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點半,一場備受矚目的公審大會即將在軋鋼廠拉開帷幕。


    在軋鋼廠中央的寬敞廣場上,早就搭建起了一座高高的審判台。


    台頂,一條醒目的橫幅高高懸掛,上麵寫著“秦淮茹、李懷德、馬來福公審大會”幾個大字。


    橫幅的兩邊,還分別掛著兩條豎幅,一邊寫著“行為不端傷風敗俗”,另一邊則是“蓄意欺詐罪責難逃”。


    台上,審判席和受審席擺放得整整齊齊。


    而台下,整個廣場都被布置成了旁聽席。


    附近的百姓們以及軋鋼廠的職工們,早早地就聽聞秦淮茹、李懷德和馬來福三人要在這軋鋼廠接受公審。


    天還沒亮,就有不少人趕來搶占好位置。


    畢竟在那個年代,電視、收音機都是極其稀罕的物件,平日裏大家的娛樂活動少之又少,如今有這麽一場公審大會可以看,眾人自然是踴躍參與。


    四合院的居民們自然也都全員出動。


    閻埠貴也不知道心裏是怎麽盤算的,竟然連小當和槐花這兩個孩子都一起帶來了。


    軋鋼廠方麵也特意給工人們放了一上午假,讓大家都能前來觀看這場公審。


    這場大會,可謂是吸引了萬人矚目,對秦淮茹等人來說,無疑是一場顏麵掃地的“社死大會”。


    九點多的時候,公審大會的現場已然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像這般大規模的批鬥會,在這二十年來都極為罕見。


    台下的人們議論紛紛,熱鬧非凡。


    “聽說今天要批鬥的是秦淮茹、李懷德和馬醫生三個人呢,一次批鬥三個,還真是少見。”


    “秦淮茹幹的這事,實在是太丟人現眼了,在庫房裏被人抓了個正著,還在軋鋼廠醫院裏亂來,一點羞恥心都沒有。”


    “真搞不懂秦淮茹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就跟李懷德這種人攪和到一塊兒去了。”


    “是,這李懷德和馬來福,到底是怎麽和秦淮茹勾搭上的,實在讓人好奇。”


    “今天這場麵可太熱鬧了,幾十年來都沒見過這麽刺激的事。”


    “這秦淮茹可是四九城出了名的‘破鞋’,今天看她受審,那場麵肯定很精彩。”


    公審大會還未正式開始,現場就已經吵吵嚷嚷,人聲鼎沸。


    十點半的時候,廠裏的楊廠長、法院的法官以及警局的警員們都來到了現場。


    一輛解放牌軍用大卡車緩緩駛入廣場。


    車停穩後,從車上押下了三位蒙著頭的犯人。


    當犯人的頭套被一一摘下,秦淮茹、李懷德和馬醫生三人的麵容出現在眾人眼前。


    主持公審大會的警員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後大聲宣讀了三人的罪行,之後便帶著他們走上台。


    秦淮茹走上台時,腦袋低垂著,頭發亂糟糟地散落在臉前,幾乎遮住了她的整張臉,讓人根本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她手上的手鏈隨著她的動作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腳鏈拖在地上,走路時一瘸一拐,如同一位風燭殘年、步履蹣跚的老人。


    其實,早在昨晚,秦淮茹就已經在心裏反複打好了道歉的草稿,也給自己做了無數次的心理建設,試圖讓自己能夠坦然麵對今天的局麵。


    然而,當她一來到台下,聽到周圍觀眾們那如潮水般湧來的指責和評論,她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那一刻,她心裏瞬間打起了退堂鼓,雙腿發軟,整個身體抖得如同篩糠一般。


    可她清楚,自己如今是罪犯,是必須要接受審判的人,根本沒有退路。


    她隻能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和羞恥,硬著頭皮一步一步走上台。


    麵對台下上萬人那滿含戲謔的目光,秦淮茹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跟在秦淮茹身後的是李懷德。


    此刻,他的臉上陰雲密布,表情十分猙獰,嘴裏不停地大口喘著粗氣。


    想當初在廠裏,他憑借著副廠長的職位,肆意妄為,為所欲為。


    多次與廠裏的女工有染,本以為自己行事隱秘,不會被發現。


    沒想到在秦淮茹這兒栽了大跟頭,不僅副廠長的職位丟了,還淪為了階下囚。


    如此巨大的身份落差,讓他怎麽也無法接受。


    李懷德不僅沒有絲毫悔過之意,反而覺得自己冤枉至極。


    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秦淮茹主動勾引他的,而且也是秦淮茹提出用身體來換取錢票和職位的。


    可如今,他卻因為秦淮茹被關進了監獄。


    迴想起以前,他身為副廠長,在軋鋼廠那可是威風八麵,說一不二。


    管理著食堂和庫房,每天都能從中撈取不少好處,不僅能吃飽喝足,還能往家裏拿東西。


    廠裏還有像劉嵐等女工任他玩弄,生活過得那叫一個逍遙自在。


    可如今,僅僅是因為和秦淮茹有了這一段糾葛,一切都化為烏有。


    “都怪秦淮茹這個喪門星!”李懷德在嘴裏低聲咒罵著。


    他目光掃向台下,看到的全是曾經在自己麵前唯唯諾諾的下屬。


    可現在,那些下屬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戲謔和嘲諷,就好像在看一場滑稽的馬戲表演,而他就是那隻被耍弄的猴子。


    李懷德氣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又毫無辦法。


    最後上台的是馬醫生。


    他的臉上滿是生無可戀的神情,仿佛陷入了無盡的絕望之中。


    要說在場的這三個人裏,最覺得自己冤枉的恐怕就是他了。


    他本是一名醫生,有著一份穩定的鐵飯碗工作,社會地位頗高,生活富足,要什麽有什麽。


    可就是因為一時被秦淮茹的美貌所迷惑,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欲望,衝動之下犯下了大錯。


    要是沒有那次和秦淮茹的幽會,他此刻應該還穿著白大褂,在醫院裏為病人們耐心地看病治療,過著安穩又受人尊敬的生活。


    馬醫生現在後悔得腸子都青了,無數次在心裏埋怨自己,為什麽當初就不能克製一下自己的貪念。


    如今從受人敬仰的醫生淪為了人人唾棄的階下囚,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讓他在獄中甚至一度想要自殺。


    幸虧獄警發現得及時,才把他從鬼門關拉了迴來。


    此刻,台下觀看公審大會的人群中,不僅有他的同事,還有他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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