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在海島的叢林間唿嘯穿梭,吹得枝葉狂舞,發出陣陣令人心悸的聲響,仿若一首為這場生死較量奏響的悲歌。


    傑斯望著徐麟高高舉起的長劍,那閃爍著寒光的劍尖仿佛已經洞穿了他的靈魂。


    在這一瞬間,他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鬥誌,認命般地緩緩閉上了眼睛,放棄了抵抗。


    他心中苦笑,死在這樣一位深不可測的高手手裏,或許也算是一種別樣的歸宿,


    隻是,心底那團複仇的火焰尚未熄滅,自己大仇未報,實在心有不甘啊!


    然而,命運的齒輪總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刻陡然轉向。


    就在傑斯閉目等死之際,預想中的劇痛並未襲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清脆的金屬斷裂聲。


    他驚愕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半截斷落的長刀,自己手中曾經引以為傲的利刃,


    此刻在徐麟那鋒利無比的寶劍之下,竟如同脆弱的木棍一般,應聲而斷。


    傑斯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殘餘的刀柄,手心傳來的震動讓他依舊沉浸在震驚之中,他有些失神地脫口問道:


    “你那是什麽劍?”


    徐麟微微一愣,說實話,這把在石洞內偶然撿到的寶劍,他此前還真未曾給它取過一個正式的名字。


    略作思索後,他神色平靜地說道:“此劍名為九淵。”


    傑斯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口中喃喃重複著 “九淵” 這個名字,眼神中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似追憶,又似敬畏。


    徐麟則一臉奇怪地看著傑斯,心想在這生死攸關的當口,這人竟然分神了。


    他暗自思忖,若是自己此刻有心殺他,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輕鬆取其性命。


    不過,徐麟並沒有貿然動手,而是饒有興致地盯著傑斯,眼中滿是好奇。


    片刻之後,傑斯才如夢初醒,從失神的狀態中緩緩迴過神來。


    他一臉死意,目光直直地盯著徐麟,聲音低沉而沙啞地說道:


    “我輸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言罷,他仿若失去了所有支撐,一臉頹然地跪倒在地上,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鐮刀落下。


    “你的仇不想報了?” 徐麟冷不丁地冒出這麽一句。


    傑斯像是被一道電流擊中,神色大變,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麽?”


    徐麟依舊一臉平靜,語氣淡淡地重複道:“我說你的仇不想報了嗎?”


    “你…… 你是怎麽知道的?” 傑斯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眼中滿是驚愕。


    “我從你的眼神裏看見的。” 徐麟微微抬眸,目光深邃地看著他。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傑斯咬牙切齒地說道,眼中的恨意仿若實質化的火焰,熊熊燃燒。


    “可以說說嗎?” 徐麟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蠱惑。


    傑斯再次從憤怒的情緒中努力平複下來,冷哼一聲道:


    “現在都已經要死了,還談論它幹什麽?你要殺就殺吧!”


    “我這個人比較奇怪,越是想死的人我越不願意去殺,反而是那些一門心思逃命活下去的人,我反倒願意去殺。”


    徐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卻透著不容置疑的認真。


    “你……” 傑斯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


    “別你你的了,你如果把你的故事說出來,我沒準還不會殺你了!”


    徐麟的聲音在夜風中飄蕩,仿若一道救命的繩索,拋向了絕境中的傑斯。


    “你說的是真的?”


    傑斯的眼中瞬間浮現出對生的渴望,是啊,螻蟻尚且貪生,若有一線生機,又有幾人願意赴死呢?


    徐麟依舊一臉平靜,不緊不慢地說道:“那要看你講述的故事是什麽樣的了?


    如果足夠吸引我,你就可以活下去,反之,你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傑斯麵露糾結之色,內心掙紮不已,他不知道該如何啟齒,那些深埋心底的痛苦迴憶,一旦揭開,就如同揭開尚未愈合的傷疤,鮮血淋漓。


    但在求生欲的驅使下,他還是深吸一口氣,思慮良久後,緩緩開口講述起來:


    “我原本是大英國的海軍軍官,肩負著保家衛國的使命。


    有一次,我接到上級指派的一項護送任務,要護送的是大日國的權貴子弟。


    當時,我並未多想,隻當這是一次尋常的公務出行。


    而且,上級還特別交代,可以攜帶家人一同前往,雖說我心裏有些納悶,不明白為何會有這樣的安排,


    但想著既然是自己負責的任務,家人的安全自然由我全權負責,


    便欣然帶著家人登上了船,想著讓他們也領略一下大海的壯闊和異國他鄉的風情。


    於是,我的妹妹,還有我的父母,都隨著我踏上了這艘注定充滿厄運的航船,向著大日國緩緩駛去。”


    傑斯的眼神逐漸黯淡,仿佛陷入了那段痛苦的迴憶之中,聲音也愈發低沉:


    “可是,直到快要接近大日國的時候,我才如夢初醒,知曉了這背後隱藏的醜惡真相。


    原來,竟是因為大日國的那個權貴子弟,在大英國的時候偶然間看上了我的妹妹。


    他在大英國未能得逞,便依仗權勢,要求國王派我護送他迴國,以便在路上對我妹妹下手。


    在船上的時候,他還假惺惺地向我們展示他們家族的藏品,


    拿出一把劍,說是叫做‘村正’,吹噓其如何珍貴、如何鋒利。


    當時,我全然未覺危險將至,還配合著那人的演示,心中甚至對那把劍有些讚歎。”


    說到此處,傑斯的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滿是悲憤:


    “然而,就在我毫無防備之時,他突然暴起,抽出那把所謂的‘村正’,兇狠地向我砍來。


    我雖盡力格擋,但是那把刀實在是太鋒利,竟斬斷了我的佩刀,而我則重傷倒地。


    而我的家人……” 傑斯的聲音哽咽了,眼中淚光閃爍,“我的家人全都慘死在他的刀下,我的妹妹更是被他糟蹋後殘忍殺害。


    而我的那些戰友,平日裏稱兄道弟,在那一刻,竟然沒有一個人出手阻止,他們就那樣冷眼旁觀,任由悲劇發生。


    我心有不甘,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反抗,卻還是被他們無情地扔下了船。他們或許以為,我會葬身茫茫大海,就此消失。”


    傑斯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


    但幸運的是,有路過的海盜將我救了起來。 從那一刻起,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仇恨,對所謂的正義、友情徹底絕望。


    我不再是那個心懷家國的海軍軍官,我變成了海盜。


    經過幾年的摸爬滾打,我組建了自己的海盜團。我帶著兄弟們四處劫掠,尤其是針對大日國的船隊,隻要遇到,絕不留情。


    之前滅掉的那個小島,也是因為我聽聞那裏有大日國的人。


    至於縱容手下燒殺搶掠其他人,我心裏又何嚐不知這是罪孽,但我若嚴格約束他們,這些人又怎會服我、懼怕我?


    在這弱肉強食的海上世界,隻有狠辣,才能生存。”


    傑斯講完,靜靜地看著徐麟,


    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有絕望,有期待,還有一絲解脫,


    仿佛將這些年壓在心底的秘密傾訴出來後,他已經做好了麵對任何結果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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