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看到趙氏站著不跪,立馬沉下臉,大聲喝道:“趙氏,見了官為何不跪?竟敢在公堂之上站著!”趙氏心裏“咯噔”一下,暗自尋思:“看來小叔沒買通官府,這劉羅鍋要為難我。罷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趕忙跪下,說道:“大人,奴家自幼守著閨門,從沒到過公堂,不懂規矩,還望大人寬恕。”


    劉大人接著說:“趙氏,吳旺把你們告了,說叔嫂合謀謀害吳祥。本府問過吳仁,他說沒這迴事,說是吳旺因為窮苦,借貸不成,懷恨在心才告狀。本府打算把這事和息了,省得刨墳驗屍。你們叔嫂得當堂遞個甘結,就說吳祥是病死的。但你得說說你丈夫得的什麽病,甘結上要寫清楚。”趙氏一聽,心裏犯了嘀咕:“小叔還沒跟我通氣,不知道他報的什麽病。要是我倆說的不一樣,這劉羅鍋肯定要翻臉。”她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我丈夫得的是心疼病,二更之後就去世了。”


    劉大人聽了趙氏的話,扭頭吩咐書吏:“把趙氏的口供記下來!”書吏答應一聲,立刻落筆記錄。接著劉大人又吩咐帶吳舉人。承差很快把吳舉人帶到堂前,吳舉人向劉大人鞠躬行禮,然後站到一旁。他看到趙氏站在堂前,心裏一驚,問道:“嫂嫂,你怎麽也到衙門來了?咱們家的體麵哪去了?你一個年輕婦道,怎麽能出頭露麵呢!”吳舉人話還沒說完,劉大人就開口了。


    劉大人問吳舉人:“吳舉人,你家墳塋裏報你哥哥是什麽病症去世的?”吳舉人迴答:“大人,我已經迴稟過了,家兄是飲酒太過暴脫而死。”劉大人聽了,冷笑一聲,扭頭對書吏說:“把趙氏方才的口供拿給他看。”書吏答應一聲,走到吳舉人跟前,把趙氏的口供遞給他。


    吳舉人接過口供,看了一遍,心裏暗叫不好。他趕緊說:“大人,家兄其實是兩種病症,先是虛症暴脫,後來又添了心疼。”劉大人一聽,大聲斷喝:“你這奸滑的畜生!在本府堂前巧言令色,強詞奪理,以為能糊弄過去?你把本府當什麽人?你雖然是舉人,有頂戴在身,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劉大人說完,扭頭對書吏說:“立刻寫一套文書,送到府學,把他的頂戴革了,本府要動刑審問這畜生!”書吏答應一聲,馬上寫好文書,送到府學。很快迴文就到了,劉大人立刻吩咐把吳舉人頂子擰去。吳舉人這下跪在了地上。


    劉大人又喝道:“囚徒,你哥哥到底是怎麽死的?快在本府堂前說清楚!要是有半句假話,就別想活命!”吳舉人趕緊磕頭,說:“大人青天,家兄確實是暴脫死的,家裏婦道人家不懂病症,都是實情。望大人明察,讓我家後輩兒孫能有個好前程。”吳舉人話還沒說完,劉大人就說:“囚徒,你不見親喪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跟你好好講道理沒用,左右快上大刑!”公差們答應一聲,把夾棍拿來放在地上。吳仁一見,嚇得魂飛魄散,渾身打戰。劉大人吩咐:“把吳仁夾起來!”公差們立刻動手,把吳仁的靴襪脫下,把腿塞進夾棍裏。劉大人吩咐:“快攏繩!”左右答應一聲,一攏繩,吳仁“哎喲”一聲閉上了眼睛。有名青衣走上前,拿瓷碗盛了一碗水,照麵門潑過去,吳仁倒抽涼氣,“哎喲”一聲醒了過來。他睜開眼,連連叫:“大人青天,我真沒幹那事,就算夾死也是冤枉!”


    劉大人聽了吳仁的話,心裏琢磨:“雖然兩人的話對不上,但這裏麵可能另有隱情。把他革退,要是沒緣故,他肯定會到上司衙門告狀。這事得仔細處理,不然丟官事小,還落個臭名。”劉大人想罷,高聲叫:“快把刑停了!”


    劉大人接著對趙氏說:“趙氏,你丈夫吳祥到底是怎麽死的?”趙氏聽了,趕緊磕頭,說:“大人,小婦人年輕,又不懂醫道。隻看到丈夫吳祥二十七日晚上二更天迴到家,進門就一頭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我問他,他也不說話。三更時就死了。他臨死時兩隻手捂著心口,所以我才稟大人說是心疼死的。”趙氏這番話有理有據,前後照應。幸虧是劉大人,換了別人,還真能被這叔嫂倆蒙過去。


    劉大人聽了趙氏的話,沉吟了一會兒,對下麵說:“快傳官媒!”差人答應一聲,去了兩名官媒,很快把官媒王氏帶到堂前,王氏跪在地上。差人退到一旁,王氏向上磕頭,說:“小婦人官媒王氏給大人叩頭。”劉大人說:“你就是官媒吧?”王氏迴答:“是,小婦人就是官媒。”劉大人指了指趙氏,說:“把趙氏帶去看守,本府明天再問。”王氏答應一聲,站起來把趙氏帶下堂去。劉大人吩咐掩門,鼓響三陣,他退進屏風,眾役散出。


    迴到書房,劉大人讓內廝張祿去拿幾件馬夫的破衣服、氈帽、靴襪。張祿很快拿來,放在地上。劉大人一看,藍布襖上補著補丁,青布褡包擰著繩,一雙粗布棉襪,氈帽有個窟窿,一雙山東皂布鞋底兒輕薄。劉大人問張祿:“馬夫是山東客吧?是登州招遠縣的王興?”張祿迴答:“是,大人。”劉大人又吩咐張祿去廚房告訴李能做幾個硬麵餑餑、金剛圈薄脆。張祿來到廚房,告訴李能照大人吩咐去做。李能很快做好,用捧盒盛著。張祿端著捧盒迴到書房,放在八仙桌上。劉大人把飯菜擺好,有秦椒醬、大蔥、小豆腐、吊爐燒餅、小菜粥。劉大人說:“祿兒,去廚房問問李能餑餑做好了沒,拿來我用。”張祿答應一聲,轉身去廚房。劉大人開始吃飯,吃完後,把官帽摘去,袍褂脫了,換上馬夫的青布山東皂鞋,戴上有窟窿的氈帽,穿上無領兒的藍布棉襖,腰係擰繩兒的青布褡包,褡包上拴根錢串,錢串上串著幾十文錢。他把煙袋別在腰上,又係上羊皮舊煙荷包。打扮好後,坐在椅子上等候長隨。這時張祿端著硬麵餑餑笸籮走進房門,看到劉大人這身打扮,忍不住笑了。


    張祿說:“大人怎麽打扮成這樣了?”劉大人說:“我的兒,本府喬裝有隱情。”張祿不敢多問,站在一旁不作聲。劉大人說:“祿兒,今天出衙有公幹,千萬別走漏風聲。前堂這事,叔嫂倆不配合,難以用刑。本府要拿不到真把柄,不敢刨墳驗屍。沒辦法才出衙暗訪,全靠蒼天保佑把冤情弄清楚。過不了三天就迴來,傳出話去說‘本府染病在衙中’。”張祿答應一聲,說:“大人言詞敢不遵。”這時太陽落山了,劉大人帶著長隨向後走。他們穿門越戶來到箭道,有座後門通向小巷。張祿打開門,劉大人接過笸籮往外走。他扭頭吩咐張祿:“關好門,小心仔細在衙中。”張祿答應一聲,關上門退迴去。劉大人繼續前行,一路向西,轉過拐角又向南走。他快步如飛,很快出了江寧府。過了吊橋向南走,一心去訪冤情。一路很快來到五裏堡,這裏有十幾戶人家。路西有座鋪子,裏麵傳來陣陣笑聲。劉大人走進鋪子,吆喝著:“硬畫餑餑,吆喝得真好聽。”又聽到屋裏有人說話,一個人說:“我賭了兩注才贏二百銅。”劉大人往裏一看,原來是在賭趕羊。劉大人湊到旁邊,說:“掌櫃的,有酒給我燙二兩。”掌櫃答應:“現成。”放下酒,又問劉大人:“這餑餑怎麽做?”劉大人說:“涼水和麵爐內烘。”掌櫃一聽,擺擺手說:“這種點心南方不興。南方人胃口弱,再吃這麽硬麵東西,想大便都難!”掌櫃話還沒說完,隻見一個人從屋裏歪歪斜斜地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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