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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侵天今年已十八歲,卻長了一臉的大絡腮胡子,看上去似乎有四五十歲。


    隻是嗓音十分醇厚清越,讓人如沐春風。


    可是他的身手很可怕,他的武功招式實在太精妙,他的表現太驚豔。


    在他手下往往沒有十招之敵,在那一刻他終於正式登上曆史的舞台!


    這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魔鬼,這絕不僅僅是這位年輕天子的印象,所有人都有這個感覺。


    那身形恰似鬼魅一般來去無蹤,仿佛上天入地飛簷走壁無所不能!


    地上殘留的果皮提醒人們有人闖入了大內,大內侍衛們仿佛末日來臨,亂成一團。


    烏絲瑪姬是西方魔教的第三十代聖女,曾在洪武九年朝拜過太祖,她的風采傾倒了個南京城!


    年方二八的她恍如天外飛仙,她的畫像從此在宮中流傳下來。


    她也是無數公子哥兒的神遊對象,巫山雲雨賽神仙!


    她本應是神聖不可褻的,為什麽會教育出一個魔鬼?


    難道她本本就是邪惡的,朱允炆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摩尼教教義的核心,是說在世界的一開始,就有光明和黑暗兩個王國並存著,光明占據北、東、西三方,黑暗占據南方。


    在光明王國裏,光明、善美、和平、秩序、潔淨,摩尼教經典《下部讚》“歎明界文”說:


    光明普遍皆清淨,常樂寂滅無動詛。


    彼受歡樂無煩惱,若言有苦無是處。


    常受快樂光明中,若言有病無是處。


    如有得住彼國者,究竟普會無憂愁。


    處所莊嚴皆清淨,諸惡不淨彼元無;


    快樂充遍常寬泰,言有相陵無是處。


    天下承平後,太祖便宣布明教為魔教,於是曾經的盟友一下子變為仇不共戴天的敵人了。


    但是明教隻是一個統稱,對所有崇拜光明的宗教都可稱為明教,如世上的祆(xian)教、摩尼教、白蓮社、由白蓮社發展而來的白蓮教等。


    祆(xian)教與摩尼教,它在南北朝時就傳入了中原,曾在江淮建有寺廟。


    曾經遭到釋道兩派的抵製,又遭會昌滅佛的打擊,結果勢力便龜縮到西域去了,總部一直盤踞在吐魯番的火焰山。


    自宋降以來,經無數次的打擊,又化整為零,統稱為吃菜侍魔教。


    自宋代茅子元創立白蓮社後,它信奉彌勒,而彌勒是未來佛,所以被起義都利用,常作為推翻統治者的口號。


    最典型的是元末的農民起義,當“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的口號喊出來後,起義之勢便似星火燎原,終於在元末明教又死灰複燃。


    猶其是紅巾軍如被割過的韭菜,一茬茬冒出來。


    但自小明王韓林兒被沉江後,白蓮教便成了一盤散沙,被剿滅是遲早的事。


    據說太祖的師父彭和尚本是明教的左護法大明尊,功力高深精通釋道儒諸教,而且手中有三卷《黃庭》天書:上卷馭劍術,傳給了大師兄陳友諒。


    中卷是兵法與陣法傳給了二師兄張士誠。下卷最沒用是馭人術,傳給了小師弟朱元璋。


    但是馭劍術卻碰到唐門的觀音籃,結果功虧一簣,陳友諒兵敗鄱陽湖。


    兵法與陣法雖厲害,但是碰到了觀音監還是不堪一擊,結果張士誠也死了,臨終大罵師父彭和尚偏心。


    但是對於這個傳說朝庭是一向不屑爭辯,曆史一向由勝者書寫!


    朱元璋此人心機深不可測,殺心又極重,殺得也是該殺之人。


    而太子朱標與孫子朱允炆又太軟弱,他以己度人,認為殺光重臣是為其上位掃除障礙。


    明麵上是冠冕堂皇,但是否還有別的心思,別人也不好妄自揣測。


    首先藍玉若不死會怎樣?曆史一定會改寫,因為朱允炆最後連一個會打仗的老將都挑不出來!


    萬般無奈才聽信黃子澄與齊泰的話,命草包駙馬都尉李景隆率八十萬大軍出征。若是隻率十萬人呢?曆史也會改寫。


    韓信曾說劉邦隻能率十萬人,而自己多多益善。


    這句話其實學問很深,人多並不一定能勝利,如一群烏合之眾,就似當年曹操號稱率八十萬大軍攻打江東一樣,吳蜀聯軍以少勝多就勝利了。


    李景隆這草包更誇張了,八十萬大軍連隻有一萬守軍的北平城都打了三個月沒攻下。


    這是紈絝中極品了,壘人牆都能攻上城了。而守城的是明成祖朱棣和徐皇後的長子朱高熾,即明仁宗,也是一代明君。


    但他最不該輕信三楊輕易丟棄交趾,甩包裹的結果是鄭和七下西洋的成果全功盡棄,否則也根本輪不到西班牙與葡萄牙和英國囂張。


    可是世上沒後悔藥可吃,倘若年輕的天子知道今天這結局,估計也不會發出“不得傷害皇叔”的命令。


    明明一箭就能簡簡單單解決的事,偏給他搞複雜了,天子到底太天真了。


    曆史一遍遍證明婦人之仁最誤事,秦末有項羽,李清照《夏日絕句》:“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一手好牌給打爛,當然無臉偷生。


    明明擁有一手好牌卻打得一塌糊塗,把年輕的天子要氣瘋了,齊泰和黃子澄兩個蠢材死到臨頭還在爭權奪利,真是可笑之極。


    當海浸天來到冷宮一側的一個廟宇時,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因為此處太偏僻,根本不象皇宮。


    他雖然膽大,也不由毛骨悚然。


    當他躡手躡腳地走入廟宇時,一聲歎息幽幽響起。


    海侵天嚇了一大跳,便四下張望起來,“我已等了你十八年了,你能不能坐下,晃得妾身眼花。”


    突然似一道漣漪蕩開,打破了空間的壁障,身前的莆團上正坐著一個雍榮貴婦。


    婦人年約四十多歲,保養得極好,她的臉色因終年不見陽光而十分蒼白。


    隻是處境卻十分不妙,連個近身服侍的婢女太監也沒有。


    海侵天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婦人冷笑道:“你的狐疑與狐臭同當年的他一模一樣,別看了,這裏就我一人。”


    海侵天的怒火也一下子冒出來了,冷笑道:“我的義母大人,這些年你也混得不好,貴為皇太妃被打入冷宮。”


    婦人尖叫道:“這是廟宇不是冷宮,是我修行之所,你這化外蠻子連中原的寺廟也不認得。”


    她快氣瘋了,何曾有人會用這般輕視的語氣和她說話。


    盡管她失寵已久,但畢竟餘威猶在,下人也不敢放肆。


    海侵天心中偷笑,麵對養母烏絲瑪姬他可不敢放肆,畢竟她武功太高,素來威嚴。


    這個婦人搞錯了一件事,海侵天雖然年輕,但不像當朝天子那麽無邪。


    見到婦人被氣得五官扭曲,他心中是說不出的痛快。


    接著他又悠悠道:“這有什麽區別?活似一個囚籠,還不如大山中的小鳥快活,雖然時刻得防備老鷹的捕食,但是它很開心,這一生無怨無悔。”


    婦人輕蔑地掃了一眼海侵天,他穿著迴紇人的白袍子,身上的味道顯然很不好聞。


    海侵天一皺眉:“你似乎很討厭我,那為何要叫我來找你?”


    婦人倒突然開心地笑了起來:”你猜呀?或許是妾身吃得太飽,消遣消遣。”


    海侵天眯著眼道:“你出趟宮容易嗎?煞費苦心傳話給西方明教聖女,要是給大內知道估計你早成幽魂了。”


    他似笑非笑的樣子恨不得讓人生出狠揍他一頓念頭,婦人眼珠一轉道:“喝茶嗎?”


    海侵天很隨便地拿起一隻莆團盤腿坐下,可是他腿太長,坐得很不舒服。


    他見婦人很高興見他出醜,不由嘴角撇了撇。


    他揚聲道:“上茶吧!”那架式似君王出遊,所以婦人怒了,卒不及防間就出手。


    毫不留情地飛出雙袖將海侵天包裹成個棕子,然後惡狠狠地向鋪著花崗石的石階似打樁一樣砸去,一下兩下三下,竟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海侵天的武功夠高了,出道以來從沒遇到過對手。


    然在婦人手下,似三歲娃娃與巨人搏鬥,毫無還手之力,一下子被砸得屁滾尿流,狼狽之極。


    空氣中充滿了不雅的氣味,有潔癖的婦人恍似不聞,開心得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突然就開始哭了。


    海侵天被摔得七葷八素,眼前金星直冒,罵道:“不可理喻的瘋婆子,快放了我,不然……”


    婦人陰森森地道:“不然怎麽樣,想殺了我嗎?”


    海侵天覺得還是不說話為妙,這個女人不可理喻。


    婦人幽幽道:“你說得對,這兒就是囚牢!”


    說到這兒,她的眼中噙滿了眼淚,雙袖一收,那股充沛無倫的巨力的頓時就消失了。


    婦人拿出一塊繡花的手帕慢慢地擦著眼睛,那古井無波的心境似被人撕開了一道口子,痛徹心扉。


    海侵天發現婦人其實比真實的年齡要蒼老得多,隻是抹了太多的脂粉,所以將皺紋遮住了。


    表麵風光的日子,有著不為人知的辛酸與不如意。付出太多,收獲太少。


    海侵天哼哼嘰嘰了好半天才從地上爬起,說實話他雖未傷到筋骨。


    但是婦人的罡勁實在可怕,據他所知,普天之下,隻有一掌之數有此功力,個個是名聞天下的大宗師。


    婦人幽幽地一拍手,內室中慢慢走出兩個侍女,遠看似活人,但走近了看得清清楚楚是傀儡,十分逼真,與人的舉止一模一樣。


    隻是故意僵硬著四肢,讓人一眼看出底細。海侵天心中突然一動,這婦人難道與傀儡宮有什麽淵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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