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去了這麽久?方桌可抬迴來了?”待在書房裏的顧景行聽到聲音隻道是閻寧迴來了,出聲問道。


    閻寧正在思考怎麽說話既不會引起葉祁懷疑又能提醒顧景行情況有變,身側的男子就上前一步,聲音沉緩地道:


    “聽聞日月山情況有異,臣奉皇命前來,保護國師大人安全!”


    屋內一時間靜默無聲。


    閻寧心跳跟著加速,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


    她微微退後半步,一臉戒備地盯著身邊的葉祁。


    這人給她的感覺很不好。


    雖然說話時和善的很,表情也總是笑眯眯的,可是每次他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都會讓閻寧覺得無端生寒。


    像是那種被毒蛇盯上,自己已經成了對方掌中之物的感覺。


    讓她莫名想起一句話,


    眯眯眼都是怪物。


    她握住流灼的握把。


    現在雲若月毫無所覺,這位銀甲將軍的注意力也全都集中在書房的門上。


    如果她此刻趁其不備動手,大概有七成的幾率可以一擊得手。


    就算不能結果了這人,也能砍他一個半殘,到時候顧景行再出來給他補上一刀,就不怕幹不掉這位威名赫赫的銀甲將軍!


    事後隻要顧景行隨便胡謅兩句,就說這葉祁是冒牌貨,國師大人一早就發現了,所以兩人設下這個局,趁機把這不知打哪來的奸細除掉。


    雲若月那邊應該也能糊弄過去了。


    打定主意,閻寧微微伏低身體,擺出一個不是十分明顯的戰鬥態勢,流灼的火光在空間裏一閃,直接就要揮出。


    說時遲那時快,正在蓄力的緊要關頭,閻寧靈台突然一震,有溫暖和煦的男聲越過耳朵直接傳入她的腦海,


    “如果我是你,此刻一定會乖乖收起那把熱的灼人的刀。”


    閻寧愕然抬頭,發現身邊的男子還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站著,從始至終沒有看過她一眼。


    閻寧悄無聲息地熄滅流灼的火光,把手收了迴來。


    她不知道對方是怎麽發現自己的意圖的,但是直覺告訴她這人很危險。


    她想了想,又暗中握住了藏在袖袋裏的銀色短匕。


    不知道是不是閻寧的錯覺,她好像聽到身旁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


    很快書房內傳來響動,門“吱呀”一聲,從裏麵打開了。


    玄衣白發的男人身姿挺拔,緩步踱了出來,在門邊站定。


    “我已向陛下稟明無需派人前來。”淡紫色的眸子一一掃過院裏三人,他嗓音低沉地開口,帶著一貫地清冷。


    葉祁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不卑不亢,“陛下對國師大人的安全甚是擔憂,以至夜不能寐,臣觀之甚為憂心,隻望能替君分憂,還請國師大人讓臣留下。”


    閻寧餘光偷瞟著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心裏忍不住腹誹。


    這銀甲將軍真不是個省油的燈,把皇帝搬出來做擋箭牌,他來這裏是擔心陛下身體,為君分憂,假國師要是不把他留下,豈不就成了故意想要損害皇帝龍體,大逆不道了?


    果然台階上頭的顧景行麵色冷了幾分。


    “你若要留,便就留吧,”他不鹹不淡地留下這麽一句話,轉身迴了書房。


    “國師大人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葉祁手裏折扇一開,悠哉悠哉地扇了兩下,“那在下便要在日月山叨擾雲宗主幾日了。”


    他這話是對雲若月說的,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閻寧。


    雲若月當了這麽多年日月山的宗主,本身就是個人精,見狀哪裏還不懂,忙應道:


    “將軍客氣了,那就委屈將軍在這戲月峰屈就幾日,先讓這個小弟子引您去客房吧。”


    閻寧:??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留他住戲月峰卻讓我跑腿帶路!


    沒想到她堂堂國師大人欽點貼身婢女,戲月峰常駐一枝花(自封),就這麽隨隨便便給人當使喚丫頭了?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她餘光偷著瞥了葉祁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耷拉著腦袋應了聲“是”,然後麵上恭敬地引著男人出了攬月居。


    閻寧私心裏想著,這個京都來的銀甲將軍埋在身邊就像一顆定時炸彈,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發現顧景行的馬腳,揭穿他假國師的身份,所以自然還是讓他住的遠一些為好。


    於是她帶著人一路向西,去了最偏僻的印月閣。


    隻是她從來沒想過為什麽自己會那麽的不想讓顧景行的身份暴露。


    “我觀將軍大約喜靜,不喜歡人多煩擾,印月閣是戲月峰最為清幽雅致之所,大抵能入將軍的眼。”她站在印月閣門口,對男子恭維的話張口就來,一番漂亮話說的冠冕堂皇。


    葉祁眉眼微眯,“姑娘有心了。”


    把人送到了,宗主交待的任務也就達成了,閻寧開始準備撤退,“旅途勞頓,將軍一路上辛苦,不如先稍作歇息,晚點會有日月山弟子來請您往一品堂參加晚宴。”


    “唔,”葉祁眉頭微蹙,一副苦惱的樣子看著閻寧,“在下日夜兼程,風餐露宿,身上已然一片髒汙,怕是不適合入席。”


    閻寧那句“弟子就先行告退了”還卡在嘴邊沒來得及說出口,被哽的難受,一時間又反應不過來男人的意思,隻能試探著迴道:


    “那將軍不如洗個......熱水澡?”


    “在下正有此意,”葉祁紙扇“啪”地一合拍在手心,一臉笑眯眯的表情看著她:


    “不過在下來時觀這戲月峰並無侍奉弟子,隻能有勞姑娘幫忙燒個熱水了。”


    閻寧:???


    怎麽就聊到了讓她燒洗澡水的環節了?


    轉頭看男人已經風度翩翩地進了印月閣,閻寧別無他法,隻能認命地進了夥房幫他燒熱水。


    待會非讓假國師再安排十幾二十個弟子來戲月峰伺候不可!


    她一邊奮力地朝浴桶裏灌水,一邊咬牙切齒地想。


    等到半人高的浴桶都被打滿熱水後,閻寧已經被累的眼冒金星。


    她感覺中午顧景行給自己烤的蜂蜜兔肉這會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又餓得前胸貼後背起來。


    “將軍,水燒好了,可以沐浴了。”


    閻寧來到臥房門口叫人,心裏止不住想,她可真是個勞碌命。


    臥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一身白衣,容貌清俊的男人腳步雍容地走了出來。


    他看見一身桃色衣裙的閻寧正挽著袖子站在門口,帶著些嬰兒肥的臉上還微微泛著紅,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嗓音柔和地同她道謝:


    “真是不好意思,有勞姑娘了。”


    閻寧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她還真沒看出來這人有半分不好意思的自覺。


    “將軍嚴重了,”她笑意盈盈地迴道:“如果沒有其他事,弟子先行告退了。”


    “去吧,”男人揚了揚手,看著閻寧嬌小的背影,又道了一句,“我瞧著國師大人今日舉止有些古怪,怕是心情不佳,你迴去且小心伺候吧。”


    閻寧腳步一滯,沒有應聲,快步離開了印月閣。


    舉止古怪?


    什麽意思?


    難道葉祁發現什麽端倪了?


    這冒牌貨演技也太差勁了!人家剛來第一天他居然就漏出了馬腳,往後可怎麽辦?


    閻寧不敢耽擱,即便燒水累了個半死,這會也腳下生風地朝攬月閣趕,她得迴去同顧景行說一下。


    葉祁已經對他的身份起疑了,是去是留,是收買還是滅口,總要拿個對策出來才行。


    她一路心事重重地趕到攬月居時,顧景行正站在長廊上,看著落日西斜發呆。


    夕陽的餘暉映在他俊朗的臉上,使他看起來比平時柔和了許多。


    “國師大人,”閻寧喚了一聲,“今天那個人你打算怎麽處理?”


    顧景行聞言轉過頭來,好看的眉眼有些疑惑的皺起,“什麽怎麽處理?”


    “那個京都裏來的將軍啊!叫葉祁的。他剛才還拿話試探我呢!”閻寧急得手語都快用上了,“那人怕是對你的身份起疑了,你得早做決斷才行。”


    “嗯,”顧景行點了點頭,看起來很是認同閻寧的話,“你覺得應該怎麽處理他為好?”


    問她?


    閻寧忍不住多看了男人幾眼,這冒牌貨什麽時候這麽不拿她當外人了?


    行吧,既然他誠心誠意的發問了,她當然也可以勉為其難地說兩句。


    “我認為對付他無外乎兩種手段,要麽收買要麽滅口,”她說著狠狠地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不過這位天璣的銀甲將軍,據說活了一千多年了,什麽樣的牛鬼蛇神沒見過?收買怕是無用的,就隻能……滅口了。”


    顧景行似乎對她的話感到有些意外,長眉一挑,“對付這位天璣戰神,滅口怕是也不容易。”


    “這有什麽難的?”閻寧三兩步走到他麵前,素手一揮從空間裏掏出個布袋子來,她拉著顧景行蹲在地上,把布袋子攤開在他麵前。


    “呐你看,用毒的話這有麒麟血、摩羅陰河散、斷腸丹,這些都是無色無味、中之立斃的。”她獻寶一樣把裏麵的東西一一展示給顧景行,


    “用暗器的話這有葬魂針、袖箭、柳葉飛刀,皆吹毛立斷且淬滿了劇毒。如果這些你不喜歡,我這還有專門咒殺人用的鮫珠,毀人金丹、吸人修為的彼岸花,食人血肉、飲人腦髓的巫靈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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