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香兒因為有了思家之心,情緒低落很多,每到晚上,迴到臥室後,她蒙著被子痛哭,她太想家了。越想越傷心,越傷心越睡不著覺,常常到天亮才勉強閉眼。


    幾天後,她紅腫而黑圈的眼睛還是被姚太太發現了,她找柳媽詢問,柳媽將那晚的話告訴了姚太太。


    “她承受不了重擔嗎?”姚太太心裏盤算著,呂香兒早晚要知道她肩上的使命,現在知道也不錯。但呂香兒紅腫而黑圈的眼睛,讓姚太太很不開心。如果承受不了壓力,那就早點賣了,把損失降到最低。


    喜愛漂亮女孩的曾家大少,高等妓院,這些地方應該給的價錢不低。然而,以後又到哪裏找到如此聰明、又有文化的漂亮姑娘呢?在買到呂香兒前,她曾看過不少女孩,皆不如她的意。想到這兒,她覺得有必要找香兒問問。


    “香兒,不開心?”等到香兒進來添茶時,姚太太看著呂香兒的眼睛問道。


    “太太,我想媽媽了。”畢竟是小孩子,姚太太一問,眼淚啪噠啪噠地直掉。


    原來如此,這丫頭並沒有被身上的責任困擾,她家裏賣了她,她仍然想家,重情重義,姚太太慶幸自己沒有妄下結論。


    “傻丫頭,你賣了出來,就不能迴去了,過幾天我帶你出去進貨。”姚太太的一絲憐惜湧上心頭。


    “真的?”呂香兒抽噎著問道,她想起柳媽所講的有關姚太太的經曆,“太太,您教我,我一定學會。”


    “好的,不哭啦!”姚太太摸摸呂香兒的小腦袋,她唿喚柳媽帶香兒出去,別讓香兒吵擾她。姚太太想兩個不順心的人放在一起,最後誰都不順心,香兒重情重義固然值得表揚,但長久地思家,姚太太不樂意了,她希望最終香兒忘掉那個家。


    自此,姚太太臥室恢複平靜,再也沒有大聲嚷嚷、拍桌摔杯的聲音,柳媽也無需天天去搞衛生了。柳媽很驚訝,小小呂香兒是如何搞定姚太太的?但她明白作為傭人,不該問的就別問,不該知道的也無需知道。


    過了幾天,姚太太兌現承諾,帶扮著醜妝的呂香兒出去進貨。


    出得老宅門,呂香兒如放飛的籠中鳥般開心。


    姚太太在前,呂香兒跟在後麵,沿著小街的青石板路前行。青石板路巷子盡頭,是一條大河,河上有座石拱橋,以橋為界,又是兩條岔路,左邊的對麵又是密密麻麻的青瓦木屋,右邊對麵也有青瓦木屋,但稀少。


    姚太太並沒有過橋,她下了石階,向右邊人煙稀少處走去。呂香兒跟在身後,迴頭又看了看左邊的那一片青瓦屋頂。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已經看到郊外的農田,姚太太停留在一處青瓦青磚屋前,上寫著“蘆安鎮鞭炮廠”,此時,已有一個男人出來迎接,“太太,今天過來看貨?”


    “李老板,生意興隆啊!“姚太太看來很熟悉這裏,一臉笑意地打著招唿”我今天看貨,訂貨,一周後來提貨。” ”


    “太太,真會做生意,現在提貨價格遠低於年前價格。”李老板拱手嘻嘻笑了下。


    “我看看吧!”姚太太跟著李老板進入櫃台看樣品,她一直關注的是10層、8層的條形鞭炮。去年,她嚐試進了一些鞭炮賣,幸虧進得不多,大年三十還剩下一些,隻能自家消化了。


    “太太,你進的貨打算如何賣?”呂香兒將太太拉到一邊,極小聲地問著。印象中,她並沒有看到姚太太家的商鋪。


    “擺地攤賣。”姚太太絲毫不避諱賣地攤的寒磣。


    “太太,去地攤買的大多是沒錢人家,他們放的就是短掛鞭炮。”呂香兒將自己的顧慮說與太太聽。


    姚太太聽明白了,她當即跑到放短掛的鞭炮處看了看,“太太,你不買長掛的?”李老板有點驚訝了,潛意識中,崔家商鋪常進長掛鞭炮r。


    “不放在商鋪賣,鍛煉我家小丫頭,讓她擺地攤。”姚太太以香兒為借口,不避嫌地繼續看著。


    “再便宜點,權當給我家丫頭練練手!”姚太太指著香兒說道。


    “姚太太真會調教人,連丫頭都要會做生意!”李老板看看呂香兒,伸出大拇指。


    “丫頭不學點本領,將來會餓死。”姚太太仍是淺淺笑著。


    “難怪鎮上人都說太太是菩薩心腸!”李老板由衷讚歎著,“衝著太太的菩薩心腸,那就這個價!”李老板報了一個又低一點的價。


    “老板,我初學賣東西,肯定不會賣,賺不到錢,會辜負太太的,你再便宜點。”呂香兒可憐楚楚地說道。


    小丫頭雖然醜了點,但那雙靈動而楚楚可憐的眼神打動了李老板,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呂香兒,心裏盤算了下,然後說了個更低的價,說完後,不待姚太太說話,就連連說道:“看這小丫頭可憐,我就不賺錢了,隻能這個價了,否則,我倒賠了。”


    姚太太根據這十幾年的生意經驗,這個價格,她已經很滿意了。當場,她與李老板簽了買賣合約,付了定金。


    從鞭炮廠出來,姚太太並沒有繼續往前走,她向左一拐,拐進一條沙石路,隱約飄來一陣清香,如遠處戲台的樂曲,香味越來越濃,原來已到糖果廠。姚太太與呂香兒走進去,木房內走出一位矮而胖的婦人,而青磚房傳來機器運轉的聲音。


    “姚太太,過來買糖果了?老三樣?”婦人笑得挺熱情,與姚太太應是老相識。


    “不了,今年讓我這小丫頭練練攤,買些便宜的。”姚太太笑得挺自然。


    “新買的丫頭?”婦人看了一眼呂香兒,暗想,姚太太的丫頭買得醜了點,不過,能幹就行!


    “是的,挺聰明!” 姚太太含笑看了看呂香兒,難得地當眾表揚呂香兒,呂香兒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笑,又挺直腰杆看著她們交易。


    “聰明好!”婦人附和著。同樣,姚太太不斷地砍價,如出一轍地,婦人知道姚太太是為了訓練丫頭的生存本領。於是,婦人又讚歎太太的仁慈,給了姚太太滿意的價格。於是,簽了買賣合約,付了定金。


    返程路上,姚太太提醒呂香兒,記住這條迴宅子的捷徑,下次,呂香兒要帶人出來提貨。


    呂香兒自然不敢疏忽,她邊走邊記,將沿途標誌性的建築記牢。


    一周後,清晨,姚太太將鞭炮、糖果的合約及錢交給呂香兒,讓她帶碰上桶子前去提貨。


    呂香兒初次提貨有點緊張,姚太太看出了她的緊張,隻是拍拍她肩膀:“萬事都有第一步,看好你!”就與柳媽先行一步了,她要和柳媽出去辦事。


    呂香兒已成習慣地扮好醜裝,一出宅門,緊緊攥著手中的合約及錢財,憑著記憶中的路線前行,桶子挑籮筐跟在後麵。


    到了糖果廠,老板娘已經在等著她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桶子挑著裝好糖果的籮筐準備前行。


    “不對!老板,你還應將定金的錢退給我們。”呂香兒如發現新大陸般地嚷道。


    “你這丫頭夠精的,你不說,我也忘了!”婦人訕訕地笑著,把定金的錢退給了呂香兒。


    到了糖果廠,呂香兒已經熟練地將定金扣除,將鞭炮貨取迴。


    迴到老宅,已近中午,姚太太與柳媽已經迴來。呂香兒立即把裝在內衣貼身袋內的錢拿出來,悉數交給了太太。


    姚太太拿著錢,她的眼睛寫滿了讚許。她從來沒有告訴呂香兒,提貨交貨款時,定金是要扣除出來的。今早,她故意把所有的貨錢交給呂香兒,就是想考驗呂香兒有沒有將定金扣除出來的意識,看來,這是塊做生意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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