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季節這個時候,毒蛇也冬眠,反其道而行,是否能蒙過獵人的眼睛?


    獵人獵物,本就是可以互換的品種。


    齊磊始終堅信,他是獵人,一路拋灑誘餌陷阱,將卓不凡引入死地。


    招標會中午有兩個小時休息,易先生像往常一樣,中午訂好包廂,半拉半拽的請卓不凡吃飯。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來的人特別齊,卓不凡四個,易先生三個,齊磊兩個,都匯聚一堂,整的跟三國似的。


    眾人假情假意的寒暄完,等上菜的功夫,齊磊將易先生喊出門,從西裝內袋裏拿出一份合同交給他,說道:“今天我幫你確定下合同,用這份。”


    易先生匆匆看了幾眼合同,沒察覺出什麽問題,唯一的區別是結算方式有明顯變動,剩下的條款也被刪改過。他搞不明白齊磊意思,不滿道:“你要改合同,怎麽現在才跟我說,時間這……”


    “你不用這份的話,到時候別來後悔。”齊磊冷笑一聲,迴到包廂。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心思各不一樣,表麵上卻都笑臉相迎,氣氛十分融洽。等到吃飽喝足,讓服務員收拾幹淨桌麵,又要來一壺上好的凍頂烏龍去油。


    李長壽等做下屬的自覺離開包廂不久,孫容姍姍來遲,有意無意的坐了主位。


    “孫助理吃了沒,要不要讓服務員上兩個菜過來?”齊磊起身給孫容倒茶,邊說道。


    “謝謝。”孫容擺了擺手,看了卓不凡和易先生一眼,笑道:“聽說你們兩位大老板最近在鬧矛盾啊?”


    “易先生要養活手底下那麽多人,我有心無力,幫不上忙啊,慚愧。”卓不凡歎了聲,倒不是裝的,是真頭疼。


    “卓不凡,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跟你多說,項目怎麽來的你不清楚嗎?有了承包這個項目的資曆在,你公司也能上一個台階,以後有的是錢賺,人啊!眼光放長遠一點,不要太鼠目寸光了。”易先生反唇相譏。


    孫容試探道:“卓老板不願意和易先生合作,怕不隻是因為他要承包工程所有的建材和施工設備吧?”


    卓不凡幹笑了笑,不好迴答這個問題。給誰幹不是幹,給了易先生,做出個豆腐渣工程,他還沒處說理。


    齊磊插話道:“孫助理,依我看啊,你不如好人做到底,給他們當個中間人,互相要的東西都說出來,好說好商量嘛。卓老板,梅文懷都被我支開了,合同讓易先生跟你簽,這你總該放心了吧?”


    卓不凡大為意動,看向孫容,“孫助理,我倒不怕別的,隻是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我跟易先生接觸這麽多次,勉強也能算是朋友,要是到時候工程出了質量問題……”


    孫容生怕易先生生氣,說出難聽話來,聞言哈哈笑了兩聲,忙不迭道:“卓老板你多慮了,易先生手底下的公司,能在月城生存這麽久,是靠一個個工程攢起來的口碑,做差了,他第一個不願意。”


    “嗬,卓不凡,我敢這麽做,肯定是得到周總默認才敢。你要是不同意,想吃獨食,我搶了工程,周總也不能怪我。我投的標在哪些位置,你應該看清了吧?”易先生有恃無恐。


    齊磊想了想,轉身提茶壺倒茶,在卓不凡目光不能及的地方,給了孫容一個眼色。


    孫容心裏一百個不樂意,也知道這是她修補和周蔚關係的機會,隻能昧著良心說道:“我們幻莊還幹不出空口白牙讓人吃虧的事情。”


    易先生看火候差不多了,將合同放在桌上,拿的是他原來那份。


    齊磊見狀也沒發作,冷冷瞥了易先生一眼,心道自尋死路,便不要怪他了。


    雖然不止一次看過合同,卓不凡還是仔細檢查完,才衝易先生伸手,“老哥,以前多有誤會,有得罪老哥的地方,還請原諒。”


    “卓老板嚴重了,在商言商嘛,合作共贏。”易先生笑著伸出手。


    在孫容的見證下,他們簽好合同,互相交換簽名筆留作紀念。


    齊磊悄然離開,走在玉盤山莊的林萌小道上,臉上滿是落寞。


    原以為能不用那個手段的。


    ……


    招標會結束後,玉盤山莊的老板彭老師做東,舉辦了一場晚宴。


    事後謝平安等人,在彭老師安排下,住進了山上閣樓,進行為期三天的評標活動。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項目毫無懸念的落進卓不凡手中。


    看似一切塵埃落定,實際上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齊磊迴到青衝縣,名鼎大廈、儺舞廣場、青山裏……


    一個個地方走過,腦海裏那些勞碌身影也由多變少,直至消失不見。


    他迴到打酒村,人煙稀少的村莊,恢複往昔熱鬧,時不時響起幾掛鞭炮聲。


    恍若隔世,亦如夢境。


    過完年,打酒村又會沉寂下來,這種情況可以預見的會持續很多年。


    曾經有個漁夫問富豪退休後想做什麽?


    富豪說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漁夫詫異道:“那不跟我現在一樣嗎?”


    富豪啞然。


    如果奮鬥不息,到頭來結果隻是迴到原點,那奮鬥的意義在哪?


    過程和結果,哪一個更重要?


    齊磊晃了晃生疼的腦袋,自嘲一笑,朝著家門走去。


    一輛麵包車由遠及近,經過齊磊身邊停下,司機搖下窗戶問道:“哥們,知不知道李長壽家住哪?”


    齊磊手往後一指,“往這數過去第三家。”


    麵包車原地掉頭,齊磊也走出一段距離,忽然察覺到不對,臉色變得很難看,扭頭跑去,大叫道:“長壽快跑!打酒村的人快出來!有人打上門了……”


    麵包車急刹在李長壽家門口,跳下七八個拿著長短鐵棍的大小夥子。


    李長壽聽到動靜出門,見狀扭頭就跑,後背猛地一痛,朝前跌倒。迴過頭去看,一根鐵棍就砸了下來。


    他下意識抬起胳膊,手臂裂開一般,緊接著肚子上又挨了一腳,連忙雙手抱頭蜷縮成一團,渾身被打的砰砰響。


    李長壽疼的額頭冒汗,幾欲昏死過去,忽眼前一暗,偏頭看去,卻是齊磊撲在他身上,為他擋住毆打,頓時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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