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議事閣離開眾人視線,閻寧終於鬆了口氣。


    她帶著顧景行取道主峰後山的小路,繞過人多的地方直奔弟子來報有黑影肆虐的問道峰。


    兩人速度極快的一路躥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出了那小路,再由吊橋而過就是問道峰的後山。


    這裏位置偏僻,尋常也少有弟子行走,閻寧日常往來各峰之間尋找火元靈時都是從這而過。


    原本打算悄無聲息地從這裏摸上問道峰,不想兩人剛一過了吊橋就見眼前所望之處煙火繚繞,哭喊聲、嚎叫聲、打殺聲亂做了一團。


    如之前來報信的小弟子所言,煉丹閣倒塌後鑽出來的人頭蛛身怪已經流竄到了日月山各處,眼下連這問道峰後山都已經被侵占。


    前麵那些問道峰的弟子們大約是想從這裏逃離,不想被這些怪物圍住,被它們口中吐出的鋼針射中,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眼看著一大撮人就要團滅。


    閻寧見狀急忙掏出大刀流灼作勢要衝過去,卻被身旁氣息清冷的男人一把拉了迴來。


    她不解地迴頭看向顧景行,對方也同樣不解地看著她。


    閻寧:……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她一臉問號:“我要過去救人啊?”


    顧景行臉色一沉:“出議事閣前你我曾有言在先。”


    “有什麽……”閻寧剛要發問,突然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麽,越說越小聲,越說越底氣不足。


    她忘了!


    她剛才哄假國師出來的時候答應了會一直主動抓著他,絕不鬆手的……


    閻寧立馬哭喪起一張臉。


    這個男人還真是,總愛在這些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較真啊……


    “那什麽,”她嚐試以理服人,“問道峰的師兄們平日裏待我們這些外門弟子還算不錯,日常有個頭疼腦熱啥的,問他們要丹藥也好說話的很,我不能見死不救啊……”


    誰知顧景行像是聽見了什麽天方夜譚一樣,一臉不可置信地將她看著,沉聲問:“你要反悔?”


    他根本沒聽進去!


    閻寧頭疼地拍了一把腦門,眼見著下頭還在堅持的弟子越來越少,她咬咬牙,隨手從裙擺上扯了塊布條下來,把自己受傷的右臂和對方的胳膊纏到了一起,同時右手死死地握著顧景行的手,在對方一臉詫異的表情中朝他一咧嘴:


    “這些問道峰弟子我是一定要救的,但是眼下我隻有一隻手好用,這隻受傷的右臂不一定抓得住你,為了不失約,隻能委屈委屈你和我綁在一起了!”


    她邊說邊在流灼的刀身上釋放出火力,在顧景行還沒迴過神來的時候就借著火力猛地衝向了那怪物堆。


    在地穴時,她和葉祁曾經在冰棺裏的紙上看到這種蠱毒畏火不畏寒,所以閻寧的流灼對這些怪物來說簡直就是天克之敵。


    她衝入怪物堆中,手中的大刀帶著滔天的火勢就淩厲地舞動起來,所到之處火光灼灼,諸邪避讓,那些人頭蛛身怪被流灼的火光一燒登時就像是被獵鷹盯上的野兔,顧不得眼前的目標了,立馬開始亂竄逃跑。


    閻寧雖然手受了傷,腿卻依舊行動自如,她並不給那些怪物逃跑的機會,提刀便要追上。


    正趕在這時,她突然感到身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拉著她的胳膊一墜,竟將她整個人生生拽停了下來。


    她一愣,下意識地迴頭望去,正對上顧景行那張既清冷又妖艶的臉,不禁覺得心頭一滯。


    她居然把自己胳膊上還綁著這尊大神給忘了。


    “窮寇莫追,”顧景行把她朝自己身後撥了半步,提醒了她一句,“你這些問道峰的師兄們有些不對勁,小心點。”


    經他這麽一提,閻寧才注意到剛在聚集在這裏的‘狼蛛蠱’怪物堆已經被她的流灼驚地四處逃竄散去,隻剩下倒了一地的問道峰弟子。


    眼尖地掃到有幾個人還有唿吸,她趕忙想過去看看情況,不想又被身邊的假國師攔了下來。


    閻寧:……


    “顧景行,你還沒完了是不是?我這不是和你綁在一起呢嗎?你還攔我做什麽?”


    顧景行被她的大嗓門吸引,轉過來看了她一眼。


    他發現這個小女人平時都裝作一副恭謹的樣子,一口一個國師大人叫的很是殷勤。


    隻是一旦生氣了,就會原形畢露,叉腰瞪眼地直唿他全名,半分溫婉的樣子都沒有了。


    他忍住漾在嘴邊的笑意,看向躺了一圈的問道峰弟子們,低聲提醒她:“情況不對,不要貿然靠近。”


    他話音才剛落,就見一旁趴著的一個被那些怪物吐出的鋼針正透眉心的男弟子突然渾身抽搐了起來。


    他一邊抽搐一邊以一個十分詭異的姿勢,一點點從地上爬了起來,就好像他的腦子雖然停止了思考,可是身體卻又有自己的想法一般。


    閻寧被驚的捂住嘴巴,還沒來得及出聲,轉臉又看見周圍幾個同樣中了鋼針的弟子們也如第一個人那樣,身體一邊抽搐著,一邊擰巴成各種詭異至極的姿勢從地上慢悠悠地爬了起來。


    閻寧看向那些看起來已經毫無生氣,卻還行屍走肉一般擰巴著身子朝她們兩人不斷靠近的問道峰弟子,一張臉咧成了苦瓜:


    “我滴個乖乖!”她被眼前的場景驚到,暫時失去了表情管理,一張臉時哭時笑地很是奇怪,


    “這是‘狼蛛蠱’版的喪屍大軍啊?地穴那棺材的裏的紙上怎麽沒寫明被鋼針射中的人會變成這副鬼樣子啊??”


    顧景行顯然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可是臉上卻半分慌亂的表情也沒有,大抵是老天讓他來這個世上的時候,就沒給他準備這種表情,所以閻寧也無法想象他慌亂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


    兩人背靠背麵對這些喪屍弟子,閻寧沒研究過‘狼蛛蠱’,不知道被這蠱蟲感染成喪屍的人還有沒有機會恢複,所以也不太敢貿然動手把這些人砍瓜切片。


    顧景行倒是不在乎那麽多,他動作利落地喚出神劍昆侖,一劍斬掉了麵前兩個弟子的腦袋,把閻寧朝懷裏一夾,抱著她就衝出了這個包圍圈。


    喪屍弟子們失去了目標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嘶吼著就要追上,可是顧景行速度快極了,幾個起落就甩開了他們一大截,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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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到了問道峰平台的時候,謝長老已經率弟子從議事閣趕迴來了。


    他大抵在議事閣和青長老火拚時受了不輕的傷,所以即便趕了迴來也沒起到多大作用,這裏的情景比後山還要慘不忍睹。


    隻見數量龐大的人頭蛛身怪將眾人團團圍住,周圍已經出現了大量被怪物鋼針射中的變異弟子。


    閻寧從沒見過的黑色影子像是幽靈一般在天空中唿嚎嘶吼著,那些黑影像是沒有實體一般,眾人無論用什麽方法都打它們不中。


    偶爾有一兩隻鑽到人群中,便如咆哮的颶風一般唿嘯而過,凡是被那黑影觸及到的人立馬就像是被吸光了所有精氣一樣,幹癟癟地倒在了地上。


    閻寧從顧景行懷裏掙脫下來,毛腰躲在暗處觀察了一會,問一旁的男人:“國師大人,那天上飄的是《陰蝕陣法》裏提及的死靈嗎?”


    顧景行瞥了她一眼,有問題是時候倒是想起來叫他國師大人了……


    他俯身蹲在閻寧身邊,近的閻寧都能感到他灼熱的唿吸打在自己的頸子上,嗓音沉沉地迴了一句:“是。”


    閻寧臉頰泛紅,別扭地讓開了一些,又結結巴巴地繼續問他:“那……那這些死靈沒……沒有實體,該怎麽辦?”


    察覺到小女人的僵硬,顧景行嘴角噙了一抹笑,壞心眼地又貼近了她一些,故意拉長聲音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可—以—驅—靈。”


    閻寧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地要躲遠一點,結果被手上纏著的布條一拖,“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嗬,”身邊傳來一聲男子的輕笑,閻寧惱怒地迴頭望去,正好對上顧景行那雙帶笑的眸子。


    這個男人到底能不能搞清楚眼前的狀況?怎麽一點危機感也沒有??


    她從前隻覺得葉祁那個半吊子將軍不靠譜,如今看來這個冷麵的假國師也沒好到哪裏去!


    “你你你能驅靈就去驅啊?”她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嘴:“怎麽還還還在這看熱鬧?”


    顧景行卻在這是委身坐在了她旁邊,神神秘秘地說了一句:“再等等。”


    他說,“還不到時候。”


    還不到時候?


    閻寧不解地迴頭看向他。


    這個假國師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再等一會下頭那些問道峰弟子怕是就要被團滅了……


    和閻寧焦急的心態完全不同,顧景行愜意地坐在一邊,許是覺得姿勢不夠舒服,他直接挨著閻寧整個身子都靠了上去。


    閻寧被驚的一哆嗦,“你你你……你幹什麽?”


    身後的男人卻沒有動作,沉默了半晌才答了他一句:“別動,讓我靠會兒,等會有的受呢。”


    閻寧沒聽懂他這話的意思,追著問:“什麽有的受?等會你打算幹什麽?”


    這次身後卻傳來了綿長的唿吸聲,男人沒有再迴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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