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西麵有條江。江麵不算太寬,但江水渾濁迅猛,氣勢很是懾人。


    富貴站在江邊麵色陰沉,內心渾濁,有如那條滾滾流動的江水。


    範濤站在富貴身後,麵色青白,渾身緊繃。


    “濤子,這次行動一定要計劃好。”富貴說:“米薇絕對不會給咱們第三次殺她的機會。”


    “嗯,放心吧貴哥。”範濤說:“不過有點難度。”


    “什麽難度?”富貴問。


    “米薇病房門口天天有人把守。”範濤說:“看樣子像是當兵的。”


    “那是米薇哥哥米江山安排的。”富貴說:“這個老米家可不是好惹的,米薇哥哥米江山是省城武警支隊教官。”


    “那怎麽辦?”範濤說:“要不就再緩緩?”


    “不行!這個米薇一天不死,我和猛子就一天迴不了五峰市。”富貴說:“五峰市馬上就要城市西擴,‘老鹿場’那塊地皮如果不趁早下手,就一定被別人搶走,那可是三代五代人都吃不完的肥肉啊!所以必須盡快解決這件事。”


    “好吧貴哥。”範濤說:“我會盡快找機會。”


    米薇已經能吃東西了,而且一吃就是三碗小米粥。


    吃完,把空碗遞給老曾,說:“你也睡會吧,這幾天可把你和東風累壞了。”


    “不行。”老曾說:“你把東風派迴去處理事情,這就隻剩我自己了。富貴不是你,你隻是讓我去 嚇唬嚇唬富貴;可富貴要麽就不動你,動了就要有結果。我這話今天就撂這,他肯定還得派人來。”


    “哎呦,這個苗子也是,就是愛衝動。”米薇說:“硬是去富貴山莊搞了場大火拚,還險些把雲峰的命給搭上。你說,不讓東風迴去咋整?!要不然有東風在這,你倆輪換著照顧我,你也能輕省點。不過也沒事,門口不是有我哥派來的兵嗎。”


    “那些兵都是些小孩子,不靠譜的很。”老曾說:“我剛才出去,看到那倆小子正在那閑聊呢,誰知道富貴的人什麽時候來呀?三姐你不用管我,我沒事的。上了年紀的人,哪來那麽多覺可睡呀。”


    老曾和米薇說話時,範濤就坐在醫院對麵的小酒館喝酒。


    酒可以麻痹神經,範濤為富貴辦過很多事,每次都是從容解決,從沒像這次這麽緊張過。所以他要喝些酒來緩解這種緊張。


    晚上十一點三十五分,範濤走進醫院。十一點四十五分,來到了米薇住院的樓層。


    看到兩個貌似當兵的,正在米薇病房前走來走去,範濤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瓶高度白酒。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在那酒瓶口上安裝上了一條布帶引線。他把那條布帶引線點燃,直接扔進醫生值班室,隻聽“砰”地一聲,醫生值班室內就燃起了大火。


    事發猝然,米薇病房門口那兩個當兵的聽到聲音,想都沒想就向起火房間跑去。醫院走廊裏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範濤見自己調虎離山計策成功,抽出五連發,直接一瘸一拐地衝進米薇病房。這時米薇正在熟睡。老曾則躺在門口的另一張床上看《三國演義》。


    見範濤進屋舉槍,老曾隨手就把那本厚厚的《三國演義》書砸了過去。這本書正好砸在範濤右側臉上。


    範濤開槍受阻,不得不緩上一緩。就趁這短暫的緩上一緩之機,老曾已經從床上一躍而起,雙手托起範濤槍管,恰巧範濤這時扣動了扳機,隻聽“呯”地一聲,第一槍打在了天花板上。


    範濤死命往迴奪槍,老曾則死握槍管不撒手,二人就在原地,像跳交誼舞一樣,轉了一圈又一圈。緊接著,範濤又在慌亂中開了第二槍。這一槍“砰”地一聲,擊碎了米薇頭頂的玻璃窗。


    老曾見形勢危急,就扯著範濤越轉越快,並在範濤轉到已經破裂了的玻璃窗口前,不知用了什麽手法,隻是用力一甩,就把範濤,連同範濤的那把五連發,一並從窗口甩出。


    米薇住院的樓層是七樓,範濤從窗口飛出,足足有五秒鍾才從樓下傳來“啪”的一聲響。


    又過三四十秒鍾,樓下傳來“有人跳樓啦”的驚叫聲。


    這時米薇方才從驚愕中恢複過來,她慢慢坐起身,摸出床頭櫃上的香煙,抽出一支點燃。


    老曾則坐迴自己床頭,說:“我該留下活口的,那樣富貴就完了。”


    米薇吸上一口香煙說:“這已經不錯了,你救了我的命。”


    盡管已經是深夜,範濤血肉模糊的屍體周圍,還是圍了一大圈人。


    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有戴著口罩的富貴。


    富貴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原因很簡單:


    原因是富貴比範濤來醫院門口還要早。範濤坐在小酒館裏喝酒的時候,富貴也正坐在另一家小酒館裏。不同的是,範濤喝的是酒,而富貴則是在喝茶——有大事要做的時候,富貴絕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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