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強急忙擺手:“不行不行,我怎麽能白拿你的錢呢?這樣別人會怎麽看我?”他堅決地拒絕了馬衛明的好意。


    馬衛明笑了笑,拍了拍蘇強的肩膀:“有啥不行的?別人也不會有人知道。聽老哥的,就這麽說定了。”他的語氣堅定而有力,讓蘇強無法再拒絕。


    就在這時,馬衛明突然感到一陣惡心,他連忙扶住欄杆,彎下腰去。


    蘇強見狀,連忙走過去扶住他:“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他關切地問道。


    馬衛明搖了搖頭,深吸了幾口氣:“沒事。”


    他站起身,對馬衛明說道:“我去旁邊抽根煙。”


    然後走到一旁,點燃了一根煙。他深吸了一口,望著江麵沉思著。


    蘇強站在河,望著遠處燈火闌珊的城市,心中如同這夜色一般沉重。


    他小聲的嘀咕:“裝修要五萬,要是還他四萬,我就還欠一萬,可要是隻還兩萬,那欠款還是壓得人喘不過氣,更何況,裝修完後還得置辦家具,這點錢,簡直是杯水車薪啊。”


    就在這時,一陣突如其來的驚唿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馬衛明此刻卻因酒後失足,身體搖搖欲墜,最終沒能站穩,整個人向欄杆外傾斜而去。


    幸運的是,在千鈞一發之際,他本能地抓住了身旁的欄杆,這才避免了直接墜落的悲劇。


    “蘇強!救我!救命啊!”馬衛明的聲音帶著幾分驚恐與絕望,在這寂靜的夜晚裏迴蕩。


    蘇強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一激靈。


    但很快,一個荒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如果馬衛明真的掉下去,那自己欠他的錢不就自然而然地一筆勾銷了嗎?


    這個想法如同毒蛇般纏繞著他,讓他心中五味雜陳。


    當看到馬衛明因體力不支,手指漸漸鬆開扶手,發出那一聲絕望的“啊”時,蘇強猛地迴過神來,迅速衝上前去,緊緊抓住了馬衛明的手。


    兩人在這一刻,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緊緊相連,生死相依。


    但在慌亂之中,蘇強手腕上的手表不慎磕在了陽台的欄杆上,發出了一聲清脆而刺耳的聲響,如同警鍾一般,敲醒了蘇強心中的迷惘與猶豫。


    “兄弟,快拉我上去,我不會遊泳啊!”馬衛明的聲音帶著顫抖,透露出他內心的恐懼與無助。


    蘇強咬緊牙關,拚盡全力想要將馬衛明拉上來,但無奈自己體型瘦弱,加之剛才也喝了不少酒,頭暈目眩,力量大打折扣。


    他感到自己的手臂在顫抖,仿佛隨時都會脫力。


    “兄弟,你抓緊啊,我很害怕!”馬衛明的聲音更加焦急了,他的酒意在這一刻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對生命的渴望與對死亡的恐懼。


    蘇強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蘇強站在河岸,冷風穿過他單薄的衣衫,仿佛連空氣都透著刺骨的寒意,與他的心境不謀而合。


    就在這時蘇強想起馬衛明那不經意的提及還款的話語,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將他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線徹底擊潰。


    蘇強的眼神在那一刻變得複雜而陰鬱,他望向河中湍急的水流,一個荒謬而瘋狂的念頭再次滋生——如果馬衛明意外落水身亡,那他就能擺脫這筆債務的重擔。


    這個念頭一旦浮現,便如野火燎原,迅速占據了他的整個思緒。


    他緩緩鬆開了原本緊抓著馬衛明的手,指尖的每一分鬆動都像是在進行著無聲的審判。


    馬衛明立刻察覺到了異樣,驚恐地尖叫起來,聲音裏滿是難以置信與絕望。


    “你幹嘛?快救我上去!”


    他拚命掙紮,試圖抓住任何可以依托的東西,但蘇強的手卻像是鐵了心一般,繼續無情地鬆開。


    “哎,你別鬆手!”


    馬衛明的聲音開始顫抖,帶著哭腔。


    “你救我上去啊!”


    隨著蘇強的決絕,馬衛明的憤怒與絕望交織在一起。


    他怒罵道:“草,還說是兄弟,你真是個人渣!我要是死了,你也好過不了!”


    然而,這些話在蘇強聽來,卻如同耳旁風,他的心中隻有那個冰冷而自私的念頭在迴響。


    馬衛明見哀求無用,語氣轉而哀求:“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我還不想死啊!”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對生命的渴望和對友情的絕望,但這一切都沒有觸動蘇強那顆已被金錢蒙蔽的心。


    蘇強的手,最終還是完全鬆開了,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


    “啊——!”


    伴隨著馬衛明的一聲慘叫,他的身體失去了平衡,重重地跌入了冰冷的河水中,激起一圈圈漣漪。


    蘇強站在原地,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如紙,心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恐懼、後悔、解脫……


    他踉蹌幾步,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推著,轉身逃離了現場,隻留下一串慌亂而沉重的腳步聲。


    當肖然聽完蘇強的供述,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盡管內心充滿了憤怒,但他還是努力克製著情緒,問道:“你就為了錢,所以害死了馬衛明?”


    蘇強的迴答簡單而直接,卻透露出一種令人心寒的決絕:“對,錢對於我來說比任何都重要。”


    林殊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沉痛與不解,他緊盯著蘇強,試圖從對方的眼神中尋找一絲悔意或解釋。


    林殊繼續說道:“馬衛明他說了隻讓你還兩萬,你卻還是狠心的結束了他的生命。”


    蘇強聞言,臉色微變,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在迴憶與掙紮中徘徊。“他…他明知道我那時候急需用錢,還偏偏挑那個時候來討債。”蘇強的聲音裏夾雜著一絲委屈與憤怒。


    林殊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蘇強,你借了錢,就該有還錢的覺悟。再說,你們之間的交情,難道就值這兩萬塊錢嗎?”


    蘇強低下頭,沉默片刻後,聲音有些沙啞:“他明明有錢,比我有錢多了。”


    “說著什麽兄弟情深。可到頭來,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他卻跟我提還錢的事。”


    林殊輕輕搖了搖頭,從口袋裏緩緩抽出一張皺巴巴的存款單,遞到蘇強麵前。


    “這就是馬衛明的存款記錄。”


    “你看看,除去他母親的喪事費用,還有他最近因病住院的開銷,他的積蓄幾乎所剩無幾。”


    蘇強顫抖著手接過單子,一行行數字映入眼簾,如同冰冷的針,刺進了他的心髒。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喃喃自語:“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林殊的聲音柔和而堅定:“馬衛明他,一直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他生病的事,怕你擔心,一直瞞著。直到…直到他再也瞞不住了,才不得不向你開口。而你,卻誤會了他,甚至…唉!”


    蘇強聞言,身體微微一震,仿佛被無形的重錘擊中。


    他低下頭,雙手緊緊抓著衣角,肩膀開始劇烈地顫抖,喉嚨裏發出低沉而壓抑的嗚咽聲。


    淚水無聲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每一滴都像是他對自己無知的悔恨。


    “我真不是人啊,”


    蘇強嘶啞的聲音在審訊室內迴蕩,充滿了自我譴責,


    “我竟然……我竟然親手結束了他的生命。”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


    說著林殊從文件夾中抽出一張泛黃的單子,那是一條為馬衛明定製的“一條龍”服務訂單。


    “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後事。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才想要那筆錢給自己一個體麵的告別。他已經放棄了治療,選擇了默默承受,直到最後一刻。”


    蘇強聽到這裏,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崩潰大哭起來。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他的哀嚎充滿了悔恨與痛苦,仿佛要將內心的所有罪惡都傾瀉而出。


    整個審訊室都被他的哭聲填滿,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與悲傷。


    但是這種悲傷又有什麽用呢。


    走出審訊室,肖然看著林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他都已經認罪了,還有必要讓他知道這些嗎?”肖然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解。


    林殊堅定地搖了搖頭,“當然有必要。讓他知道真相,是為了讓他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為了讓他能夠為自己的行為懺悔。”


    肖然聞言,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抹敬佩。“有時候我真的有點看不懂你,你為什麽總是這麽較真呢?”


    林殊淡然一笑,“我不是較真,我隻是在做我認為對的事情。”


    “作為法醫,我們的職責不僅僅是屍檢,更是要為那些無辜逝去的生命發聲。”


    “他們無法再為自己辯解,那我們就必須站出來,為他們說明最後的事實。”


    “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對得起自己身上的這身製服,對得起那些曾經鮮活過的生命。”


    肖然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是啊,你說得對。”


    這時,李正飛滿臉興奮地從觀察室的出來,他的眼中閃爍著對林殊無盡的欽佩與敬仰。


    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灑在他略顯淩亂的發梢上,為他那副崇拜的模樣增添了幾分溫暖而又略顯稚嫩的色彩。


    他快步走向正站在不遠處的林殊,聲音裏滿是抑製不住的激動:“林殊,你簡直就是個天才!剛才那操作,也太厲害了吧!”


    林殊聞言,嘴角微微上揚,但隨即又恢複了那慣有的淡然與冷靜。


    林殊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李正飛,你的潛力也很大,隻是需要更多的時間和實踐去發掘。”


    “至於我不過是經驗積累罷了。還有,收起你那眼神。”


    說完,林殊輕笑著拍了拍李正飛的肩膀,便轉身離去,留下了一串輕快的腳步聲。


    李正飛愣在原地,望著林殊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既是感慨又是疑惑。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道:“我這個眼神真的有那麽誇張嗎?”


    這時,一旁的肖然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的身旁,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哎,我說正飛,你那眼神,確實……有點讓人受不了。”


    李正飛聞言,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委屈地看向肖然:“頭兒,你怎麽也這麽說?我跟了你這麽多年,風裏雨裏一起闖過來的,你怎麽能這麽打擊我?”


    肖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眼神中卻透露出幾分認真:“正飛,我不是要打擊你,你剛才的樣子,確實……嗯,怎麽說呢,有點兒……‘惡心’吧。”


    聽到這裏,李正飛終於憋不住了,苦笑了一聲:“好吧。”


    肖然輕輕歎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好了,別在這兒發呆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做呢。”


    說完,肖然也轉身離去,留下李正飛一人在原地。


    李正飛站在窗邊,陽光透過半開的窗簾灑在他的臉上,為他略顯疲憊的麵容添上了一抹溫暖的色彩。


    他輕輕地撫了撫額前的發絲,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自在,似乎是在迴憶著什麽讓他感到“惡心”的細節。


    自言自語間,他的聲音裏夾雜著幾分難以置信:“真的有這麽惡心嗎?”他搖了搖頭,試圖將這些不愉快的情緒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整理好發型後,他對著窗戶的玻璃小聲嘀咕:“真帥。”


    這時,一陣輕盈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一位同事恰好路過,不經意間瞥見了李正飛略顯自戀的模樣,忍不住嘴角上揚,對他報以友善的微笑。


    李正飛被這突如其來的關注弄得有些手足無措,臉頰微微泛紅,尷尬地幹咳了兩聲,迅速轉身,幾乎是逃也似地迴到了偵查室。


    偵查室內,氣氛依舊緊張而有序。


    李正飛坐在辦公桌前,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在空曠的房間裏遊離,最終落在了剛剛結束的案件報告上。


    “這件案子完結了,感覺還有點不習慣。”他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釋然與不舍。


    肖然聞言抬頭“是不是突然感覺很閑?”


    李正飛苦笑了一下,“有點這個感覺,習慣了忙碌,突然閑下來反而不適應了。”


    肖然見狀,半開玩笑地說:“是嗎,要不要我給你找點事做?免得你閑得發慌。”


    李正飛連忙擺手,“啊,不用了,頭兒,這段時間已經很忙了,而且過幾天我迴家還有一堆事等著處理呢。”


    林殊好奇地插話:“你迴家還要忙什麽事?”


    李正飛歎了口氣,“迴家啊,就是七大姑八大姨的‘關懷’時間,她們都急著給我介紹對象,搞得我頭都大了,真是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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