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寧正趴在書桌上睡得七葷八素,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推自己。


    她右眼勉強撐開一條縫,借著窗子透進來的陽光,剛好看到一雙眸色清冷的眼。


    “書我找到了,該起來了。”耳邊傳來男人低沉淡漠的嗓音。


    閻寧胡亂地扒拉掉正在推她的手,不滿得把頭轉到了裏麵,嘴裏咕噥了一句:


    “什麽書?姑奶奶畢業八十年了,書你留著自己看吧。”


    顧景行坐在一邊,看著睡覺都不忘貧嘴的小啞巴,指尖聚起一團寒冰,毫無預兆地朝她脖頸點去。


    “唔!”閻寧被冰的一個激靈猛地坐了起來,她一臉惱怒地盯著某個罪魁禍首,想要發作罵他幾句。


    可是她實在是太困了。


    昨天在山洞裏折騰了大半宿,迴到臥房後胳膊又疼的她根本無法入眠,導致這一晚上她幾乎就沒怎麽休息。


    她坐在椅子上盯著顧景行瞪了一會,向來狡黠的狐狸眼就失去了靈光,頭也越耷拉越低,就快沉到桌子底下了。


    顧景行默不作聲地看著她這副德行,忍不住又推了她一下。


    不想小女人居然順勢倒在桌子上,眼睛一閉,身體一蜷,又睡了過去。


    顧景行:......


    這小啞巴睡姿看著沒安全感,不想心倒是大。


    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在哪裏都能睡得這麽死。


    他想了想,起身抓住閻寧沒受傷的那隻胳膊,微微用力,直接把人從桌子上提了起來。


    “嗯?”身體驟然被人拎起,閻寧總算是迴了些魂,她揉揉睡眼惺忪的眸子,甕聲甕氣地問:


    “你拉我幹什麽?”


    顧景行把手裏沒有封麵的殘本翻開,找到其中一頁推到她麵前努了努嘴,“你要的書,找到了。”


    閻寧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男人的意思。


    她光聽見一個“書”字上下眼皮就立馬開始打起了架,整個人晃啊晃地看起來隨時都要倒下。


    顧景行揉揉眉心,上前一步貼在她耳邊小聲的念了三個字,


    “骷-髏-洞。”


    男人說話時吹起的熱氣打在耳朵上,蒸的閻寧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


    她捂著通紅的耳朵,猛地和顧景行拉開了些距離,一把拿過眼前的書,尬笑了兩聲,


    “嗬嗬嗬,國師大人英明神武,不想這麽快就找到這書了,真是厲害。”


    顧景行隻當沒看見她的異樣,指著書上的一行字道:“從這裏開始就是關於骷髏洞的介紹,我大致看了一下,那洞大概就是這上麵所謂的《陰蝕陣法》了。”


    閻寧視線被男人所指的內容吸引,很快就把剛才的小插曲忘在了腦後。


    “《陰蝕陣法》,取一萬生靈白骨為祭,以五行至陰之體為引,可召冥界十萬死靈怨氣。食生魂,吸精氣,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她細細的讀著上麵關於陰蝕法陣的簡短說明,越看越是心驚。


    “這陣法大成後,最終目的居然是為了召喚冥界的死靈怨氣?”她一臉震驚地看向旁邊的顧景行,發現男人和她相比顯得淡定極了。


    仿佛天塌下來他都不會擔心被砸到一般。


    “似乎是如此,”顧景行點點頭,又麵無表情地補充道:“這是一筆劃算的買賣,以一萬白骨換十萬大軍,怎麽算都是不虧。”


    閻寧看著他的眼神更震驚了。


    有這麽算的嗎?


    拿一萬活人的白骨去換十萬死人的怨氣,怎麽能叫不虧呢?


    但她也知道顧景行一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怕是在心裏壓根就沒把人命當一迴事,有這種想法也正常。


    所以她扁了扁嘴,應付了一句:“你覺得不虧就不虧吧。”


    隻是心裏默默在想,如果那骷髏洞的陣法真的就是這《陰蝕陣法》的話,現在裏麵的五行陣眼怕是已經湊齊,下一步就看幕後主事什麽時候會發動這法陣,召喚十萬死靈了。


    閻寧眉頭微蹙。


    隻怕這位列天璣神州第一修仙大宗的日月山從此就要多災多難了。


    她捏著手裏的殘本冊子又朝後翻了一頁,看到上麵記載著關於《陰蝕陣法》的特殊說明。


    《陰蝕陣法》發動後,不可中止,不能迴溯,隻有死靈在人間吞噬滿十萬生靈或死靈被盡數消滅,陣法才能停止。


    陣法發動一次居然要吞噬整十萬生靈?


    整個日月山加一起也不過幾千人,這是把方圓百裏內所有村鎮的百姓都算上了呀?


    閻寧更不理解了。


    比當初見到顧景行殺了一林子的人隻為了冒充假國師還要不理解。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敲敲一旁的桌麵,引來顧景行的注意,然後又指了指書上那段關於《陰蝕陣法》的說明,讓他看。


    “國師大人,”她看了男人一眼,“你說日月山上誰會這麽喪心病狂地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顧景行狀似認真地偏頭思考了一下,“你們那個白胡子宗主雲若月,或者四個老長老其中之一。”


    閻寧聞言瞪大了眼睛,“為什麽?”


    雖然她也一樣懷疑這幾個人,因為她覺得在日月山沒人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搞這樣大的動作,除非是他們本人。


    但是她隻是想當然推斷,沒有一點真憑實據,可不敢輕易把這話說出口。


    “因為有一句話,叫年紀越大,心眼兒越壞。”


    閻寧:……


    她怎麽覺得這話像這人信口胡謅的?


    “煉丹峰後崖那個廢棄山洞裏的白骨起碼都有十幾年的年頭了,這證明關於《陰蝕陣法》的研究早在十幾年前就開始了,縱觀整個日月山有這等資曆的不過就是宗主外加四大長老,”


    顧景行看她一臉不相信的表情,隻能耐著性子解釋,“誠然宗內也不乏一些和他們同輩分的你的師叔師伯們,不過依那些人不入流的修為程度來看,怕是做不到這些事。”


    他鮮少一次性說這麽多話。


    說話時嗓音還帶著一貫的清冷低沉,眼神時不時的瞟過來,莫名讓人心頭直跳。


    閻寧強壓下心頭的悸動,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不錯,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


    說完了她覺得自己這句話有點不太討喜,又補充了一句:“就是沒有其他的線索,不能確定具體是誰幹的。”


    ——


    兩人離開藏書樓的時候已經到了醜時,早就過了用午膳的時間。


    因為怕打草驚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閻寧沒有把那本記錄《陰蝕陣法》的書拿出來,而是十分機智的用顧景行放在她身上的留影瓶把那書的內容從頭到尾記錄了個幹淨。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迴戲月峰的路上,近來因為宗內戒嚴,白日裏在外麵走動的弟子少了很多。


    閻寧跟在顧景行身後,男人腿長步子大,走起路來好像在貼地飛行。


    她昨晚沒休息好這會又餓的前胸貼後背,走起路來隻覺得眼冒金星。


    前麵的假國師也不知道修煉到了什麽妖孽境界,連辟穀這樣泯滅人性的事都做的出來。


    從前外門送來的飯菜他高興了就嚐幾口,不高興就一筷不動,害得她經常要一個人解決兩人份的膳食,近來整個人都富態了不少。


    可是她自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日月山外門小弟子啊!


    還是那種一日三餐每頓都得比旁人多吃兩碗米飯的外門小弟子。


    今天從早上開始她就粒米未進,這會實在是挺不住了。


    可假國師今天好歹也帶她去了一趟藏書樓,幫她查《陰蝕陣法》的事。


    甚至還在她睡著後一個人找出了那本記錄陣法的密書。


    她現在要是把男人一個人拋下自個去覓食是不是不太仗義啊?


    思來想去,閻寧心一橫,小跑幾步追上男人的步伐,在對方詫異的表情中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國師大人,午膳時間已經過了,我請您去吃野味吧?”


    顧景行想說一句不必了,可是看見小啞巴那雙晶亮的眸子,不知道為什麽,他居然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


    “好。”


    得到男人首肯,閻寧一雙狐狸眼彎成了兩道彎,拉著男人衣袖的手也不鬆,就這麽一路帶著他去了外門後山。


    反正現在戒嚴,路上也沒有人能看到。


    顧景行想,就隨她拉著吧。


    兩人到了外門的後山,閻寧輕車熟路的把顧景行安置在一棵老榕樹下的石墩上坐了,自己去一邊忙了開來。


    她先是掏出一枚深綠色的果子,樣子看起來就不像什麽可以食用的正經水果。


    然後把果子放在不遠處的草叢裏,用真氣碾碎。


    緊接著又去了西邊半山腰挖了幾個大個的地瓜。


    等她撿完枯樹枝,跑迴顧景行麵前生好火後,把地瓜放在火架下麵,又迴到之前放果子的草叢裏,撿了兩隻已經失去意識的野兔出來。


    顧景行看著她手裏的兔子,眉頭跳了跳。


    閻寧察覺到他的眼神,咧嘴一笑,“放心吧國師大人,這螳螂果無毒,對人體更是一點害處都沒有,隻是對這山裏的野兔有特殊的吸引力,但是食用了又會使它們麻痹。”


    她邊說邊熟練的掏出大刀流灼,照著野兔的脖子就是一刀,然後靜靜地等待給兔子放血。


    等血放地差不多了,她一拍胸脯對著顧景行保證:


    “今天絕對給您做一頓野味大餐,準保毒不死人。”


    顧景行:......


    謝謝,你這保證還不如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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