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阿仁繼續到市裏轉,在這初春時節,天氣不寒冷也不燥熱,偶爾還有暖風迎麵吹來,如同城裏姑娘的纖纖玉指拂麵一般。


    此刻,阿仁不禁想起了表舅樓下超市裏的收銀員小雯,她的手指嫩如白蔥,阿仁第一次去那裏買煙就注意到了。付錢的時候,小雯那纖細的手指靈活地在收款機的鍵盤上跳動著,伴隨著清脆的敲擊聲,蝴蝶一樣起著舞。


    阿仁整個人就呆住了,雙眼直直地看著,那輕輕地敲打就像電流的脈衝不停地衝擊著阿仁的心房,阿仁好想緊緊地攥住那雙似乎能夠操縱靈魂的雙手,跪在她的麵前,像一名虔誠的信徒一樣……


    往後,每次不管自己買煙還是表舅買煙,阿仁都會主動跑下樓去,隻到那家超市。有時一次就能買齊的東西,阿仁非要分幾次來買。一天能跑七八趟,而且從來不用微信或支付寶付款,紙幣也總是用整麵值的,就為了看小雯的手指跳舞,聽那清脆的敲擊。


    甚至有時深夜裏,阿仁摸著自己的下體,偷偷地拿出表舅扔在垃圾桶裏的黃色錄像帶的封皮,腦子裏也會不停地想象著那雙手……


    如此癡迷的狀態對於一個三十多歲的人是難以想象的。


    此時此刻,感受著如此愜意的天氣,腦海裏小雯的那雙手讓阿仁的心情也變得出奇的好。浮想聯翩之際,阿仁忽然想起了表舅曾今工作過的煉鋼廠,自己曾今也是有機會進入這家工廠工作的。如今想起突如其來的瘟疫,心裏也是覺得可惜的不得了,


    “差一點就能辦城市戶口了!唉!”


    悠悠忽忽地,阿仁不由自主地就向煉鋼廠的方向走去了。


    煉鋼廠就位於w市的市區與郊區的交界處,有一定的年頭了,本來就快要拆遷到離市區更遠的地方,誰知市長下了“封殺令”,所有的事項也都相繼停擺,工廠複工的希望也變得十分的渺茫。


    想到這裏,阿仁憤恨的啐了口痰,也不知該把這倒黴氣發泄給誰,腦子裏又開始琢磨著戶口的事,腳下的步伐不知不覺中加了速,很快就來到了廠區。


    和第一次跟著表舅來到這裏時不一樣,如今的廠區顯得格外的靜,沒有了機器的轟鳴,倒多了不少鳥類的嘰喳聲。越過了廠區,阿仁突然隱約聽見細碎的說話聲和嘈雜的腳步聲,循聲而去看到職工食堂外聚集了幾十個人。


    工廠都關了,還在這幹啥?阿仁懷揣著看熱鬧的好奇心向人群走去。


    剛接近人群,一個又高又胖的壯漢突然製止了阿仁的腳步,“你是誰?來幹啥來的?”


    “我,額……我表舅在這裏幹活,我……”


    那壯漢看著這個略顯緊張的年輕人,似乎想起了什麽,便不再為難他,“行吧,來壯壯聲勢也好。”


    壯漢一把把他拉進了人群的最前方。可是還沒等阿仁明白過來咋迴事,人群便開動了,向著出廠區的側門走去。


    阿仁走在最前麵,幾乎是被後麵的人推著走的,而他的旁邊就是那個最開始問他話的壯漢,阿仁本想轉過身去問問壯漢到底有啥事,他們到底要到哪裏去,可還沒來得及開口,突然幾輛警車和救護車衝進了食堂前的大院。


    人群一看這陣勢,紛紛四處逃竄,隻有最前排的三個人停止了前進,堅定地站在原地。阿仁就是其中之一。


    其實阿仁是被這一連串的事情整蒙了,整個人僵立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很快,警車裏的警察麵戴口罩,手持警棍,包圍了工廠,所有四處逃竄地人也都被抓住,集中在了食堂門前。在清點了人數之後,所有人都被押上了警車,救護車尾隨其後,浩浩蕩蕩向警局開去。


    坐在警車上的阿仁徹底懵了,這是個怎麽迴事?這幫警察是要幹嘛?本想問問坐在旁邊的警察,可是看到他們麵戴口罩,表情冷漠,阿仁如鯁在喉,連發出聲音的勇氣也沒了。


    到了警察局的大院,所有人都被要求站成一列排著隊,一個挨著一個的接受醫生的檢查。檢查完後,一部分人在一張紙上簽了字,然後就直接被放了出來。被留下的那幾個人則上了救護車駛出了警察大院。


    阿仁是簽了字被放出來的,站在警察大院外,腦子裏一片混沌,很想找個人問問,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剛要迴身望望被釋放出來的人時,那個壯漢還有一個精瘦精瘦的中年人向阿仁這邊走來,“走,兄弟,找個別的地方聊聊。”


    看著這兩位麵帶笑容的招唿,阿仁也放下了戒備,為了弄清楚剛才的一幕幕,就跟上了這兩個人的步伐。看著前麵的兩個人,他突然想到,加上他自己剛好就是隊伍最前排的那三個。


    很快,三人就來到一家飯館,壯漢看似和老板很熟,老板直接把三人安排在了一個小包廂裏。阿仁還是第一次在包廂裏吃飯喝酒,心裏也是有點小激動。眼前的兩位在阿仁眼裏立即就成了“好人”。


    酒菜上齊,三人便開吃,阿仁開始還是有些拘謹,但是看到眼前二位大塊吃著肉大杯喝著酒,漸漸地也放開了手腳。


    一頓飯吃畢,壯漢便做了自我介紹,“我叫阿義,仗義的義,這位是我兄弟阿彪……”接著阿義就開始說起了上午發生的事。


    原來,上午工廠食堂外的人都是廠裏的工人,因為工廠關門,很多工人聚集在一起想向廠領導索要前幾個月欠下的工資,由於拖欠的時間太長,幾十個人就打算到市政府門前遊行~請~願。誰知還沒出發就被警察給抓了起來。


    阿仁聽到這裏,心裏不禁暗暗地罵自己倒黴,本想向二位澄清自己的真實情況,剛要張口,阿義又接著說,


    “兄弟,我認得你的,你是阿仁,你表舅老劉和我們一個廠的,平時關係都挺好的,之前一起喝酒,他還提起過你。


    兄弟,咱們都是倒黴的人啊!”


    此時,那個精瘦精瘦的阿彪點了支煙,猛吸了一口,說道,


    “今天這事有點蹊蹺!咱們還沒出發就被警察給埋伏了,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還被醫生挨個檢查,不知道這是怎麽個混賬事!”


    阿義也點了一支煙,眯著雙眼思考著什麽。


    這時阿彪卻又發話了,


    “我有點明白了,咱們聯係的那幫人裏肯定有內鬼!”


    “會是誰呢?”


    “這個不當緊,先把今天這事捋一捋。”阿彪猛吸了一口,眯著細縫般的雙眼,不緊不慢的說道:“首先咱們在食堂外集合,然後警察和救護車來了,把我們拉到大院後又接著讓醫生檢查,放了一部分又拉走了一部分。


    即便有人告了密,我覺得警察至少應該審問審問咱們,可是到了警察局隻有醫生挨個檢查,其他的啥也沒做,你們說怪不怪,


    我琢磨著,咱們被算計了,有人向廠裏的領導告了密,領導報警並不是說咱們要遊行討薪,如果這樣說了,肯定是咱們有理,拖欠工資可不是鬧著玩的。”


    “是啊,有道理,那到底咋迴事?”阿義說著也遞給阿仁一支煙。


    “他們報警肯定把咱們都說成鬧瘟疫的,說咱們得了不治之症聚在一起,至於聚在一起幹什麽,他們對警察怎麽說的就不好猜了,但是肯定跟工資的事沒半毛錢關係!


    現在瘟疫在咱這地方鬧的人心惶惶,但凡跟瘟疫有關係的事,就得舍小就大,對抗瘟疫就是大。其他的都是小,絕對是這樣,差不離兒!”


    阿彪吐了口煙,阿義連連點頭表示同意,而阿仁沒聽太明白,但也學著阿義吐了口煙連連點頭。


    “阿仁兄弟,今天你替你表舅來算是十分的仗義,從今往後,咱三個就結拜為兄弟,阿義,你看如何?”


    “好!來!咱們走一杯!”


    阿仁露出尷尬的笑容,可心裏卻樂開了花,眼前的二位看起來都非等閑之輩,跟著他們,說不定戶口的事就有著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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