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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卿孫修誠攢眉,說:「聖上,臣已經派人前往黔州,從那對老夫妻的祖籍查起,相信用不了幾日就有結果了。」


    「快些查清,閣老已經到朕跟前訴冤兩次了,他一把年紀還要承受這不平之冤,朕也於心不忍。」容禎歎氣,重重道:「今日叫你們來,也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閣老這事,你們一開始是怎麽想的?」t.


    大理寺卿孫修誠和內閣大學士張喜對視一眼,頓了頓,又齊刷刷把目光投向史鴻雲。


    這位新晉的都察院僉都禦史。


    史鴻雲年初便入京任職了,三個多月來戰戰兢兢,保證一點錯都不出,中間抽身去淵王府拜見過江馳禹,江馳禹隻說以後別來了,讓人看了影響不好。


    於是史鴻雲做事更小心了,貿然被人提出來,史鴻雲渾身一緊,汗都急出來了。


    容禎看向史鴻雲,說:「僉都禦史同閣老也共事了一段時間了,說說咱們閣老在你心裏是怎樣的?」


    「這……微臣?」史鴻雲規規矩矩的迴話,道:「閣老明如清風,為人正派。」


    「哦?」容禎說:「僉都禦史可不能看人隻看好處,得有一雙會明察秋毫,洞悉人心的眼,朝中大小官員的作風,都察院可都得仔仔細細的盯著呢。」


    史鴻雲連忙作揖,迴道:「是,臣不敢大意,可魏閣老此人,確實作風極正,讓人挑不出錯來,要說他草菅人命,護犢子沒一點底線,微臣也是不信的。」


    容禎讚同的點頭。


    大學士張喜也道:「臣同閣老都在內閣,日日相處,不瞞聖上,閣老官袍那袖子都磨開線了,縫縫補補穿了三年,也不舍得換呢。」


    魏常的辛苦,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呢,所以說他是個兩麵派的奸臣,誰都不信。


    容禎說:「大學士說的這事,朕也知道,要麽說閣老過的清苦呢。他分明對朕說,魏項旭一月前就在祖籍老家被賊人劫走了,可大理寺狀告之人卻說他一直在黔州軍營,朕也不信的。」


    對於所謂歹人可能涉及璃王一事,容禎眸色微沉,是閉口不談的。


    史鴻雲忙點頭。


    正說著內監來報,「聖上,三殿下覲見。」


    容禎抬眼,「他來幹什麽?」


    容靖頻頻不服管教,不成氣候,容禎都有些厭煩他了。


    「迴聖上,三殿下帶了魏大公子一同前來。」內監道:「說是有要事同聖上說明。」


    殿中幾人同時一愣。


    大理寺卿孫修誠訝異道:「魏項旭找到了?什麽時候的事,我進宮前才問過閣老,魏項旭可還不知所蹤呢?」


    容禎:「宣。」


    不一會,容靖就帶著魏項旭入了殿,在見禮時魏項旭不知怎地雙腿一軟,直接撲倒在了大殿之上。


    眾人又是一愣。


    連容靖都怔住了,趕緊扶住魏項旭,道:「父皇,項旭剛得救,太虛弱了。」


    魏項旭直接栽在大殿,是容靖始料未及的,以為這剛進來魏項旭就演上了,連忙配合起來。


    魏項旭剛才猛地一頭暈,等他迴過神來,顧不得思考身體的不對勁,虛巴巴的叩首道:「見過聖上,聖上萬歲。」


    容禎看得出來魏項旭確實有些不對勁,便免了他殿前失儀的罪過,揮揮手道:「都起來說話。」


    容靖說:「謝父皇。」


    魏項旭鬆開容靖的手,背部一陣瘙癢,那感覺就像什麽東西「嗖」地在皮膚底下橫穿而過,他袖子下的右手狠狠的抽搐著。


    容禎沉穩道:「靖兒你說,魏項旭怎麽同你在一起?你何時救的他?」


    「迴父皇,兒臣是今早在北城門發現的歹人。」容靖按照先前準備好的說辭,不慌不忙道:「知道項旭出事,兒臣一直憂心著,閣老的事一出,兒臣就猜測歹徒真正的目的是對付閣老,所以命人盯著各城門口,怕歹徒入京,莽撞之下竟真的救下了項旭。」


    「你倒是聰明了一迴。」容禎難得給了容靖一個好臉色,垂眸對下方的孫修誠說:「既然魏項旭已經得救,大理寺卿又主審閣老一案,有什麽疑慮,不妨在大殿上問問魏項旭,朕也聽聽。」


    大理寺卿孫修誠輕咳一聲,側身看向魏項旭,正聲:「魏大公子可是在一月之前落入歹人之手?」


    容靖給魏項旭使眼色,這些魏常同他說過,他也告知了魏項旭。


    沒人注意到魏項旭痙攣的雙手,隻見他緩緩抬起頭,煞白著臉說:「不、不是。」


    容靖一愣,霎地看向他。


    「不是?」孫修誠也驚,又道:「那魏大公子不是在祖籍老家被劫持的?」


    魏項旭硬邦邦的開口,機械的重複道:「不是,我……我是在黔州城,被抓走的。」


    「……項旭你在說什麽?」容靖臉都白了。


    殿上所有人都正色起來,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魏項旭身上。


    容禎寒了神,冷道:「你怎麽會去黔州?」


    誣告魏常的罪狀之上,可寫了魏常暗中安排魏項旭在黔州軍營為非作歹。


    此事能是真的不成!


    魏項旭被頭頂的聲音嚇的心口慌亂,他眼角隱隱發黑,整個人有種被劈開的裂感,他十指緊蜷,十分的不對勁。


    而遠在李府的梧桐院中,容歌正淺淺笑著,手中拿著一截新抽的桃枝,逗著眼前小瓷罐裏不知名的蟲子,通身發黑,頭中央有個不起眼的小紅點。


    她幽幽開口,說:「父親安排我在黔州都指揮使手下參軍,黔州都指揮使是我魏氏旁支,一直聽信於我父親。」


    她這邊說完,大殿之上的魏項旭一字一句的重複了容歌的話,話音一落,容禎就倏然起身,臉色難堪的能滴出墨。


    孫修誠冷汗連連,硬著頭皮問:「那有人狀告你魏項旭害死黔州城一無辜姑娘,你父親為了掩蓋此事,狠心殺了那姑娘的雙親,讓他們狀告無門,含冤淒慘而死,可是真的?」


    容歌說一句,魏項旭呆滯的跟著說一句。


    道:「是真的。」


    孫修誠:「本官再問你一遍,你父親魏常同你不僅殘害無辜性命,還頂著欺君之罪讓你參軍,夥同黔州都指揮使欺上瞞下,可是真的!」


    魏項旭點頭,「是真的,不僅黔州都指揮使,黔州知府也是聽信於我父親的。」


    孫修誠鬢角的汗水滲出來了也不敢擦,他艱難的吞了口唾沫,抬頭看向容禎,結巴道:「聖、聖上,這……」


    容禎俯身壓著禦案,緊鎖眉頭,沉聲說:「朕兩袖清風的內閣首輔,會是你魏項旭口中這般陰狠的小人嗎!」


    魏項旭「噗通」一聲就跪下了,連帶著早就嚇得說不出話的容靖,兩人誠惶誠恐的匍匐在殿上。


    魏項旭說:「不止這些,父親這些年姑息養奸,暗中招兵買馬,搜刮錢財來喂養各州知府和都指揮使,還殺了很多可能泄密的叛變之人,黔州那對老夫妻,實在不值一提。」


    不知道誰倒吸了一口涼氣,聲音都是驚悚的。


    魏閣老怎會是這樣兇殘之人!


    容禎寒冷的目光射向容靖,厲聲:「靖兒,你說!」


    「……父父父皇。」容靖人都傻了,磕頭道:「兒臣不知道啊,這些事怎麽可能?項旭會不會胡說啊?」


    容靖真以為魏項旭中邪了,伸手去扒拉他,可魏項旭除了嚇得麵色蒼白,並無異常。


    他徹底淩亂了。


    身為僉都禦史,史鴻雲在關鍵時刻弱弱的說:「魏項旭是閣老之子,他同閣老父子情深,怎會隨口誣陷閣老呢?」


    容禎咬牙,鬱聲:「朕也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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