙啞。


    “是我,陸謹,該起床了,送你去機場。”


    “陸總!”


    蕭桃瞬間沒了困意,她睜大了眼睛看向天花板。


    “是我,起來了,”陸謹聲音裏帶著笑意,給她解釋道,“從這裏到機場要四十分鍾,算上候機時間,你還有二十分鍾。”


    “嗯知道了知道了,這就起了!”


    蕭桃踢開被子,手腳並用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好,”陸謹聽著蕭桃那邊的動靜低低笑了一聲,“給你帶了早餐,你洗漱好直接下來就行,我已經在樓下了。”


    “好的,陸總。”蕭桃乖乖聽從老板指示。


    不用化妝,蕭桃收拾得很快,沒有驚動肖滿經和蕭小遙,她輕手輕腳地準備離開了。


    拉開房門的時候蕭桃有點舍不得,雖然肖滿經和夏然會很好地照顧蕭小遙,可這還是她四年來自己第一次離開蕭小遙出遠門呢!


    想到昨天晚上蕭小遙一個勁地安慰自己沒關係,蕭桃還是沒忍住,退迴去打開了蕭小遙的房門。悄悄親了親兒子熟睡的臉頰。


    “再見,寶貝,媽咪不會給你丟臉的。”


    時間在催促自己該離開了,蕭桃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寶貝,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走出樓道門,熟悉的黑色賓利停在顯眼的位置。


    蕭桃熟練地上車,和陸謹打著招唿:“這次是真的早!早呀陸總。”


    “早,”陸謹把豆漿雞蛋遞給蕭桃,“怕你起得早吃不下,就少帶了點,多少都得吃一些。”


    “好的陸總。”


    蕭桃接過早餐,看到雞蛋上畫了個圓圓的笑臉。


    這就算了,這個笑臉還有眉毛和鼻子!


    蕭桃一直不明白簡筆畫的笑臉為什麽隻有眼睛和嘴巴,她記得之前上大學的時候給社團裏的學弟學妹寫賀卡,她筆下的笑臉都一定是有鼻有眉的。


    “噗嗤,”蕭桃被逗樂了,她指著雞蛋問陸謹:“這是陸總添上去的嗎?”


    陸謹不看她,一本正經地發動了汽車,否認道:“不是。”


    “那好吧。”


    蕭桃沒繼續說下去,她找了個舒服的角度坐好。


    陸謹詫異她沒再問下去,其實隻是因為蕭桃看到了他西裝口袋裏露出的一截同色馬克筆。


    “對了陸總,你這麽早要去機場接什麽人呀?”


    昨天晚上陸謹給蕭桃說剛好順路去機場接人,她這會兒好奇地問道。


    陸謹沒隱瞞:“我大嫂,她今天的飛機。”


    “大嫂?那不就是小洋的媽媽,我常聽小遙提起來呢。”


    “嗯。”陸謹點頭,“小遙……和小洋玩得很好。”


    “是呀,一天天的小洋妹妹掛在嘴邊,連老師都說,他倆不僅長得像,連脾氣都像是兄妹。”


    蕭桃小口小口吃著蛋黃,給陸謹分享著她覺得他應該不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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