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旁開化坊一個僻靜小巷裏,八個小乞丐聚集在一起。


    “老大,那小子被我們拖進安樂坊狠狠揍了一頓。”


    “老大你放心,我們沒出聲,也沒讓他看見我們的臉,是蒙著他的頭拖走的。”


    “很過癮,隻是我的手有點腫。”


    “別說這個了,我們說正事。”采蘭著急,時間拖得越久對大牢裏的兄弟們越不利。


    “我看見了朱雀大街挨著太常寺那裏擺著兩張桌子。一邊在收宮女,一邊在收內侍。”采蘭剛說到這裏,狗腿子立即拉住采蘭的手焦急喊道:“老大。”


    采蘭往頭上短發一指,狗腿子立即鬆手,他雙腳跪地雙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詞。


    采蘭一拍狗腿子腦袋說道:“別求神佛了,要靠我們自己。我先去試一試內侍,若成功你們就去禁苑,在大明宮牆下等我丟包袱過來。”


    “驢耳朵你口齒伶俐,玉佩你拿著,裝扮小宦官的任務交給你。”


    “修德坊與輔興坊也去兩個人等在宮牆外,如果我沒機會從大明宮甩出包袱,那我會在太倉或掖庭甩包袱過來。”


    采蘭托起下巴,想想還有什麽沒交代的。進去後是什麽情況,采蘭也不清楚。於是她看著小乞丐眾人,露出別離傷感,流淚說道:“你們從我進宮開始就在牆外等,一直等到明日辰時。若我沒甩包袱出來,你們也別等了,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活著。”


    采蘭張開雙手,流淚的小乞丐們立即明白,他們抱成一團相擁在一起無聲而泣。


    片刻後,采蘭用雙手一個個捧起小乞丐們臉,仔細看了看轉身便走。


    剛邁出兩步,小麻子在後麵“哇”一聲大哭出聲。采蘭轉頭看去,二麻子已捂住了小麻子的嘴,二麻子也是淚人。


    采蘭站在哪裏,輕輕用手擦幹淚水,她露出笑容,她努力笑得極其燦爛。她說道:“狗腿子,驢耳朵你兩人抬起頭來,好好看看我。”


    狗腿子和驢耳朵牙齒顫動著,抬起了頭,采蘭深情地看了看他二人與兄弟們。陽光灑在采蘭臉上,如盛開的玫瑰。她柔聲說道:“再見兄弟們,或來生再見,活著好好活著。”說完她轉身急速跑起來。


    剛跑到巷口聽到後麵齊聲唿喊:“長發盟不離不棄。”采蘭暖心一笑。


    兩張桌子都排著隊,都是些乞丐與麵黃肌瘦的小孩。小女孩那邊人要多一些,似乎當宮女是唯一活路了。招內侍這邊稍少一些,也排了二三十人,采蘭不用想排到內侍那邊。當宮女太危險,隨時便會被認出來。


    招內侍這張桌子左右坐著兩個宦官,他們拿著一把尺子指指點點。有時用尺子撩開小乞丐的散發看看麵目,有時用尺子點點小乞丐的嘴,讓他們張嘴看看牙口。


    讓兩個宦官滿意的不多,很快便到了采蘭。


    這兩個宦官都是中年,大約四旬不到。一個臉上有幾顆黑痣是個方臉,一個賊眉鼠眼是個尖臉。


    方臉宦官皺眉說道:“你這麽黑怎麽收你。”


    “我臉白,昨夜我逮到一隻山雞,烤雞把臉弄黑了。”


    采蘭的迴話讓方臉宦官眼睛一亮,方臉宦官笑著說道:“哦,看來人夠機靈。說說還會什麽。”


    “會識字。”


    蹬一下,桌子對麵尖臉宦官站了起來,他急忙說道:“會識字,會算不?”


    “會。”


    “那我問你,兩隻雞蛋兩隻母雞,一共有多少雞蛋。”


    采蘭後麵排著的一個小乞丐急忙說道:“這個是彎彎繞,就是隻有兩個雞蛋。”


    采蘭微微一笑慢慢說道:“第一天是四個雞蛋,第二天是六個雞蛋,第三天是八個雞蛋。”


    “這小子我要了,來了好幾天終於等到一個好得了。”尖臉宦官急忙說道,說完便繞過桌子去拉采蘭。


    那方臉宦官也急忙伸出手拉住采蘭,他一臉怒氣對著尖臉宦官說道:“我先問的,應該是我的。又機靈又識字的這還是第一個。”


    兩人一人拉采蘭一隻手,互不相讓。


    “我上麵是竇公公,正當紅。”尖臉宦官搖著頭一臉得意說道。


    “我上麵是楊公公,不僅當紅,竇公公在楊公公隻是一個小輩兒。”方臉宦官憤然道。


    采蘭看出兩人均有大後台,且實力相當。她並沒有多想跟著那個派係,於是說道:“我有辦法,我們拋銅錢,猜地麵見到的是哪一麵。”


    兩個宦官互視一眼,尖臉宦官從懷裏摸出一個銅錢遞給采蘭說道:“好好拋,我要有字哪麵。我是內宮局的管財務開支,跟著我們誰不看我們眼色。”


    “別聽他的,好好拋,拋無字哪麵。我是宮闈局的,我們權利最大,而且上升的機會大。”方臉宦官恨恨地看了一眼尖臉宦官,轉頭向采蘭緩緩說道。


    采蘭拋起的銅錢落於地上,無字。


    方臉宦官一臉得意,拉這采蘭,帶著五個小乞丐便向皇宮走去。


    “別得意,等竇公公迴來,我們會把這小子搶迴來的。”後麵傳來尖臉宦官怒氣地吼聲。


    穿過鴻臚寺將作監,采蘭跟著方臉宦官進入廣運門到了掖庭。這裏便是冷宮與罪奴之居,沒有采蘭想象的哭嚎遍地。叛軍洗劫京城,這裏被叛軍清除幹淨,一個冷宮女子和罪奴都沒有。


    看著這裏的寂靜與深宮高牆,采蘭一哆嗦,思忖若被發現了叛臣之女的身份,若不死也定會在這裏成為罪奴,那隻有等著下一次叛軍入城。


    叛軍入城幾百年有一次,采蘭邊走邊幻想著自己老死宮中情景。


    這裏已人去樓空的寂靜,采蘭想象不到那個老死深宮的歎息。正當采蘭走過一個巷口,見到巷道有一花壇,花壇五顏六色的月季花甚是喜人。采蘭喜歡月季,把那裏看得仔細,花叢中竟有三株七葉草。


    每一株都有兩尺來高,翠綠粗大的枝莖,有十幾組七葉葉子,綠色的花朵在七葉中開放。這是治療傷痛的神藥,看年份有十來年。老舉人家中有兩顆,才半尺高年份不足三年,已被老舉人視作珍寶。


    這三株定是冷宮女子,為治療被虐打後止痛消腫的,而且長年來得到她們精心地栽植。這神藥的功效太多,采蘭猜想著那些宮女是咬碎枝葉最速催眠,在無盡的不眠之夜中熬過痛苦,還是吐出藥物敷在那腫脹的傷口上。


    “前麵便是淨事房,進去淨身了便是內侍一員。那子孫根你們自個留好,空閑時找個地方埋了。”方臉宦官說道。


    采蘭一驚,沒想到剛進來便要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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