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致跟著兩位黑衣好漢下了地道。


    地下簡直別有洞天,公主日日受人矚目,卻還能悄無聲息地挖出這麽一個地道,難怪當初會有人攛掇公主篡位奪權,自立為女皇,她身後的勢力絕無表麵想的那麽簡單。


    一向疼愛她的父皇母後以及同胞兄弟,當初若多分他們“親愛的”瑞臨公主一絲目光,多給公主一分真心,有公主一分助力,七殿下和李鶴行想要心想事成,還真得多費些心思。


    這地道無疑是公主為自己留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雖受萬千寵愛,卻是會被最先拋棄的那個。


    地道一直通往郊外的一處僻靜山莊。


    地道門被打開,地道口站著一位清秀的少女。


    少女不施粉黛,衣衫簡單素雅,頭上隻用一支檀木簪子作裝飾。容貌姣好、氣質清冷,擔得上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隻是這五官,隱隱有些眼熟。


    溫致瞪大眼睛細細看去,這才驚覺,眼前女子竟是公主殿下。


    公主與往日形象判若兩人。


    “奴才參見公主殿下。”溫致惶恐,跪地磕頭的動作熟練到順滑。


    “噓。”公主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對著溫致輕笑著,每個小動作都靈動極了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公主。


    “這裏可沒有什麽公主殿下,曾經盛寵的瑞臨公主此刻正在寒洲,我不過是鄉野小民,你若不介意,叫我一聲樂隻吧。”


    世人皆知瑞臨公主,卻少有人知許樂隻。


    樂隻樂隻,乃和美快樂之意。往事不可追憶,隻盼許樂隻自此遂意安樂。


    公主殿下 ……或許如今,溫致該稱她為許樂隻,許樂隻的性格比所有人認知的都要好太多。


    她早已為溫致準備好一切,陪著溫致稍作休整後,便一起坐上了去往他方的馬車。


    對於溫致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許樂隻從不問及,卻會在看到溫致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痕時,難過地拍著溫致的背,無聲地撫慰溫致。


    她會許多事,她會馴馬,她箭術精通,百發百中,她烤兔子的手藝堪稱一絕。


    她會帶著溫致四處遊玩,可以講出許多民間故事、神話傳說。


    溫致許多次問許樂隻,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好,許樂隻隻是笑著摸摸溫致的頭:“平白多個寵你愛你的姐姐,你不該偷笑嗎?”


    她沒有迴答溫致這個問題,而是輕輕撫平溫致微微皺起的眉頭。


    和許樂隻遊山玩水的這些日子,是溫致最快活、最自由的日子。能有她這樣的姐姐,簡直三生有幸。


    溫致在心裏悄悄迴道。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許樂隻到底是一方之主,封地上有太多事急需她處理。


    她也曾邀請過溫致去寒洲,溫致心向往之,卻始終牢記著對小荷的承諾。


    小荷待他亦如親人,府中為奴時,多虧有小荷照料,他必須要在離開這個世界前,將小荷的餘生安頓好。


    許樂隻被拒絕也不氣惱,承諾溫致哪天想要去寒洲玩,隻管來找她,她帶溫致去賽馬,去喝最烈的酒,看胡姬鬥舞,走遍寒洲所有熱鬧街巷。


    臨分別前,許樂隻終於告訴溫致,她為何這般心甘情願地愛護著溫致。


    她曾有個十分仰慕自己的弟弟,雖不是一母所生,卻感情甚好,弟弟總是在雷雨天悄悄溜到她的寢殿,用小小的手從背後環抱住她,哭著喊阿姊我怕。


    可皇宮就是個吃人的地方,弟弟死在了一塊桂花糕就能讓他高興半天的年紀。


    六歲的孩童不知道,在皇宮裏,那看似好吃的桂花糕也會吃人。


    那日林中騎行,溫致抱住許樂隻的時候,她仿佛感知到了幼時的弟弟。


    若平安長大,此時也該是溫致這般年紀了吧。


    初時的關注,確是因此,迴府之後,她總在暗地裏留意著溫致,看著他對身邊所有人喜笑顏開,就像是一顆小太陽。


    長在夾縫裏的花朵,怎能不向往太陽呢?


    許樂隻想要和溫致拉近關係,卻不知從何下手。那日那個沒有眼力見的寵兒將溫致引到房中時,許樂隻麵上淡定,實則心如擂鼓,一種從未有過的羞恥感湧上心頭。


    不知怎麽的,那句“親我”脫口而出,許樂隻一邊維持著自己荒淫無度的人設,一邊在心裏暗罵。


    幸好瑤裳及時解救,不然許樂隻都要急冒煙了。


    許樂隻複盤完往昔時,臉已經紅得不成樣了,扭頭看溫致,發現他也一樣。


    害,還是不提那些不堪入目的往事了。


    “總是,一路平安,山高水遠,咱們定要再見。”許樂隻擺擺手,示意溫致先走。


    溫致卻拉住許樂隻的衣袖道:“姐姐,下次見麵,不要再叫我小溫啦,叫我溫致吧。溫暖的溫,極致的致。”


    “記下了小溫致,咱們一定要快快見麵啊~”


    ……


    馬車一路向南,這一迴,溫致終於到了江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棄文男主皆顛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萬葉內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萬葉內子並收藏棄文男主皆顛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