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也忍不住投去了關切的目光。


    隻見那暈倒的女子麵色蒼白如紙,身體軟軟地癱倒在地,周圍的考生們紛紛側目,臉上露出或擔憂或無奈的神情。


    很快,大夫匆匆趕來,蹲在暈倒的女子身旁,神情嚴肅而專注地為她診治。


    大夫的眉頭緊鎖,手指搭在女子的脈搏上,仔細地探查著。


    以前蘇悅聽聞這樣的事情,總覺得或許有些誇張。


    可如今自己親身體會過這考場的艱苦,才真切地明白,在這寒風刺骨的天氣裏待上整整兩天,注意力還得一直高度集中,不能有絲毫的鬆懈,這是何等的折磨。


    有時候心態不好,壓力過大,內心的焦慮和不安會加倍地消耗人的精力和體力,讓人更加難熬。


    所以此刻看到有人暈倒,蘇悅覺得真的一點都不誇張。


    她轉過頭,再次看向自己的試卷,心中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保持良好的狀態,堅持完成考試。


    可那暈倒女子的模樣卻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讓她更加感受到這場考試的殘酷與不易。


    到了後半夜,蘇悅隻覺得自己的上下眼皮仿佛有千鈞重,實在是扛不住了。


    她強撐著困倦,看了眼自己的答題進度,心中估量著明天還有一天的時間,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是足夠完成的。


    於是,她輕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被子,決定先眯一會兒。


    她深知休息好了才能事半功倍的道理。


    本以為在這樣寒冷和緊張的環境中會難以入眠,沒想到剛躺下來,她抱緊了懷中的暖水袋,那溫暖的觸感瞬間讓她的身心都放鬆了下來。


    幾乎是眨眼間,蘇悅就睡了過去,發出了均勻的唿吸聲。


    而呂靈芸這邊,她一直默默注視著蘇悅的一舉一動。


    看著把自己裹成一團像隻蠶寶寶似的蘇悅,呂靈芸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白天的時候先吃的是自己準備的幹糧,那些幹糧雖然已經被弄碎了,但總歸還不影響食用。


    然而,到了晚上,她實在是感覺有些熬不住了。


    猶豫再三,她掰了一小塊蘇悅給她的幹糧。


    當那幹糧放入口中的瞬間,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這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幹糧,香香甜甜脆脆的口感在舌尖綻放,而且僅僅吃了一點,就感覺體力恢複了不少。


    呂靈芸一邊小口小口地品嚐著這珍貴的幹糧,一邊繼續思考著試卷上的題目。


    她在心中暗暗感激著蘇悅,也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好好考試,不能辜負蘇悅的這份心意的決心。


    蘇悅這一覺睡了三個時辰才悠悠醒來,她揉了揉眼睛,迅速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頭發和衣物,便又投入到作答之中。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微弱的光線灑進考場。


    蘇悅端起一旁的熱奶茶輕抿一口,那香甜溫熱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瞬間讓她覺得活力滿滿。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握緊筆杆,奮筆疾書起來。


    隨著太陽漸漸升起,終於有了一絲溫暖的氣息彌漫在考場中。


    就在這時,考官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巡視。


    為首的依舊是那威嚴莊重的禮部尚書,她帶著一群女官緩緩走來。


    當她們來到蘇悅麵前時,居然駐足停了下來。


    幾個女官圍在蘇悅麵前,眼睛緊緊盯著蘇悅落筆的每一個動作。


    蘇悅心裏“咯噔”一下,瞬間緊張起來。


    她向來很怕有人圍觀自己做事,此刻被這麽多雙眼睛注視著,她的手都開始輕微顫抖,原本順暢的思路也仿佛被打亂了。


    但是她突然靈機一動,假裝不經意地滴了一滴墨水在卷麵上。


    隨後,她驚慌失措地拿東西去擦,試圖挽迴這一失誤,嘴裏還念念有詞:“哎呀,這可如何是好!”


    好在隻是小小的一滴,對卷麵的影響不大。


    禮部尚書見此情形,以為是她們的駐足引得蘇悅不知所措,便開口寬慰蘇悅道:“小姑娘,不用緊張,這小小的一滴墨水影響不大,你隻管安心答題。”


    說完,便帶人繼續巡邏去了。


    蘇悅暗暗鬆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專注於自己的試卷。


    蘇悅的確是故意這麽做的,她心裏跟明鏡似的。


    在這眾多考官的眼皮子底下,她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去賭。


    誰能保證自己的考卷不會被別有用心之人盯上,若是毫無防備,被人暗中做了手腳頂替了去,那她所有的努力和期望都將化為泡影。


    蘇悅深知這世道的複雜和不公,她不過是一介平民百姓,無權無勢。


    真要是遭遇了那樣的冤屈,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去為自己申冤。


    或許根本無人理會她的哭訴,隻會被當作無理取鬧給打發了。


    所以,哪怕隻是小小的一個舉動,哪怕可能會被旁人認為是耍了些小聰明,她也覺得未雨綢繆總歸是沒錯的。


    多為自己著想,多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總是好的。


    她不能讓自己的心血白費,不能讓家人的期望落空。


    想到這些,蘇悅握筆的手更加堅定了,眼神中也透露出決然。


    她要憑借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在這艱難的科舉之路上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絕不能讓那些陰暗的手段毀了自己的未來。


    後麵的時間再無其他波折發生,蘇悅全神貫注,文思泉湧,提前把試卷寫好了。


    她又仔細檢查了幾遍,確認無誤後,才輕輕放下手中的筆,長舒了一口氣。


    終於,到了規定的時間,就有女官們排著整齊的隊伍統一走上前來收卷。


    蘇悅將試卷整理好,雙手遞給女官,看著自己的心血被收走,心中既有著期待又有著一絲忐忑。


    隨著女官們收完所有的試卷,第一場考試正式落幕。


    考子們緊繃的精神終於如弓弦鬆開一般鬆懈下來,原本安靜肅穆的考場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大家紛紛起身,活動著僵硬的身體,臉上的表情也從緊張嚴肅轉為輕鬆釋然。


    那些相互熟識的人開始迫不及待地交流起考試的內容。


    “哎呀,那道經義題可真是難倒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答得對不對。”一個書生皺著眉頭說道。


    “我也是啊,感覺自己發揮得不太好。”旁邊的人附和著,臉上滿是憂慮。


    “不過我覺得最後那道論述題,我倒是有些獨特的見解。”另一個書生自信地揚了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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