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猶如被好幾條浸滿油的抹布覆蓋,集市的房屋散發著濃烈的肉香與油膩感,還有令人作嘔的腥風。


    林晨和路振鳴在一條街道上往裏走,林晨抬起腳,發現鞋底沾滿了黑色的油汙,皺眉說道:“這個古鎮就像泡在油桶裏一般,油味也太衝了。”


    路振鳴說道:“不知道審判官追哪裏去了,會不會已經遭了時境遷的毒手?”


    “說點吉利的話。時境遷現在應該受了不輕的傷,否則之前不會落荒而逃。”


    林晨舉起一木劍,在這樣的油膩古鎮裏,他有一種淡淡的興奮的感覺,仿佛會有一場詭異的大戰,就像以前看多了的武俠小說描寫,孤膽豪俠在市井裏直取奸賊的性命,現在的狀況隻是複雜了一些。


    “這個幻境很可能是某種異能導致的,它全然不像我們熟知的現代科技產物。”林晨分析道。


    “不明白。你說的難不成是傳說中的量子幻境?”路振鳴好奇地問道。


    “還有非常頂級的腦機接口。”林晨心想,量子科技引領的時代,量子幻境到了這種神鬼莫測的地步,真的讓人瞠目結舌。


    不知道那個強悍的死老頭會不會出現,林晨確信自己和路振鳴,甚至包括地火的全員,都無法戰勝他。


    在確定他是夜界的一個夢怪後,林晨的想法謹慎許多,不久前他隻能戰勝鵬翅初級的夢怪,如今自己的實力在戰鬥中不斷變強,估計能和鵬翅中級的夢怪打個有來有迴。


    那位“天腦計劃”的負責人恐怕在更高的層次,他的主人毋庸置疑,實力更加恐怖。


    “你會殺人不?”路振鳴忽然問道。


    “什麽意思?”


    林晨還沒明白,就看到一根銀槍飛起,直接將百米外的一個穿著古代服侍的小女孩貫穿。


    “臥槽,住手!”林晨一把揪住路振鳴的衣領吼道,“你怎麽不分青紅皂白地殺人?”


    “這是一個幻境。”路振鳴又指引銀槍,擊飛了一個布衣老漢的頭。


    眨眼之間,兩具屍體橫在地上,鮮紅的血液從屍體湧出,與地麵上的油汙混在一起。


    “伺機而動。”林晨非常認真地路振鳴講道。


    路振鳴召迴銀槍,說道:“你這個垃圾性格,恐怕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接著,從各個房屋走出一些人,看到街道上的屍體,露出驚駭的表情,一個人喊著:“有賊人殺人,快去報官!”


    陸續有十幾個人圍觀過來,林晨和路振鳴已經離開了這裏。


    “之前我被困在一個數據模擬的地方,他們對我發難,我一個人也沒殺。”林晨蹲在一個屋簷上,看著集市裏漸漸熱鬧的人氣,淡淡地說道。


    “幻境一是非,人心一是非,不要走火入魔了。”路振鳴說道,“我們得趕快找到審判官,沒有救迴他,我們就去殺了時境遷,再想辦法離開這裏。”


    “時境遷和馬天龍都是非常的奇人,我想,夢怪給與的特別能力也就是製造環境幻覺。馬天龍對現代社會了解的太深刻,他能夠把我之前的一個不好的經曆複製的恰如其分,時境遷似乎對古代有變態的情結,我們看到的古代集市太真實了。”


    遠眺過去,房屋鱗次櫛比地排布,多是兩麵坡的瓦片屋頂,林晨和路振鳴所逗留的屋頂是一般的茅草頂。街道上不少人來往,有富庶的地區,也有貧瘠的地方,他們剛進來的時候,是一個小集市,開始沒有什麽人,直到路振鳴殺人之後,逐漸有了人群。


    相似的一點是,這裏滿是油汙,無論在屋頂、牆麵還是在街道上,甚至穿著不同的那些古代人的身上和臉上,也有非常難看的油汙。


    一隊衙役在街上抓人問話,看來剛才目睹兇案的人的確去報官了。


    “你有沒有見過兩個服裝奇特的異邦人?”一個衙役拿著一張墨畫像,向一個攤販問道。


    “小人沒見過,沒見過。”攤販哆嗦著迴答道。


    衙役又向周圍人看去,大聲道:“今日鎮上來了兩個殺人奸徒,鄉親父老如若看見,可轉告我們或者去衙門相告,有功者自有白銀賞賜,包庇者和匿藏者,殺無赦!”


    衙役說完,帶著幾個人繼續往前,並且沿路張貼起告示。


    “好囂張的衙役,看來這裏縣太爺的設定是一個魚肉百姓的兇惡之人。”林晨分析道。


    “你的話是不是有些問題?”路振鳴皺眉說道,“為什麽要加一個‘魚肉百姓’,而且衙役隻是手下,你怎麽知道他們的縣太爺為人?”


    “古代的華夏,惡官多貪,貪則枉法,利益都是從老百姓那裏拿來的。”


    “有些道理。現在怎麽辦?”


    “上次我是用腦機接口,用信息數據的方式,現在這裏沒有高科技,我沒有辦法。先找到審判官,沒有找到的話,走一步看一步吧。”


    林晨盤算著一些老舊的遊戲套路,整理資源,擁有足夠自由的了解能力,不過像之前的恐怖生存遊戲,他心裏憎惡的很,這裏沒有腦機接口、大數據和心理側寫,卻沒有一點辦法。


    兩人從服裝店偷來兩套衣服,一套是秀才衣服,一套是一般的粗布。


    林晨選擇的自然是秀才衣服,路振鳴穿的是粗布衣服,他的臉上塗了一些灰泥,很像是幹重活的奴隸。


    林晨盤算著自己應該賺些銀兩,再學著剛才的衙役張貼尋人告示,讓路振鳴表演胸口碎大石,自己表演一些劍術,總能賺到一些錢。


    想著想著,林晨覺得自己有些困惑,他不明白自己的思緒為什麽這樣的流暢,就像在誦讀一篇古文,一篇關於古代集市描寫的古文。


    這裏沒有高科技,他無法像之前那般,賭上自己的命去暴力破解幻境,在這裏,這樣真的可行嗎?


    “如果審判官在這附近,說不定會注意到我們,走吧,開始去街頭賣藝。”路振鳴說道。


    兩人在附近收集了一些破爛物什,一杆破槍,一些紅布,還有一塊磐石。林晨將磐石手搓成一柄石劍,紅布被他裁成幾個紅旗,路振鳴隻需要表演槍術。


    接著,他們來到一個熱鬧的街頭,林晨抱拳喊道:“各位鄉親,各位父老,我們哥倆生意不景氣,不得不來街頭賣藝,早年學過一些武術,獻醜了。”


    說著,林晨舉起石劍,左右揮舞,加上了幾個步法,劍風凜然,唬的幾個圍觀的人喝彩起來。


    路振鳴看出來這是戲劇裏的樣板招式,自己也耍起了長槍,不過他的技藝思想太過精湛,槍技逐漸變化多端,就像在自我訓練一般。


    很快,越來越多的人圍觀並且叫好,銅板和碎銀啥的,被放到了旁邊的一個破篩子裏和地上。


    等到篩子裏有不少的錢時,林晨停了下來,見好就收,氣喘籲籲地說道:“謝謝大夥兒捧場,本來還有一個胸口碎大石的節目,因我堂弟突發惡疾,身體不適,恐怕得等到明日了,堂弟,來和我一起道謝。”


    路振鳴停下了槍術表演,和林晨站在一起抱拳道謝,接著收拾東西走了。


    “這點錢能幹什麽?咱們表演的越久,錢不是越多嗎?”路振鳴在路上問道。


    “凡事見好就收。我總覺得怪怪的,好像哪裏不對勁。”


    林晨心裏似乎有一種疑惑,他沒法去描述,想到剛才圍觀的人群,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有一個問題。他們為什麽這麽醜?”林晨像在自言自語地說道。


    “你這是什麽問題?”路振鳴像是被林晨的奇怪問法給問住了。


    “他們剛才圍觀我們表演,油腥好衝。我的攔魚居然又沒法用了!”林晨恍然大悟道。


    “攔魚?什麽東西?”


    “我的一個異能是,可以把思維變成一種靈體,覆蓋到非常遠的環境,從而遍知環境內容和事物細節。”


    林晨停下腳步,很努力地解放思想,卻沒有什麽用。


    “可能是幻境限製了你。我沒有覺得什麽異常。”


    “在馬天龍的幻境裏,我什麽能力都釋放不了,在這裏,我似乎隻有攔魚沒法用。”


    忽然,一隻穿著綢緞衣服的豬從巷子前麵跑了過去,林晨仔細地看著它,等它消失,他似乎又困惑了一些。


    “這裏的幻境很有意思,居然有富貴人家給豬穿上了衣服,很特別。”路振鳴像在開玩笑一般說道。


    “把豬當寵物,還給穿上衣服,很少見,我讀過的史書記載裏,沒有這種風俗記錄。”林晨說道。


    “古人生活很豐富,文人墨客往典雅和重要方麵記錄,怎麽會寫這種東西?”


    “有道理。”


    林晨心想,接下來可以找個客棧歇腳,手裏的銀兩非常多,他觀察過這裏的消費,這些錢足夠他們生存一段時間。


    “為什麽豬會穿上衣服?”林晨很難想象,思考有些頓滯。


    他們找了一間客棧,名字是“來福客棧”,訂了一間下等房,林晨在房間裏,打開窗戶,看著街上的人群。


    過了半天,坐在地上的路振鳴看著沉思的林晨,說道:“按古代的算法,你這已經看了半個時辰了,有什麽奇怪嗎?”


    “街上的人好油膩,用文一點的話來講,好生油膩。”林晨說道。


    “可能是時境遷的邪惡癖好,這裏的人如果去除了那些表麵上的油汙,看上去還真的非常真實。我現在有些後悔,殺了那兩個路人。”


    “你太霸道了,容易養殺性,在現實世界,如果你這樣,我不會原諒你。”林晨嚴肅地說道。


    “我自幼殺人,都是惡人,殺人方麵的道理,我一定比你更清楚。”路振鳴摩挲著纏布的銀槍,自顧自說道。


    “帝蘭三年,你殺了多少?”


    “大概有十幾個,不包括馬家的話。”路振鳴說道,“帝蘭不是普通學校,惡人不少不多,還是那句話,除了馬家。”


    “這座學校,你有什麽值得迴憶的地方嗎?”林晨對路振鳴的過往有些興趣。


    “資本龍,歹民拳,不過爾爾。”路振鳴義正辭嚴地說道。


    “嗬嗬,你真慘。”林晨搖了搖頭,等他再看向街道上時,驚駭地發現,街道上竟然全都是穿著衣服的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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