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張濤行兇後鑽進人群,富貴貌似才反應過來發生在眼前的事,“追!”富貴大喊一聲領著手下人向張濤逃跑方向追去。


    張濤隻顧朝西跑,富貴、三崽子、大牛等人就一路向西追。這場跑和追就像跑馬拉鬆一樣,越跑人越少,到最後就隻剩張濤在前麵跑,富貴和三崽子在後麵追。


    眼見三人已經跑出城外,看看張濤已經體力不支,放慢了速度,富貴突然扭頭罵三崽子道:“你他媽還追呢,誌剛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趕緊迴去看看。”


    “嗯。”三崽子收住腳步,不放心地說:“貴哥,你自己小心點,這啞巴太他媽狠了!”


    五峰市城西郊有條自北向南流淌的小河。隆冬時節,河水早已結冰,光滑的冰麵在月光映照下猶如蜿蜒的玉帶。


    夜晚的郊外寂靜如水。刺骨的寒風逼人“退避三舍”。


    張濤跑到河邊便停下腳步。富貴追到張濤身後兩米遠處也停下腳步。


    “這迴大驢死定了。”富貴說:“我數著呢,你一共捅了他十一下。”


    “嗚嗚,呀呀······”張濤聽得到富貴說話,卻又說不了話,有苦難言的他,手舞足蹈焦急地想要表達什麽。


    “我老舅在北部林區開儲木場,你去他哪躲一陣。”富貴說。


    張濤點了點頭,算是迴答。然後摸出一包香煙,遞給富貴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點燃後猛吸。


    看看煙盒裏還有一支,就把那剩下的一支拿出夾在耳朵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把空煙盒撕開,再然後就解開牛皮腰帶,褪下褲子蹲在光滑的冰麵上,“咕嚕嚕”地放出一連串響屁後,衝富貴擺擺手,示意富貴離遠點。見富貴捂著鼻子往後退,張濤露出森森白牙衝富貴嘻嘻一笑,氣得富貴罵道:“草,笑比哭還難看!”


    富貴退出幾步,獨自吸煙。見張濤解完手提上褲子,富貴衝張濤招了招手,待張濤走近,說:“我給你準備了一萬塊錢,十元票麵的,一共一千張,埋在了你爸墳前墓碑下,你去取了留著在外麵用。


    “你走後,你弟弟張波就交給我。放心,保證比你在家照顧的好。另外,你在外麵等我信兒,等我把這邊的事兒平了,就安排人去接你。”


    張濤點點頭,算是同意富貴的安排。見富貴轉身要走,張濤突然上前一步把富貴抱住,咿咿呀呀說著什麽,神情貌似極為不舍,眼角還有淚滴湧出。


    當此情景,富貴也情有所動,他也用力把張濤抱緊,輕拍張濤後背,說:“濤,你這次幫了我大忙,這事兒富貴忘不了,今天富貴的話你記住嘍,以後富貴的就是你的,無論是真金白銀,還是稀飯米湯,有富貴的,就有你的。”


    張濤走了,佝僂著身子走了。眼見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富貴長長歎了口氣,這才轉身朝城裏走。


    富貴不會唱歌,這晚他卻從西郊一路南腔北調地唱到城裏。


    “哼,大驢,你以為富貴真的就甘心給你牽馬墊鐙呀?我草!草!草!現在不牛逼了吧,太平間裏夠涼快吧?一塊白布從頭蒙到腳,這才是你的歸宿······”富貴站在醫院門口稍作停留,調整好情緒後,這才故作悲傷地走進醫院。


    富貴剛進門診搶救室,就迎頭碰上三崽子。


    “怎麽樣?剛哥怎麽樣?”富貴故作急切地問。


    “搶救過來了。”三崽子說,“幸虧送來的及時。”


    “誰送來的?咱得好好感謝人家。”富貴咬了咬牙,臉上卻裝成感激熱切的表情。


    “是剛哥表舅。他正好趕上。”三崽子說:“貴哥,你進去看看吧,我去買盒煙抽。剛才追張啞巴時,把煙弄丟了。”


    世事就是這樣,往往不能盡遂人意。富貴一心盼望大驢呂誌剛死,可呂誌剛偏偏不死。


    在富貴領人去追張濤後,原本身中十一刀的呂誌剛沒人搶救非死不可,可偏偏在現場就有呂誌剛的一個表舅出現。


    呂誌剛表舅用一輛人力三輪車把滿身是血的呂誌剛送到醫院,經搶救,由於所中十一處捅傷沒一處是要害,又搶救及時,竟神奇地活了下來。這是富貴千算萬算都沒算計到的。


    呂誌剛雖然沒死,但也傷勢嚴重。整整搶救兩天三夜,才恢複清醒。醒過來後,他第一句話就說:“媽的,疼死我了!捅我的那個小子抓住沒有,老子不弄死他就不姓呂!”


    富貴這幾天一直在病房陪著呂誌剛,見呂誌剛醒轉,馬上答道:“人是沒抓住,不過你放心,這個仇兄弟給你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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