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昏暗狹窄的房間內,沈青竹百無聊賴的斜倚著冰涼的牆壁,被昏暗籠罩。


    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動打火機,火焰升起又熄滅又升起。


    囈語讓他跟兩位所謂的前輩觀摩學習。


    於是他就被叫到一間監控室,監控畫麵是滄南機場。


    聽到滄南的那一刻,他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亮光,瞬間的欣喜讓他忘記按動打火機。


    他既期待看到那個人又擔心他會遇到危險,在幽暗處聚精會神的盯著屏幕。


    滄南機場寬敞亮堂,那個人就這麽出現在畫麵中。


    那一刻沈青竹的眼裏隻有那一人。


    心中平靜的湖水泛起漣漪。


    沒想到相垚出現在滄南機場。


    幾日不見,相垚的笑容依舊如以前一樣燦爛,那雙笑彎了眉眼從屏幕裏依然那麽好看。


    相垚的身影突然被擋住,沈青竹這才注意到旁邊的林七夜。


    屏幕前坐著兩個信徒,一個人問:“這就是那對雙神代理人嗎?”


    旁邊的人迴:“是,左邊那個是雙兇神代理人,右邊那個是熾天使米迦勒和倪克斯的代理人。”


    一道冰冷的視線穿過二人的腦袋,看向屏幕中的相垚。


    沈青竹很不喜歡他們口中說的“那對雙神代理人”。


    可看到年齡相仿的相垚和林七夜,他們在一起總是說說笑笑,完全很聊得來。


    他們本就是同學,還一起集訓,住一個宿舍,同時被分配到同一個地方。


    現在成為夥伴,一起行動,看起來是那麽的和諧。


    忽然心中不爽,他偏過視線,下意識掏出手中的煙,遲疑一瞬又塞迴去。


    再次看向屏幕。


    相垚的手抬起放下,沒有搭上林七夜的肩膀。


    沈青竹心口的那堵鬱氣瞬間消散,下一秒林七夜就主動搭上相垚的肩膀。


    相垚沒有拒絕。


    沈青竹心又沉下去。


    這一會的功夫,他的心情猶如過山車,起起伏伏。


    手裏握著的煙盒被捏扁。


    監控畫麵裏,相垚獨自走到女生衛生間不遠處。


    一位信徒說:“難道兇神代理人發現超速再生者了?”


    另一個信徒說:“很有可能,他是如何發現的?”


    二人對視一眼,都不知道原因。


    沈青竹看到一個女孩走向相垚,拿著手機似乎是在要聯係方式。


    他記得相垚沒有手機。


    相垚擺手,笑的很燦爛說著什麽,女孩好像生氣了,相垚還想著解釋什麽,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沈青竹在心中暗罵相垚是個笨蛋,遇到這種直接冷臉拒絕就好。


    還那麽多廢話。


    忽然想到相垚以前說的“我不喜歡男人”,沈青竹覺得自己才是那個笨蛋。


    他大抵是病了。


    不想再看屏幕,卻又忍不住,直到看到相垚身後一步步走來的林七夜,沈青竹默默掏出一根煙。,


    煙已經被捏的變形,他毫不在意,直接點燃,用力吸起來,又看向屏幕。


    滄南市機場。


    相垚聽到聲音,不用迴頭就知道是林七夜。


    相垚對著女孩聳肩:“你看,我真沒有騙你。”


    林七夜把手搭在相垚的肩膀上,相垚一手插兜,身子向林七夜方向傾斜,一條腿彎曲。


    林七夜的頭朝相垚靠了靠。


    這樣看起來兩個人差不多高。


    兩個人同時看向那女孩。


    原本生氣的女孩突然雙眼放光,眼裏盛滿星星,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隨即笑得心花怒放,一副嗑到了的樣子。


    女孩很禮貌的朝他們比心,然後說:“祝福你們。”


    相垚和林七夜對視一眼,不明白女孩要祝福他們什麽,不過很禮貌的朝那女孩笑笑。


    女孩高興的笑著跑開。


    相垚見女孩跑遠了問:


    “七夜,剛才那個女孩盯著我們的眼神,怎麽有點怪怪的,笑得那麽猥瑣。”


    林七夜搖頭說:“我也不懂,可能就是被我們之間的兄弟情感動了,又或是覺得我們兩個實在是太帥了,害羞了。”


    相垚點頭:“七夜,你說的有道理。”


    林七夜的手一直搭在相垚的肩膀上,兩個人就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引得一眾人圍觀。


    但沒有女孩再問他們要過聯係方式。


    屏幕前的沈青竹一雙黑眸死死盯著林七夜的手,幾乎要把屏幕盯出個窟窿。


    手中的煙隻剩煙蒂,煙霧環繞著沈青竹,久久未能散去。


    相垚說他不喜歡男人,林七夜知道嗎?


    兩個人關係那麽好,應該是知道的吧。


    沈青竹忽然覺得自己想多了,他們兩個還未滿十八周歲。


    有病的隻有他一個。


    沈青竹扔下煙蒂,又抽出一根,剛要放到嘴邊,歎息一聲又塞迴壓扁的煙盒裏。


    他說過一天隻抽一根,就隻抽一根。


    相垚不喜歡他吸很多煙,隨手掏出口香糖扔進嘴裏。


    相垚生活在陽光下,而此刻的他在陰暗中爬行,兩個人早已不在一個世界。


    一個人孤獨又寂寞,他性子清冷,一人沒什麽不習慣。


    但相垚不一樣,愛笑話多,如果一個人他一定受不了。


    現在他身邊有林七夜相伴,還有136小隊成員相伴,這樣的溫馨美好才適合相垚。


    他和相垚都是孤兒,但相垚絕對是孤兒中的特例,溫暖又明媚,就像個小太陽,沒有人能拒絕他的好。


    他沈青竹也不例外。


    想到這裏,沈青竹突然釋懷。


    他的路還有很長,若是再見,希望相垚還記得他,隻是不知到時相垚身邊還有沒有他的位置。


    他已經不再幻想當相垚看到他還活著,笑得會有多開心。


    突然覺得有些悶,他出門透氣,一片樹葉就那麽飄飄然落下,正好落在他的手臂上,靜靜躺在他的臂彎裏。


    忽有故人心上過,迴首山河已是秋。


    秋天到了。


    還有三天,相垚就成年了。


    可惜他不能陪在他身邊。


    “相垚,十八歲生日快樂。”


    沈青竹對著虛空,喃喃自語。


    靜默的站立良久,一動不動,就像一個雕塑。


    當風經過時,吹起他的發絲,吹散他的歎息聲, 他抬了抬手臂,臂彎裏的落葉隨風落下。


    有些東西靠強留是留不住的。


    沈青竹又迴到幽暗的小屋,繼續在黑暗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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