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雲和彩霞才迴來沒多久,上一次在景仁宮中,為了給自家主子報仇,兩人沒有證據卻急於將百裏桐拉下水,最後被送進慎刑司,吃了三十大板,這才被放出來。


    三十大板,運氣好的話,還能苟延殘喘。運氣不好的話,當場斃命。


    可能姝美人身邊的這兩位大宮女的運氣都還算是不錯,被抬出慎刑司時,雖然人都已經昏死過去,但好歹命是保住了。


    奴才想要徹底養好病再出來幹活,那就不是奴才,而是主子了。


    朝雲和彩霞兩人現在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但人已經開始兢兢業業出現在姝美人跟前服侍。


    兩人是從小就跟在姝美人身邊伺候,也是姝美人在宮中最信任的人。


    如今,不論是朝雲還是彩霞,都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姐姐這是怎麽了?怎麽發這麽大的火?”這時候,一個梳著天仙髻的綠裙少女走來,眼中帶著幾分疑惑問。


    朝雲和彩霞在聽見對方聲音的那一刻,兩人俱是渾身一僵。


    “三小姐。”即便趙雲知道這眼前的人對自家主子意味著什麽,但她還是不得不恭敬迴道:“主子隻是心情不好,現在可能想要一個人待會兒。”


    綠裙少女驚訝捂住了自己的嘴,“姐姐這段時間都是這般嗎?還是說……”她眼睛一轉,笑盈盈道:“還是說,姐姐是因為看見我進宮來陪她,她不高興,這是在對我發脾氣呢?”


    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無辜,說出來的這話,卻帶著十足的殺傷力。


    朝雲和彩霞對視一眼,不由紛紛低頭。


    “三小姐說笑了,三小姐跟主子是血脈相連的姐妹,主子怎可能會因為看見三小姐不高興?”朝雲硬著頭皮說。


    但隨著她這道聲音的落下,從殿內忽然飛出來一盒做工極為的精致的胭脂盒,那胭脂盒很有分量,砸落在地上的時候發出好大一聲巨響,同時伴隨著裏麵姝美人的一聲暴怒:“朝雲,滾進來!”


    朝雲在聽見姝美人這道命令時,原本就因為受傷失血過多,這些天還沒有養迴來的蒼白臉頰,現在變得更加沒有血色。


    即便知道進去後,自己可能會遭遇什麽,但是主子的命令,她一介做奴才的,也不能違抗。


    倒是安樂侯府的三小姐楊寶珠,在聽到裏麵傳來自家姐姐的聲音後,朝著眼前兩個已經麵無人色的宮女一笑,“既然姐姐要喚你們,看來應該是有正事兒,我就先不打擾了。”


    在說完這話後,楊寶珠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剛轉過身,楊寶珠臉上不由露出了一抹譏諷的笑容。


    她那位自視甚高的嫡姐啊,嗬。


    朝雲這頭進殿,無視了殿內一地的碎陶瓷片,直接跪在地上,“主子。”


    朝雲口中的這兩個字才剛出口,一隻茶盞就迎麵飛了過來。


    她不敢躲,頓時,那杯裝著滾燙的茶盞,就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腦袋上。


    同時,幾近沸騰的茶水也淋了朝雲一臉。


    在這瞬間,朝雲就忍不住慘叫出聲。


    “到底本主是你主子,還是外麵那個小賤人是你主子?!本主看你這賤奴,在本主的鹹福宮,都想著攀外麵的高枝兒了是吧!”姝美人中氣不足,但帶著陰沉的聲音也隨之落了下來。


    姐妹?她跟楊寶珠絕對不可能是姐妹!對方那是想要趴在她身上敲骨吸髓的蝗蟲,哪裏有進宮來搶走她夫君的姐妹?


    原本還在殿門口的彩霞一聽見這道聲音,也不管自己進來後會不會遭受姝美人的懲罰,跑進來直接“撲通” 一聲也跪在了地上。


    就隻剛才那麽一眼,彩霞心裏就忍不住一陣害怕,朝雲那張臉毀了。


    彩霞瘋狂朝著此刻已經從床上走下來的姝美人的方向磕頭,“求主子饒命,求主子饒命。朝雲她隻是一時糊塗,但絕對沒有背叛主子的意思。求主子明查,求主子饒命。”


    朝雲也忍著劇痛,不斷磕頭。麵上毀容的痛苦讓她說話好像都帶著痛意,連貫不起來,“啊求求,求主子饒命,饒命……”


    “滾出去!”姝美人不想看著兩人在自己麵前上演什麽姊妹情深,這隻會讓她更加神奇。


    當朝雲和彩霞剛哭著謝恩然後轉身要離開時,忽然,伸手撐在桌上穩住自己身子的姝美人冷冷的話音落進了兩人的耳朵裏——


    “讓她自生自滅,誰讓私下裏請人醫治,別怪本主不念舊情!”


    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卻是徹底掐滅了朝雲的希望。


    “別哭。”彩霞感覺到懷中的人在發抖,不由用著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勸道。


    鹹濕的眼淚隻會讓麵部燙傷的傷口惡化,平添痛苦,難以愈合。


    朝雲隻能死死咬住牙關,連哭都不敢,很快又憋紅了臉。


    姝美人亂砸一通後,很快就有新的宮人進來收拾。


    “把這床單也給本主換了!”姝美人見到從前不怎麽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叫“荷露”的宮女,冷冷開口。


    荷露剛進來之前,在長廊上就遇見了從前在鹹福宮好不風光的朝雲彩霞二人,那兩人哪裏還有之前的風光?她知道這都是她家主子小產後,脾氣變得陰晴不定,隨時都要拿下人撒氣的緣故。


    所以荷露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連迴應都很乖巧。


    收拾完一地狼藉,荷露又走到內殿,開始重新收拾床鋪。


    一進來,荷露就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


    哪怕在濃鬱的熏香之下,她也能聞到一股近乎於腐爛的味道。


    她不敢多想,隻能將染著黑血的床單飛快收拾起來,換上嶄新的,這才匆匆離開。


    自家主子身下一直流血未淨,好似又不是惡露,這件事情她不敢告訴任何人,也不敢隨意亂問,隻能將秘密藏在心底。


    琉璃閣裏,百裏桐和紀青靄聊了兩句安樂侯府家的事後,兩人都轉移了話題。


    百裏桐看著紀青靄已經能自己從床上慢慢坐起來,她眼裏閃過一絲高興。


    “你可得快點好起來,我看你這琉璃閣的人都準備收拾東西,看樣子大家都迫不及待了。”百裏桐打趣說。


    紀青靄低頭,掩下了自己那姣好的麵容,掛上淺淺的笑意。


    “到時候搬家時,你一定要過來玩。”紀青靄說。


    百裏桐這幾日跟她日日都在一起,那日百裏桐剛到琉璃閣,張義德就來了。


    張義德是帶著聖旨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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