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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馳禹向外走了兩步,澤也滿頭大汗,拿著藥扇“哎”了聲,這下他真成了煎藥的,誰也不來搭理搭理他。


    背著下午零星的光影,容歌筆直的前傾著身,在韓舟的提點下認真的問病人的症狀,窄腰對著江馳禹透過來,他喉結微動,眸色向下沉了一度,像是抓住了一抹玉色,愉悅了內心。


    容歌感覺到了背後審視的目光,她分不開神,麵不改色的診完最後一個病人。


    韓舟覺得二小姐是個寶,不止是他,自小泡在醫書裏長大的大師哥都不一定能及她。


    這樣的天才,跟著自己做學徒豈不是浪費了。


    “大娘,小心”,容歌顧不上發酸的腰,起身扶了踉蹌的大娘一把,輕聲:“等我抓好藥,大娘帶上。”


    “謝謝姑娘”,白發蒼蒼的婦人對容歌一個勁的點頭。


    容歌從中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舒暢,屬於她的成就感。


    “你歇會,我來吧”,韓舟拿著藥方一轉身就看到候著的江馳禹,猛地驚了一下,低聲:“二小姐,淵王何時來的?”


    “他一直在”,容歌苦笑,“沒事,你去抓藥。”


    經過江馳禹身邊時韓舟正猶豫著要不要見禮,江馳禹輕睨了他一眼便過去了,默默吐了一口氣,韓舟緊步去拿藥了。


    容歌扶著腰,將半挽的袖子拉下來,“王爺在我這消磨了不少時間,還不走麽?”


    “要不我給本王診個脈吧。”江馳禹輕聲一笑:“有勞二小姐了。”


    “王爺是怕自己患什麽隱疾嗎?”,容歌說著給江馳禹挪了個位置,說:“坐吧。”


    江馳禹沒再作妖,還真規規矩矩的坐了,撩起袖子伸過手,他道:“本王若是真患了隱疾,二小姐可一定要如實告知。”


    “嗬”,容歌想,她就不說,讓江馳禹病著,方才診脈的習慣,容歌一時沒有顧忌,蔥白的指尖貼腕搭了上去。


    她的指腹冰冰涼涼的,一直探到了江馳禹胸腔裏,江馳禹眼底含笑,生了想侵占那冰涼指尖,將它一寸寸捂熱的欲望。


    江馳禹想,就是病了也值了。


    容歌正經的不像話,那僅有的半分嬉笑也沒有了,嚴肅的神色猶如韓舟初次為她診脈。


    “怎麽?”江馳禹笑著,低眸問道:“可是本王有疾?”


    “治不了了”,容歌語氣有些涼,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似是負氣收了手,她抬眼說:“等死吧。”


    江馳禹笑出了聲,他用眼裏的溫意藏住了心底逐漸脫韁的瘋狂,對容歌的話一點都不在意,“哦”了一聲,道:“那怎麽辦呢?”


    容歌看著江馳禹的眸,裏麵分明沉了一汪潭,卻波浪似的包裹著她,困的容歌軟硬都施展不開。


    “等著,我去拿藥”,容歌轉身就想跑。


    韓舟已經將藥渣都清理幹淨了,他湊近容歌,忙活著手底的活,低聲說:“淵王身上的病是拖出來的,我上次跟他說過,風邪之症倒是好了不少。”


    “誰想到他這麽虛”,容歌皺著眉道:“日日處理國政也不見得會勞累成疾,他倒好,把自己拖成個病嘮。”


    “爺爺快醒了,我得趕緊迴去了”,韓舟轉身拉開藥屜,給江馳禹加了兩味補藥,說:“你用藥太輕了,王爺體格沒那麽嬌弱,藥可以用重一點。”


    容歌又抓了一把,煩躁道:“毒死他得了。”


    韓舟扯了扯袖筒,他見到江馳禹就慌,對容歌道:“那我走了,你一個行嗎?”


    “你去吧,我能行。”


    是劉盧山把韓舟帶過來的,自然還得他送迴去。


    鋪子裏一空,紫芸就跑過去將門輕掩上了,已經過了下午,再來幾個病人她都遭不住,門一關紫芸就躲沒了。


    澤也苦兮兮的聞了半天藥,胃裏直搗鼓,同江馳禹應了聲便生無可戀的去外麵透氣了。


    江馳禹看著容歌抓藥,也不怕她下毒,被她聒噪的模樣惹笑了,走到一邊說:“本王已經往京裏遞了折,等收到迴信差不多就要走了。”


    容歌手腕僵了一下,在“毒死”江馳禹和“給他個機會”的選擇中矛盾了會,又認命般的把剛才抓進去的藥一個個挑了出來……忘了稱劑量,藥效不對了。


    兩人隔著一個藥櫃,江馳禹手肘搭在邊緣,看著容歌挑揀,繼續道:“等迴了京,就不到河州來了。”


    愛來不來,容歌裝作沒聽到,一字一句道:“早晚各一劑,溫水煎服。”


    “怎麽,還生氣呢?”江馳禹說:“上次二小姐以為本王戲耍你,其實沒有,本王承認同二小姐交心太多,讓二小姐起了疑心,那也僅僅是因為欣賞,若是因本王這份欣賞用錯了地方,還請二小姐見諒。”


    容歌說:“澤侍衛熬了一下午的藥,想必手藝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王爺讓他給你熬。”


    “我離開之前,會留下人在這邊,你有事可以找他們,不好處理的就去找史鴻雲,他會幫你”,江馳禹注視著容歌,緩聲:“韓家的事我也料理好了,本王跟你保證,不追究韓宜年的錯處,引賊出手毀了他三艘船,銀兩已經讓人送到他韓府了,你的功算他一份,本王迴京之後也不會牽連到韓家,你可以放心。”


    這些都是江馳禹的退讓,他抹去了奏呈中有關韓家的一切,此次玄鐵案徹底將韓府摘了出去,都是看在容歌的麵子上。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拉扯了半天,容歌終於重新稱好了藥,重重朝江馳禹扔了過去,說:“謝王爺處處為我著想,我三生有幸,隻是韓家的事我做不了主,王爺不應該讓我放心,而是要讓我三叔放心,你跟他說吧。”


    韓宜年有求江馳禹,容歌順口幫他掙個機會。


    “還有,遇到難事記得去找史鴻雲,他會往京裏來信。”江馳禹穩穩的接住扔過來的藥,笑了笑。


    他婆婆媽媽的叮囑著,生怕容歌遇到困難自己扛了。


    容歌被江馳禹過頭的“好”壓的喘不過氣來,隨口應和著,“我能遇到什麽難事,王爺是該早日迴汴京的,那才是你大展宏圖的起點。”


    也將是我的起點……


    是我倆共同的起點……


    兩人同時在心裏默想。


    江馳禹捧著藥,似乎才想到起來,挑著眉眼道:“你還沒說給本王這藥治什麽隱疾的呢,本王能稀裏糊塗的吃麽。”


    容歌幽幽道:“虧虛之症。”


    江馳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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