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的水軍戰鬥力幾乎都集中在閩州一帶,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內河流域隻用來行走商船,並沒有配置多少戰力。


    李同顯站起來,轉過身走出了牢獄。


    短襟男人沒想到他居然就這麽走了,在背後大喊了好幾聲。這人走了,那自己怎麽辦?他到底是要跟著一起去,還是被人就地收拾了,總得給個說法吧?!但李同顯什麽都不說,這是不是太不講武德了一點?他什麽都告訴他了!


    李同顯出去後,給身邊的暗衛吩咐了幾件事。


    江南一帶不是沒有水師,不過拜安逸環境所賜,這水師是什麽水平,李同顯心裏也有數。


    倭寇都已經到了東海,難道他們還要在這家門口被動挨打嗎?


    李同顯向來不是個被動的人,等著被人安排。就算是要打,也是他要主動。


    現在也不用迴什麽客棧,他讓人去將身邊的親衛都接進城裏。沿途的河道多而密,在動手之前,勢必要先考慮百姓的安危。李同顯立馬安排人手先去清理河道,將任務下發至江南的州縣。


    至於閩州一帶,也需要人快馬加鞭趕過去。


    出了這麽大的紕漏,若是還不能將功補過的話,所有人軍法處置。


    等到李同顯將眼下能想到的事都安排完後,外麵的天色早就已經黑了下來。


    黃貞鬆忙得像個陀螺,但是做起事情來竟然也井然有序,李同顯吩咐下來的事,他就沒一件辦岔過。


    黃夫人已經將晚膳熱了好幾遍,現在好不容易在庭院中抓住了黃縣令,她壓低聲音道:“裏麵那位貴人還沒吃飯呢,這到底還送不送?”


    她每次安排丫鬟送過去的時候,都被門口的侍衛攔住。


    黃夫人對李同顯的身份並不知情,但自家老爺說這是貴人,她就當對方是貴人,也不多問 。現在貴人不用膳,她一時間也不知道究竟是繼續送還是就算了。


    黃貞鬆擰著眉頭,現在後院主屋那間房外麵站著的都是皇上的親衛,那親衛的意思肯定就是皇上的意思,他也不可能非逼著皇上用晚膳吧?


    就在黃貞鬆糾結的時候,忽然,一道倩影從外麵緩緩走了過來。


    “給我吧。”


    來的人是紀青靄。


    先前從戲樓裏出來,李同顯不想讓紀青靄跟著去牢獄。紀青靄堅持,最後她就站在了隔壁,沒親眼看見行刑的場麵。


    後來,不知道怎麽迴事,可能是因為裏麵的血腥味太重,紀青靄就已經先一步離開。


    李同顯覺得她離開了也好,這裏哪裏是她能承受得了的?正好他讓人將張德義和春麥等人叫了過來,迴了客棧後,紀青靄身邊也有可以使喚的人。


    沒想到,紀青靄現在又從客棧迴來了。而且,在她身後,還跟著張義德和春麥。


    黃夫人看了一眼黃貞鬆,在後者的授意下,她將食盒從小丫鬟手裏接過來,給了麵前這個看起來比自己年輕不少但又格外有氣場的女子。


    紀青靄淺淺一笑:“多謝黃夫人,今晚多有叨擾。”


    黃夫人摸不清紀青靄的來曆,但看樣子,對方應該是跟屋裏頭的那位貴人是一對,兩人的模樣看起來格外般配。


    “夫人說笑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黃夫人說。


    紀青靄將食盒遞給張義德,在外麵的吃食,就算是今日在酒樓裏,也是有驗毒。不是懷疑誰,就隻是一道手續而已。


    張義德習以為常地取出銀針,將食盒裏的每道菜都檢驗了一遍。


    “令主子,沒問題。”張義德說。


    紀青靄點點頭,提著食盒朝著正屋走了去。


    黃夫人在後麵看得有些震驚,她倒不沒有覺得自己送過去的飯菜被人驗毒被冒犯,她家老爺都說了,這院子裏現在住著的是貴人。她家老爺也就是個芝麻大的縣令官,這些年也不愛跟上峰走動,就龜縮在這麽小小的石安城。如今,能讓她家老爺這麽重視的貴人,黃夫人說完全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剛才張義德拿出銀針時,黃夫人有注意過對方的那雙手。


    那雙手看起來有些胖,但足夠白皙。隻是從膚色來看,她覺得在那位夫人身邊伺候的人,都要勝過不少石安城裏的大家閨秀。而最令黃夫人感到驚詫的,是張義德開口說話的聲音。


    從宮裏出來的內侍,說話自然是從普通人家的小廝不同的。


    那明顯有些尖細的聲音,再加上那位白麵無須的長相,黃夫人心中狠狠一跳。


    這貴人……


    是從宮裏來的貴人。


    能被宮裏內侍稱為“主子”的人,想來必然是某位娘娘。


    所以,她家如今來的是什麽人,黃夫人心裏有了個清晰的猜測。


    這猜測太令人震撼,黃夫人拽著身邊的丫鬟扭頭就走。本來她就沒想要打聽正房裏的那位貴人,現在更恨不得離得遠遠的。攀龍附鳳的念頭她是沒有的,隻想偏安一隅,闔家歡樂。


    紀青靄走過去,門口的侍衛不敢攔住她。


    紀青靄進去時,李同顯站在輿圖跟前,背對著門口,負手而立。


    聽見門口有動靜傳來,李同顯也沒有轉身,隻是冷聲道:“不是讓你們都出去嗎?”


    他原本是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思索如何應對今日的困局。


    在登上皇位之前,李同顯也是在北方領軍打仗的人。


    不過,馬背上的戰役,跟水上的戰役終究是有些不一樣的。他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小心謹慎,知道自己的本事,從來不自大,覺得自己能上就一定能行。


    “就算是我們都出去了,你不也要先吃點東西?”紀青靄在說話間,人已經走到了桌前,將手裏的食盒放在桌上,掀開了蓋子。


    霎時間,食盒裏飯菜的香氣,就已經撲麵而來。


    李同顯在聽見紀青靄的聲音時,已經轉身。


    他大步流星走到紀青靄跟前,“你怎麽來了?”見紀青靄身上沒一件披風,李同顯下意識地就已經伸手,抓住了紀青靄的那雙手。 果不其然,紀青靄的那雙手有些冰涼。


    “我不來的話,怎麽知道您連飯也不吃了?”紀青靄笑著問。


    李同顯:“……”


    他暗罵了一句下麵的人多嘴。


    紀青靄聽見,“那可不能怪他們,難道不是因為您不吃嗎?底下的人也隻是擔心。”


    李同顯被紀青靄拉著坐下來,事到如今,他就算是不想吃,但也要看在紀青靄的份上,吃兩口。


    李同顯就算是勉強用了一點晚膳,但吃飯的時候,眉頭都還一直皺著。


    “皇上是在擔心東海的事?”紀青靄問。


    李同顯不意外紀青靄會知道這事兒,畢竟下午在牢獄的時候,短襟男人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紀青靄也能聽見。


    李同顯歎了一口氣,“嗯”了聲,算是給紀青靄迴應。


    要進東海也不是不行,帶著今日在牢獄中的那人就行。但這同樣也會存在一定的變故。既然“鬼蜮”裏究竟是什麽情況,他們這頭沒有一個人知道,那進去後,還不是任由倭人說了算?這豈不是將自己的命遞到了外人手中?何況,這個外人,還是個倭人。


    李同顯是相當痛恨倭人,這些個頭不算很高,但滿腦子都是搶掠的沒有道德也沒有底線的外族人,實在是令人厭惡。就算是牢獄中的男人不說謊,他也不屑於同這樣連自己國家都能背棄的小人合作。


    這些人,不配。


    紀青靄忽然開口:“也許,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當初她同李同顯共乘一騎,在第一眼看見石安城這三個字的時候,紀青靄就感慨過一句,覺得這名字有些眼熟。


    那時候她還沒有想起來究竟是在什麽地方見過這三個字,直到在牢獄中,她聽見“鬼蜮”兩個字的時候,頓時茅塞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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