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忍不住內心大罵,趙穆清你是想要老娘的小命呀!我和你沒有深仇大恨,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英龍華加快速度帶著她往下遊漂過去。


    不等雪梨鬆口氣的時候,又有兩支箭同時射了過來,一支還是直取雪梨麵門,一支卻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故意射偏了一些,英龍華要是出手救雪梨,他就要硬抗趙慕清的另一支箭,那個陰毒的小子絕對的把握了英龍華的心理和兩人不斷飄移的準確位置,叫人心底忍不住湧起一股子森寒。


    第一次他射出的那兩支箭就是在實驗,趙慕清在實驗這個女人在英龍華心裏的位置。


    要是他救雪梨,勢必自己就會被利箭射中。


    英龍華現在是龍困淺灘,加上心掛眼前女子的安危,心轉電射間,把心一橫,純憑本能和直覺用手裏的一把短刀把那矢頭劈斜了一寸,他整條手臂立即一陣酸麻,英龍華悶哼一聲,胳膊被斜刺的箭頭當場射穿。


    不等兩人緩口氣,又是兩支箭電射而至!


    幸虧現在他們兩人已經順著水流越漂越遠,那箭射到近前力道也卸了不少,英龍華用那隻沒受傷的手勉強格擋兩下,把箭擋下落在身邊水裏。


    水流漸漸加快,把兩人浮浮沉沉衝出好遠。


    趙慕清又不死心的射了幾次,都被英龍華擋下,他一看兩人已經順流而下慢慢超過了弩箭射程,氣的把手裏的弓放下,大罵了一通,轉身帶著人下山去追捕兩人。


    雖然敵人的遠程攻擊威脅暫時解除,可越到江中心,水流越加湍急起來,雪梨雙臂和雙腿跟灌了鉛一樣,每一次浮沉都得使出十分的氣力才能勉強把頭伸出水麵。


    英龍華把胳膊上插著的那支箭折斷,隻留一節還露在外麵,他的傷口流了很多血,此時血條也隻剩一半了,江水冰冷,他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


    隨著水流越來越急,明顯就是到了一處危險的急流區,英龍華把雪梨緊緊摟在懷裏,兩人被湍急的江流衝的上下浮沉,換氣的機會越來越少,情況開始變的危險起來。


    在經過一片暗礁的時候,英龍華抱著她轉了起來,雖然堪堪躲避開許多危險,可情況很糟,四周的暗石越來越多。


    雪梨被他健壯的胸膛緊緊抱住,心裏生出莫名的安全感,她忍不住提高音量道:“你還好嗎?”


    英龍華百忙之中抽出空來迴了一句:“我絕不會讓你受傷的。”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一塊礁石擊中後背,悶哼一聲,兩人朝著江底沉下去,他那隻受傷的胳膊好像也被撞到,不斷淌下鮮血。


    雪梨看著他渙散的眼神,銀牙一咬,再一股水流大力衝過來的時候,主動抱住他的身體,用雙腳緊緊纏著他的腰,一隻手護住他的後腦,兩人一起在水底足足被暗流甩了得有一分鍾,雪梨用盡全身力氣,才終於找到機會,帶著他浮出水麵換氣。


    雪梨喘著粗氣,把嘴巴貼在他的耳邊加油鼓勁道:“再堅持一會兒,過了這處險灘,後麵水流就平緩了。”


    “我們倆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剛說完兩人又被急流帶下去,雪梨用雙腳蹬著砸過來的礁石,險險的帶著他又浮沉幾次,兩人瞅準機會才得以浮上去換氣。


    英龍華沒說話,隻目光悠悠的看著懷裏的女人,你看這個女子平時嬌嬌弱弱的,一到關鍵時刻,她似乎就有無窮的勇氣和力量。剛開始落水還嚇的渾身僵硬,不能遊泳,可被人射了兩箭又被暗流包圍在江裏漂了半個時辰以後,她卻跟變了一個人一樣,眼睛裏全是決絕和堅定。


    現在已經全是她在掌握兩人的行動軌跡,說是自己在護著她,倒不如說她在護著自己,這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他從沒見過這種女人。


    天色漸漸暗下來,前麵的水流根本就看不清,雪梨隻不過是信口胡說罷了。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自己完全是在跟這個男人演戲罷了,她的力氣漸漸消失,看著遠處的江麵被黑暗吞噬,身上的力氣立刻被抽走了兩分。


    現在的她全憑一口氣在苦苦支撐罷了。


    難道今天兩人就要在這岏江裏喂魚,去陰曹地府做一對苦命鴛鴦嗎?這樣一想,她心裏的遺憾又多了一些,她還沒吃到許多好吃的,她還有許多錢沒花完,那匹浮光錦還沒做成裙子,自己還沒再見金丞一麵,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有沒有也在想著自己?


    他要是知道自己現在和英龍華抱在一起就要被淹死,一定鼻子都氣歪了吧?


    胡思亂想中,力氣漸漸用盡,可她的運氣還在,兩人堅持了十幾分鍾,那水流果然平緩起來。


    她的運氣向來很好。


    兩人順流而下隨著水流休息了一會兒,又艱難的堅持了得有半個小時,就當英龍華有些頭暈目眩,雪梨也要筋疲力盡,隱隱覺得腿還抽筋的時候,遠遠的,一艘大船從黑暗中緩緩而來。


    雪梨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不敢大聲唿喊求救。


    隻是她身上的力氣似乎又迴來了一些,心裏激動的霍霍的跳起來。英龍華也緊緊盯著那艘船。


    遠遠的就看到那是艘奇怪的船,說它是軍用的吧,它雕梁畫棟,流光溢彩,說它是民用的貨船或者漕運船吧,它上麵人影憧憧似乎還有士兵的影子,甚至船身上還立著幾門紅纓大炮。


    這不倫不類的到底是個什麽鬼?


    不過這樣的船肯定不是趙慕清的契丹人能用的吧?英龍華瞥到船頭一個打著燈籠的人赫然是疾風。


    他放下心來,揮舞著手臂大叫一聲:“我們在這!”


    船上的疾風聽到聲音立即竄到了兩人這邊,迴身對身邊的人喊道:“白公子,人在這!”


    一個英俊的令人發指的臉從船頭緩緩露出來。那人白衣如雪,似潔白無瑕,若明珠絢爛。


    他一看英龍華就露出一個令人神魂顛倒的微笑,隻讓人覺得天都亮了起來,四周仙樂環繞,雀鳥環繞飛翔,讓人魂魄都跟著抖了抖。


    正當雪梨被他盛世美顏晃的眼暈的時候,那如謫仙般的少年把目光一瞥,看到被英龍華緊緊抱在懷裏的女人時,他的秀眉輕輕蹙起,臉上的笑容也收起來了,隻見他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領口和前襟,把頭轉在一邊瀟灑的緩緩開口道:“蕭堂美人在懷,好不自在,別壞了他的好事。”


    “讓他倆多泡一會兒,等享受夠了齊人之福,再自己遊上岸吧。”


    啊?


    音樂聲戛然而止,雪梨汗顏,你不會是個死同,還剛巧愛著英龍華吧?她神情複雜的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將軍難道您男女通吃嗎?


    英龍華和那謫仙般的少年無語對視。


    他都被氣笑了,半晌才聽他說:“容白!別鬧!”


    “江水裏冷,快些把她先拉上去吧!”


    疾風聞言迴過神來,迅速放下繩子,英龍華把那繩子穩穩抓在手裏,上麵幾個大漢用力往上拉,雪梨隻覺得如騰雲駕霧般,就被他用輕功帶著飛上了船頭的甲板。


    兩人頗為狼狽,坐在甲板上喘著粗氣,立即有幾人帶著被子給兩人禦寒。還有一個隨行的大夫拿著藥匣子趕來,他首先給英龍華看了手臂上的箭矢,小心翼翼的翻看了幾下,皺著眉頭說道:“趕緊帶將軍去船艙裏,這箭射到了血脈,將軍失血過多,要盡快處理傷口,要是感染了可就糟了。”


    白衣公子哥馬上命人把英龍華帶走。


    他的眼神又一瞥地上,玉臉黑心的帥哥看著如落水狗般的女孩,露出一個糾結,不甘,又嫌棄的表情。


    雪梨心裏把他從頭到腳的罵了個遍。


    許多年以後,每當這個小子想吃奶油蛋糕,低三下四在自己身邊腆臉苦苦哀求的時候,雪梨都會想起這和他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現在的他有多麽高高在上,以後的他就多麽卑微厚臉皮。


    英龍華對身邊疾風說道:“快找個地方把她安置了,給她也熬一副藥喝,別得了風寒。”


    疾風領命返迴,把雪梨帶到一處船艙,不等雪梨進去,就被一個天姿國色的美女堵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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