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專挑軒轅蠻登位的那日,帶著軒轅慕迴家了。


    二人降落在皇位之前,刻意引起族中騷動。隨後長歌、半世、孤欠三將緊隨其後,守護在洛川四周。大夫人一看隻來了五人根本無懼,揮手就引來一群魔兵。


    接下來的是軒轅慕的主場,洛川往後退了一步。


    軒轅慕站在高台之上,望著底下族中眾臣,許是心中悲憤難忍,他說話都帶這些顫意。


    四世魔煞在其手中展開,眾人一片嘩然。


    “今日我迴來,是想證明一件事情。我軒轅慕才是父皇長子,是魔域第一繼承人,你們今日所推崇的軒轅蠻乃是大夫人與藍穀長老的私生子,我母妃知曉大夫人齷齪之事而慘遭殺害,父皇也並非自願讓位,而是被大夫人以我性命相逼而囚禁起來。”


    大夫人氣的臉頰白肉直顫,發間朱釵也歪了,她指著軒轅慕罵道:“你這個孽種,滿嘴胡言亂語!還不把他給我拿下!”


    軒轅蠻也急了,揮著手:“拿下!快拿下!”


    前方魔兵一擁而上,皆被四世魔煞所控製。台下多是族中長老,都知道四世魔煞是軒轅一脈的守護力量,軒轅慕已然將其煉化,倒是讓人一時捉摸不透。


    底下有長老出聲:“你說大皇子不是軒轅一脈,可有證據!”


    軒轅慕等的就是此刻。


    他將四世魔煞朝軒轅蠻遞過去,藍色的眸子透著寒意:“軒轅蠻,你敢接嗎?”


    軒轅蠻當然很害怕,連忙躲在大夫人後麵:“母後,救救我……”


    此時人群中有一人想要偷偷撤離,洛川隔空就將人提起摔在台上。


    想要逃走的正是藍穀長老。


    藍穀長老見勢不妙,驚慌失措地擺手說道:“不關我的事,我什麽都不知道……”


    大夫人壓根沒想指望他,本以為軒轅慕就算迴來也掀不起什麽浪花,誰料到竟然煉化了四世魔煞。一時之間,她竟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好在魔兵眾多,能替她抵擋片刻。


    軒轅慕放出魔煞,大夫人竟然一把揪過藍穀長老,想讓他以身相擋,藍穀長老氣急,抱住大夫人一同朝魔煞栽去。控製魔煞的乃是軒轅慕的意念,軒轅慕為報殺母之仇,閉眼一動,二人當即被魔煞活活絞殺。


    軒轅蠻看著大夫人與親爹身死,頓時血氣上湧,現出兵器來就要與軒轅慕決一死戰。


    魔煞近在咫尺,就快撞入軒轅蠻身體中的時候被趕來的六皇子軒轅痕擋下。六皇子握住煞氣,向軒轅慕求饒:“二哥,你放過大哥吧!”


    底下長老們看到此處,再是老糊塗也明白了。


    身後跟著看戲的孤欠,此時從兜裏掏出瓜子來,還衝半世擠眉弄眼:“嘿嘿,這魔煞比滴血認親好啊,趕明我也弄一個。”


    軒轅慕看著六皇子沒有被魔煞所傷,便知他是父皇之子。以前被軒轅蠻欺負的時候,他雖然沒有幫自己,但也從不落井下石,六皇子所求讓軒轅慕心軟了。


    就在軒轅慕收了魔煞側身之時,躲在六皇子身後的軒轅蠻突然發狠衝了過來,這千鈞一發之際,洛川拔出半世的佩劍抹了過去,又利索地送迴劍鞘。


    軒轅蠻捂著脖頸驚恐的瞪大眼睛,洛川看他一眼,麵上很是無情:“阿慕生辰那日我說過,再讓我看見你,就擰斷你的脖子。”


    目睹整個殘忍過程的孤欠,緩緩地放下嗑瓜子的手,規規矩矩的站好。


    魔域的這一場悲劇,就此落幕。


    洛川走的時候,軒轅慕一直送到黃沙邊境。


    “阿洛,父皇受了重傷怕是時日無多了,我暫且不能去找你。”


    “不用管我,你剛迴來,族中很多事情都需要你。”


    軒轅慕點點頭,想說什麽卻又始終沒有開口。洛川抱著胳膊,歪著腦袋看他,直到把軒轅慕逗笑,她這才轉身離去。


    “阿洛!”軒轅慕在後麵喊道,“我會好好整頓魔域,讓它成為你最堅強的後盾!”


    洛川沒有迴頭,她知道,這步棋走對了。


    她伸手擺了擺。


    神啟得知魔域動亂之後,有些不可思議,他們誰沒有想到名不見經傳的二皇子最終會繼承皇位,並且心狠手辣殺了大夫人和兄弟。


    百裏餘生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隱約猜到軒轅慕一人不可能成事,背後必然有人相幫,而這個人,極有可能是洛川。


    他在思索之時,有人從背後推了推自己。


    百裏轉身正欲動手,就看見一張目眥欲裂,醜陋無比的獸臉,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了。百裏沒好氣地看著複生的旱魃,攥著拳頭。


    旱魃身後又露出一臉,正是雲嵐。


    “百裏,今天旱魃可有長進?”


    百裏瞪著旱魃說道:“滾遠點。”


    “嗐,都是獸,什麽恩什麽怨的,都算了吧。”


    “它是兇獸,我是上古獸。”


    雲嵐笑嘻嘻地拍著乖巧的旱魃,說道:“我用了一百年去救它,還賜它一雙明目,這才讓旱魃改心革麵,它現在是我們神啟的獸,一家人,咱不說二話。”


    “太子殿下,我與旱魃永遠不會成為一家人,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雲嵐被戳中小心思,他就知道百裏還是不忘阿茶,當然要就把所有怨恨都發泄在旱魃身上了。雲嵐委婉說道:“就算沒有旱魃,阿茶遲早渡劫歸來,你與她依舊是這樣的結局。”


    “好端端的你提阿茶仙子做什麽?”百裏臉一紅,他繼而嗔道,“你有時間養旱魃,都不去尋一尋洛川的消息,虧她以前還豁出性命救你。”


    提到洛川,雲嵐確實有些難過。


    他揮揮手讓旱魃退下,隨後歎了口氣:“父君母後把我看得緊,我能有什麽辦法,我也想去找小姐姐啊。上次我去求小叔,小叔現在隻管拂寒大神,其他都不管,還叫我不要生事。我一個廢柴能生什麽事啊……”說著說著還委屈起來。


    百裏甚是感到頭痛,他就不該指望雲嵐。


    雲嵐被百裏嫌棄之後,悶悶不樂的朝天後寢宮走去,路上碰到了昭羽。昭羽喚他過去,讓侍女安兒將剛做的點心遞過來。


    昭羽還想等著雲嵐誇讚,豈料雲嵐嘟囔著:“看著有些油膩。”


    “你不是很愛吃赤豆糕嗎?”


    雲嵐脫口而出:“那是洛川愛吃我才跟著吃……”好在反應得快,雲嵐趕忙閉嘴,隨後瞅著昭羽又說,“你可別去母後跟前說什麽。”


    昭羽氣不打一處來,怒道:“我說什麽了!”


    雲嵐揣著手有些不開心,他稍微離昭羽遠了幾步。昭羽越看越氣,轉身就把糕點狠狠摔在地上,這個舉動把雲嵐和安兒都嚇了一跳。


    昭羽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洛川的恨意,她咬牙切齒說道:“我告訴你,這世間有我沒她。雲嵐,我會讓你看清楚,誰才是真正的公主。”


    雲嵐被說得一頭霧水,他張了張嘴,看著昭羽兇神惡煞的樣子,再不敢多言。


    傍晚時分,雲嵐都還未迴過勁來。


    他過來給天後請安,還好昭羽不在。


    雲嵐覺得母後近日好似心情不暢快,就想著做點什麽事討她開心。好在旱魃被他成功挽救且馴化溫順,這在六界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就拿著功績前來說給天後聽。


    天後確實很高興,牽著雲嵐的手說:“我兒不愧為昆侖宮之主,以後神啟,可都要靠你了。”


    雲嵐有些飄飄然,挺著胸脯說道:“母後放心,以後神啟便交給我。”


    天後想到什麽,表情一瞬間低沉:“若有人能相助你,就更好了。”


    “有小叔在,母後不必擔憂。”


    天後最瞧不上的便是思玨,隻要聽到他的名諱就黑臉。雲嵐好不容易哄母後開心,怎能功虧一簣,他又趕緊說起如何救助旱魃的經過。


    雲嵐略有些顯擺,模樣更是傲嬌得不行:“這六界隻有我的治愈之術才能讓旱魃重新塑體,父君不行,拂寒大神也不行。母後您可知道,其實我曾在百花仙宮的藏書閣中看到過,有一種叫千裏雪銀的神草也能塑體,隻可惜那是個上古傳說,哈哈……”


    天後一顫,她抓住雲嵐問道:“你說什麽?”


    雲嵐笑嘻嘻的:“千裏雪銀啊,是個傳說不當真的,所以能救旱魃的隻有我。”


    “你在何處看到的?”


    “百花仙宮的藏書閣。”當時還是雲嵐跟洛川一起過去的,往事不能提,雲嵐便省略不說,“就那次,那什麽……”


    “你確定看到的是千裏雪銀?”


    “啊,嗯。”


    天後又顯露出深沉之色,雲嵐很是納罕,接著天後讓他繼續說救助旱魃的過程。傻乎乎的雲嵐便興高采烈再次講解。


    千裏雪銀既然能出現在百花仙宮的藏書閣,那宮主必然知曉。


    天後與宮主之間說不上親密,但也從未有過什麽大恩怨。她若相問,宮主會不會說實話還尚且不知,但好在目前知曉了神草是塑體之用。


    原來火靈無實體,這是他想要神草的目的。


    若是趁此機會去大奩山將他殺了……


    隨即天後否決掉這個念頭,火靈的力量絕對不是自己能與之抗衡的。


    此事還欠時機。


    天君來看望天後時,二人隔座案旁都沒有先開口。他們在拂寒事件上有所歧義,夫妻之間已然有些疏離。再加上洛川身世的突現,天後更又多了份憂心。


    最終還是天君問候她:“你看起來臉色不大好,要注意休息。”


    天後端坐著,袖袍層層疊疊攏在一塊,天君隨手伸來想替她展開卻被閃躲開。饒是萬神之上的天族之主,此番也是被抹了麵子。


    她不說話,定是心中餘火未消。


    天君知曉她的脾氣,年輕時傲慢肆意,看不順眼的隻管一腳踢開,哪會像現在這般將那口氣忍下。大抵還是看在他的身份,沒有動手已然難得。


    不知天君想到什麽,他以手握拳咳了咳。


    天後果然沒好氣:“你笑什麽?”


    “鸞笙,我記得以前你生氣,都是設法封了殿門,你還怒斥我法術不精打不開。”


    天後抬了抬眸,說道:“你不是法術不精,是故意誆我出去。”


    “那你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再封殿門了?”


    天後並未迴話,因為她清楚天君隨後之言的意義。


    “是因為我以天命為誓,永遠不會辜負你,要保護你,深愛你。鸞笙,我從未忘記過當年所言,你也不要忘記。”天君凝視於她,喉間微動,“從你決定救我的那刻開始,我們便是生死相依,永不分離。”


    天後的指尖於袖袍之下緊緊蜷起。


    “鸞笙,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為了你。”


    天後聽到這番肺腑之言隻覺得心間微澀,但以往的血債曆曆在目,她壓下想要傾訴的欲望,堅定心神,不肯輕信任何人。


    從她滿腹心計踏入神啟那步起,便注定這條險道要靠自己走下去。


    天君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迴答,他起身離開。


    昭羽就站在殿門外,與天君擦肩而過。


    天君看了她一眼,昭羽點點頭,目光略顯低沉。


    天後依舊坐在殿中,出神地看著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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