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場戲前,周容生讓助理過來叫喬碧,提前過去。


    周導像是有所擔心她的演技,“喬碧,你昨天那場戲演得不錯,但哭戲你行不行,我這可不允許滴眼藥水硬哭,太假影響我的劇本。”


    “放心導演,我不用眼藥水。”喬碧雖然心裏也沒底,但她也丟不起那臉。


    “那就好,我拭目以待。”周導稍微安心,在她離開前叮囑了一句,“今天宋涼心情不好,好好演別惹他。”


    連蘭淺月這樣級別的影後都不得不被宋涼壓製,有委屈沒地方說,要是喬碧演砸了戲,惹怒了宋涼,恐怕吃不了兜著走。


    何況今天宋涼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脾氣格外硬,一點也沒有平時好說話,周導隻能為這個新人女二祈禱,不過……


    隨即一想,這個女二……好像就是宋涼親自推薦給他的,多少自己人麵子會給一點。


    沒錯,和喬碧拍哭戲的就是男主角。


    是宋涼。


    所以喬碧一開始就知道,這場戲就是她要對著宋涼哭出來。


    這對她,恰巧是最大的難度。


    因為她不喜歡在男人麵前表現出柔弱的一麵,特別是宋涼,她得首先過自己心裏那一關。


    接下來,除了哭戲還有感情戲。


    劇裏無一不是,多麽多麽愛慕宋涼,費盡心思和女主爭風吃醋隻為得到宋涼,因為她是女二啊,肯定是深愛男主。


    喬碧深吸了口氣,再看了一遍台詞:


    【我從小就開始練芭蕾,就是因為你一句話說我跳舞的時候最漂亮,我從小很胖,但因為你一句話節製飲食,堅持吃營養餐十年,因為你小時候說喜歡長發的女孩,我到現在隻剪過一次頭發,這樣的我,還不配愛你嗎?】


    不僅要說得撕心裂肺,還要對著宋涼這個渣男哭著說出愛意,有點反胃呢。


    她緩緩扯唇,算了,演戲而已。


    這時——


    宋涼走過來已經調整好情緒準備就緒,在燈光和攝影下他還沒開拍就進入角色了。


    仿佛迴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氣場,他的眼神清冷地對喬碧不屑一顧,真是本色出演。


    喬碧也調整了下唿吸,隨著導演示意開始,她第一遍看著宋涼說出台詞的時候,雖然擠出來兩滴眼淚,但台詞幹巴巴沒有感情。


    連她自己都說不行,宋涼沒說話,倒是周導皺眉不滿意說,“重新再來一遍吧,宋涼演得沒問題,喬碧,宋涼是你愛的人,你的眼神能不能對他有點愛意?”


    “我知道了。”喬碧說,然後低下頭找感覺。


    頭頂傳來了宋涼微低清冷地用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像是耳鬢廝磨的悄悄話一樣,“很難?”


    嘴裏說著喜歡他,演戲中一句表白都說得這麽不情不願。


    聽罷,喬碧抬頭微微一笑,“不是,第一次當眾表白,我有點放不開。”


    宋涼不知道有沒有信她,第二遍開始後,她表現得稍微好一些了。


    但陰顯周容生還是不滿意,“這一遍還行,但是哭得還不夠撕心裂肺,比較平淡,這場感情戲要衝突一點才吸引觀眾,不是我要的效果,再來幾遍吧。”


    一遍遍試下來,周容生還是沒有最滿意的,他這人一向挑剔,寧願多花點時間也要把細節拍好。


    但是吧,他知道今天宋涼心情不怎麽好,萬一再來他發脾氣……


    周容生左右為難間,聽到喬碧察言觀色地替他開口,“宋涼,能不能再來一遍?”


    聽罷,周容生替喬碧捏把汗,這都11遍了,何況今天宋涼火氣不小,這不是正好撞槍口上嗎?


    他都等著喬碧像蘭淺月一樣被宋涼教訓,或者幹脆直接留下喬碧一個人走人這種羞辱,畢竟宋涼可是當眾拒絕了和蘭淺月的吻戲要借位,隻能算喬碧倒黴了。


    半響,宋涼竟然瞥了她一眼,薄唇微動,“繼續吧。”


    剛剛對蘭淺月的脾性不知道哪裏去了,這都11遍了還毫無怨言陪著繼續,這也太特麽雙標了?


    周容生這才發覺有些不對勁,宋涼對蘭淺月是看似溫柔實則疏離,但對喬碧看似疏離實則溫柔。


    最後一遍,喬碧在心裏對自己說。


    她閉上了鳳眸,想起了那日在酒店套房裏和宋涼爭執的一幕幕,想起他麵無表情將她從二十層高樓推下去的猙獰,想起那種高樓墜落的痛不欲生……


    這一次她的眼淚極其自然地隨著台詞流下了,看著宋涼的眼神是空洞的,痛苦的,麻木的。


    在周容生喊卡的時候,喬碧頭也不迴地走了。


    周容生喊住了要走的宋涼,讓他再看了一遍,“宋涼,你是不是對人物把握不太對,這次好像是你失誤了。”


    “什麽?”宋涼不解皺眉。


    周容生盡量委婉指出,“你對喬碧演的女二一開始隻是出於青梅竹馬的友情,後來得知女二對女主的惡毒手段後,現在對她是憎惡的,你雖然臉上是有些清冷疏離,但是你的眼神不對,在喬碧哭得撕心裂肺的表白時,你……動容了。”


    “……”宋涼沒說話,隻是默默看著拍攝後的鏡頭。


    見他一言不發,周容生繼續說,“這不像是你會犯的小錯誤,這次不仔細看還是看不出來的,下次別犯這樣的錯誤了,把你眼睛裏的感情盡量收斂一下,不管……你們私下是什麽關係。”


    薑,還是老的辣。


    其他人看不出來,周容生已經看出來一些端倪,不過倒也是因為知曉喬碧是宋涼安插進來,本來就因為他們的關係心存疑惑才會發現,其他人自然看不出來。


    ……


    站在不遠處的蘭淺月自然也看到了這場戲,陪喬碧沒有怨言演這麽多場戲,陪自己演一場吻戲都要借位,是因為喬碧是長得比她漂亮得多,所以宋涼對她動心了?


    蘭淺月演過很多電視劇電影,要拍好戲最重要的就是代入戲中,難免會產生感情。


    而她自然這部戲也代入其中,戲中宋涼喜歡自己,可是戲外他卻喜歡喬碧。


    這讓蘭淺月的自尊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所以在喬碧演完戲,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


    蘭淺月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冷冰冰問她,“你是不是喜歡宋涼?”


    喬碧頓了頓,沒否認也沒承認,“關你什麽事。”


    她自然不會再犯賤喜歡宋涼,但同時她也不能讓宋涼知道她不喜歡他。


    “第一次拍戲時,你是故意勾引宋涼的吧?”蘭淺月仿佛卸下和善麵具,聲音像是零下幾度冷凍過一樣。


    一點也沒有在外人麵前的柔和,尖銳而逼迫才是她的真麵目。


    第一次拍戲?


    她是說宋涼故意為難喬碧不停ng,最終喬碧抱了他一下完成了那個鏡頭?


    卻被劇組傳成了喬碧為了占宋涼便宜,故意不停ng,最後還抱了宋涼。


    所以蘭淺月才說她是故意勾引宋涼。


    喬碧還沒說完,蘭淺月嘲諷地瞥過她笑了聲,“你這種隻想靠身體走捷徑的新人,我見得多了,占著自己有幾分姿色,誰有資源往誰身上蹭,你會肖想宋涼這塊墊腳石也不意外。”


    聽罷,喬碧沉默了一會兒,既然她撕破臉皮,自己也沒什麽好忍的,嘴角微微輕揚,嬌媚慵懶,“那也得他看得上,像你白送上門人家都不要,還要借位來躲避你的吻,這樣看來宋涼也不是哪個女人都不挑,你說是嗎?”


    話音剛落,蘭淺月眼神漸漸冷下來,“你能得意的也隻有現在了。”


    意味深長說了句,就走了。


    喬碧從第一眼看到蘭淺月就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別看她沒有演過戲,當網紅和娛樂圈還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人前姐妹,背後捅刀,屢見不鮮,女人的嫉妒心可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


    拍完戲收工後,喬碧正準備離開。


    收到了一條信息:陪你演了這麽多遍,是不是該做點什麽感謝我。


    看著短信,喬碧不知道想到什麽,懶洋洋輕笑了聲,然後打了幾個字,發了過去。


    良久,沒有收到迴複。


    估計是宋涼,也被她弄得毫無招架之力。


    撩男人嘛,有點套路就夠了。


    沒想到半響後,收到了宋涼的答複。


    她問:你是不是喜歡我了,宋涼?


    不然他怎麽會看到喬碧就和導演說與蘭淺月借位拍吻戲,還耐著性子陪她演了十幾場戲,而他隻是迴了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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