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術法是以人的身份向天地祖師借法,那麽布陣就是利用天地本身的規則因勢利導配合道術發揮出更為強大的作用。


    就比如付陰匪此時拿著四麵小旗壓陣腳,看起來好像就是隨隨便便把四麵小旗往地上一插,實際上這四麵小旗圈定了接下來布陣的範圍大小,是直接影響到陣法效果的關鍵。


    厲無咎讓我盤坐在院子的正中間,拿出一張空白的黃符後把王金海叫了過來。


    親眼看見那個服務員是怎麽慘死的,此時的王金海注意力始終都在那根緩緩往迴收的舌頭上,被厲無咎叫過去他也有些魂不守舍的。


    “金海叔,借你兩根頭發用一下。”厲無咎從王金海的頭上拔下兩根頭發穿進空符中,這兩根頭發簡直就像是長在黃符上的兩根眉毛一樣,十分的契合。穿好了眉毛,厲無咎拿出銀針將自己的中指紮破,接著用中指上的血直接在空符上書寫了起來。


    一般來說道家符咒講究正統,都是用朱砂或者赤硝這種陽氣比較重的東西來代替筆墨,像厲無咎這樣用血畫符非但起不到什麽太大的作用,甚至還有點旁門左道的感覺。


    像是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厲無咎一邊黃符一邊解釋道,“這封魂陣是茅山第一代掌教丘同生真人創造的一種化煞陣法。待會兒我會在你的周圍布下十七枚通魅,讓你坐在小七關的中間。如果待會兒有邪祟來找你,你一定要守住本心千萬不要動。隻要你不動,我就有辦法把它封住。”


    茅山術法我爺爺倒是會不少,封魂陣卻是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隻記得他當年曾經說過,茅山道術之所以在建國以後十分的出名,就是因為建國前後道門弟子都相當地落魄,搞得鄉野之間經常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出現。解決這些邪門兒的事情指望全真或者正一都是不現實的,因此一向驅鬼比較厲害的茅山道士就逐漸闖出了名堂。


    隻不過這茅山術法過於追求消除邪祟,以至於在全真和正一看來有傷天和。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茅山術好用是好用,但有些太過強大的茅山術已經接近邪術,這裏的邪倒不是指要害人,而是說對於邪祟來說太邪了,而對於施法的人往往也會造成極大的損傷,到頭來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厲無咎所說的通魅其實就是在古代銅錢上沾一點童子眉,而童子眉和童子尿差不多,都是從還有元陽的童子身上獲得的東西。隻不過童子眉並不是童子的眉毛,而是童子左手中指指尖上的些許鮮血。


    在茅山道士看來,這童子眉比雞冠血還有朱砂什麽的要厲害多了。如果說朱砂、赤硝是偽陽,那麽童子眉就是真陽。用童子眉作法的法器隻要是邪祟碰到了那就是個灰飛煙滅的下場,不帶討價還價的。


    厲無咎現在把自己的中指紮破畫符,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還是童子之身。他把黃符折好塞進我的左手說道,“記住了,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打開這道黃符。這符是用來保命的,但如果你打開得太早封魂陣就沒有辦法完全發揮作用。”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接著又眼睜睜地看著厲無咎把十七枚銅錢用一根很長的紅繩串好,以我為圓心均勻地繞了個圈把我給圈起來。


    小七關也是一種陣法,隻不過這屬於陣中陣,而且據說茅山派那裏已經失傳了,也不知道厲無咎是從哪裏學會這種擺法的。


    隻見厲無咎腳踩陰陽進幾步退幾步,左手捏著指訣像是計算著什麽,右手捏著黃符每到一個點就把黃符規規矩矩地貼在地上。隻用了一分鍾不到的功夫,厲無咎就把手上的黃符全給貼完了。


    也就在這時舌頭裹著服務員的屍體迴到了房間,裏麵傳來咀嚼和撕咬的聲音,沒一會兒後就沒了聲響,周圍全都安靜了下來。


    布好陣的厲無咎帶著付陰匪和王金海跑到迴廊的角落裏去蹲著,就留我一個人盤坐在院子裏,還不停地給我使眼色示意我不要動。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不對勁,這邪祟要是來找我那可能我還能有一線生機,如果那舌頭射出來把我給卷住,憑我身邊的十七枚銅錢和什麽小七關就能把我給救下來嗎?


    我正這樣想著,舌頭嗖的一聲從窗戶裏射了出來,這一次的目標真的是我!


    倒不是我真聽厲無咎的話就坐在那裏不動了,而是舌頭的速度實在是太快,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它就把我給圍住了!


    隻不過這一次舌頭並沒有直接把我纏繞住,而是始終在十七枚通魅的外麵轉圈圈,好像在猶豫著什麽,不確定什麽。


    看著舌頭上麵的肉鉤倒刺,我的心就撲通撲通地急速跳動起來,就連唿吸也變得急促了許多。


    這舌頭雖然沒有五官表情,但我從它移動的速度可以判斷出它好像變得有些急躁。就在它像是下定決心要纏住我的時候,我旁邊的十七枚通魅古錢幣竟然直接立了起來,接著這肉舌頭就和觸電了一樣抖了兩下直接癱在地上不動彈了。


    這前後的變故實在是太快,以至於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舌頭就像被製服了。就在我以為封魂陣已經起作用的時候,一塊紅色的薄紗從上麵落下將我整個頭給蓋住,透過半透明的薄紗我看見一雙女人的修長玉腿緩緩從空中落到我的麵前,接著是腰肢,然後是一張漂亮的臉蛋。


    我自認到了付陰匪的古董店裏後還是見過不少的美女,不說已經長得亭亭玉立的艾媛媛,就說店裏的關悅悅那也比得上電視裏的那些大明星了。但眼前的這個女人穿得並不暴露,五官卻很精致,妝容很細致,給人一種雍容華貴的感覺,一看就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讓我心裏不由自主地升起配不上她的自卑情緒。


    此時的我完全忘了邪祟這件事,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女人。


    女人將我頭上蓋著的紅色薄紗揭開,微微一笑道,“小哥哥,你在這裏坐著幹什麽?不如和妹妹我出去快活啊。”


    “好啊。”我下意識地就要起身跟著這女人走,恰在這時手裏捏著的黃符變得滾燙,湯得我驚叫一聲。


    也正是這一下的刺痛讓我迴過神來,想起自己還在封魂陣裏等著邪祟來的這件事。現在陣裏就隻有我和女人兩個,我不是邪祟,那這個女人是什麽身份還需要猜嗎?


    發現我坐著沒動,那女人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怎麽了小哥哥?是妹妹長得不夠好看嗎?”


    女人不這麽說還好,她這麽一說精致的臉龐頓時就起了變化。她這一行臉都變得浮腫潰爛不看,脖子上還有一圈深深地勒痕,像是被人用麻繩什麽給勒過一樣。我馬上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女人可能是被人勒死後丟進水裏泡成這樣的,頓時嚇得一哆嗦對她更沒有興趣了。


    最要命的是女人竟然直接伸出她腐爛的手摸到了我的臉,一邊摸還一邊咧開嘴舔著舌頭說道,“多好的肉體啊,要是我能得到你的肉體,那我就不用像現在這樣躲躲藏藏的了。來吧,把你的身體交給我,我讓你快活一下再死。”


    那種像是爛肉在臉上滾動的觸感差點沒有讓我吐出來,隻不過我也意識到她雖然能夠觸摸我,但好像並沒有辦法傷害我。想起厲無咎之前所說的絕對不能動,我幹脆閉上眼睛不去看也不去聽,準備老老實實地當個木頭人。


    然而我的眼睛才剛剛閉上,我突然間眼皮湧起絲絲暖流,下一秒我就發現自己閉眼和睜眼沒有區別,還是能夠看見眼前的女人。


    隻不過此時女人已經恢複了她傾國傾城的容貌,穿著也十分的暴露。看來她是知道恐嚇不成改色誘了。隻可惜我夕惕若雖然長這麽大還沒處過女朋友,但涉及到性命相關的時候我是絕對不會色令智昏的。


    不管眼前的女人做什麽動作,我都當看電影一樣不為所動,就在我想當這陣眼還挺容易的時候,跳著舞的女人突然一張臉變得猙獰無比,右手長袖一擺一把尖刀直接朝著我的胸口刺了過來。


    “媽呀!”


    我下意識地跳起來想要躲閃,誰知道就是這一動眼前的景象就已經完全變了。


    哪有什麽跳舞的美女,有的隻是厲無咎正右手拿著一個盒子咬著牙像是在和木盒較勁。


    付陰匪在旁邊氣得直跳腳衝我吼道,“你小子動什麽動啊!這下糟了,陣破了!”


    圍繞在我身邊的十七枚通魅銅錢應聲而裂,眼看盒子裏的東西就要掙脫出來,厲無咎咬破舌頭上的精血噗的一口噴在盒子上,盒子裏頓時傳來女人淒厲的慘叫聲,一股黑煙從盒子縫隙裏溢出,過了一會兒盒子終於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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