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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被雀羚擺上了縷縷檀香,與腐敗的氣息參雜在一起,令人難以言說。


    還不到淩晨五點,山穀中鍾聲繚繞,那“鐺鐺鐺”的聲響向著四麵八方傳遞,也一同闖進了客房中。


    方江雨被猛然驚醒,她抬頭下意識想朝聲音的方向看去,入眼卻是鎖銘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敲擊著桌麵的身影。


    他看著窗戶,眼神悠遠,像是就這麽坐了一個晚上。


    “醒了?”注意到方江雨的動靜,他轉頭看向她,溫和地笑了笑,“把他們都喊醒吧,祭祀要開始了。”


    唐悅已經有了轉醒的跡象,剩下的三人還趴在桌上對屋外的鍾聲不為所動。


    方江雨無奈地歎口氣,她先拍了拍唐乞,唐乞抬頭茫然的揉了揉眼睛,乖乖坐好。


    緊接著又輕輕拍了拍雀羚的肩,雀羚沒有反應,隔了十秒後,她才慢半拍地迴了句:“再眯三分鍾嘛。”


    聲音軟軟的,讓方江雨怔愣了片刻。她想起了曾經她喊妹妹起床時的樣子,也是這樣軟軟糯糯地撒著嬌,但是在妹妹八歲的時候,她沒照看好她,讓她走丟了。


    方江雨收斂好情緒,又過了十秒,雀羚猛然坐直,她揉了揉困到睜不開的眼睛,呆毛蔫蔫地耷拉著:“已經開始了嘛?”


    迴答她的是一聲又一聲鍾聲。


    眾人借著礦泉水簡單梳洗了下,門外已經候著那六位青年。


    他們被青年分開領到了不同的小屋,一灑梅花汁,二換藍衣袍,莫名其妙地折騰了一番妝容後,又被帶到祭壇匯合。


    祭壇很小,目測和隻有兩百米跑道的操場一樣大,正中間擺了六個碗,六把刀和六隻真兔子。


    沒有看到三組的人,怎麽會?


    方江雨震驚之餘又鬆了口氣,她悄悄看了眼雀羚。


    雀羚垂著眸看著兔子在籠子裏緊張地蹦來蹦去,她沒有迴看過去,隻是輕聲說了句:“再等等。”


    穀主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向祭壇,他們跟在他的後麵一直走到了祭壇正中間。


    雀羚蹲下摸了摸兔頭,隻聽穀主嗬嗬了幾聲開口道:“十年前,穀中之人被妖女纏上,三十四人死與妖女之手。”


    他喘了幾口氣:“幸得巫祝傾力相救,以命換命,才能換來穀中十年的安寧。”


    祭壇下方跪拜著六十八人,他們穿著黑袍,隻有臉露在外麵。


    穀主的目光從祭壇下方的穀民身上轉到他身後的六人上麵。


    他接著道:“六個月前,妖女迴魂,死去的三十四人也因她無法安息,失去神誌,襲擊穀民。”


    “經曆了不少犧牲以後,我們發現隻要遠道而來的客人能還原當年巫祝收服妖女時的場景,妖女就能重新消散,隻是效果隻能維持一個月。”


    雀羚摸著兔子的手停了停,她看到穀主緊緊握著拐杖朝他們跪了下來,隨後他又將拐杖放到地上,拿出早就備好的枯木枝放在額前拜了下去。


    祭壇下的穀民也紛紛舉起枯木枝叩拜,他們跟隨著穀主齊齊低聲祈願。


    一願妖女灰飛煙滅,巫祝與天同壽;二願來年風調雨順,山中五穀豐登;三願家人平安順遂,吾愛所願皆成。


    麵對如此情形,唐悅和方江雨被震得有些不知所措,場上隻有她們兩人還是站著的,方江雨低頭看了看蹲在地上玩刀、玩兔子、玩碗的另外四人,她拉著唐悅一起懵懵地蹲下,緩解心中的震驚與尷尬。


    穀民們還在重複那三句話,也不知過了多久,薑浩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他將碗放下,鐵碗落地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祈願。


    穀主率先停下,緊接著歸於一片寂靜,他緩緩抬起頭對著六人咧開一個笑:“久等了,咳咳…咳…上祭品。”


    一個青年走到台上將兔籠打開後又重新跪在原地,眾人注意力卻全不在他身上。


    祭壇下有十二個人陸陸續續站起來,確切來說,是有六個人壓著另六個人站起來。


    他們將人帶到祭壇上按倒在地,黑袍被掀開,露出了反綁手的繩子與被嚇得慘白的臉。


    穀主異常興奮地開口:“請先用刀蘸著兔血在祭品額上畫一朵花瓣。”


    他聲音一顫一顫的,唐悅、方江雨與躺在地上的六人的臉變得更加煞白。


    薑浩拿起刀對著其中一隻兔子的主動脈刺了下去,雀羚舉起碗蹭了點這隻兔子的血。


    她拿著碗與刀靠近地上的一名女孩,女孩看著她越走越近直接被嚇哭出來。


    “我盡量輕點。”她柔聲說。


    “真…真刻嗎?”方江雨被嚇得有些結巴。


    “刻我!有本事來刻我!不要動我妹!”躺在地上的另一個男孩突然對著雀羚咆哮道,他猛然使力騰到半空卻又被人牢牢地按在地上。


    男孩看上去很清瘦,但也並不是柔弱無力的那種瘦弱,方江雨被他的話觸動想要勸勸雀羚,卻發現她的刀已經劃在了女孩的額上。


    女孩哭的滿臉都是淚,男孩拚命嚐試掙脫繩結。


    手腕先是泛紅,再是被磨掉層皮,最後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決心與力道,人們聽到了哢嚓哢嚓的骨裂聲,手從繩中解放出來,按在背上的人被掀翻。


    雀羚被他用胳膊肘狠狠一撞,刀因為衝擊力從雀羚虛握著的手中向後飛出,手掌上留下兩道不算特別深的傷痕。


    鎖銘及時扶了她一把,將人撈在身後。男孩已經被衝上台的五六個人一起按住了。


    “不用擔心,我沒有真在她額上刻畫,就是把血當墨水蘸著寫。”雀羚心中默默歎了口氣,她蹲下身平視著他的眼睛對他解釋。


    男孩猛然一怔,仔細辨認出女孩額上的花瓣印記是兔血幹涸後留下的,並沒有出現新的劃痕後,他瞬間鬆了口氣。


    雀羚見男孩放下心來便不在管他,血順著她的右手向下滴落,最後滲入祭壇。


    她用紙擦拭著還未滴落的血,神色有些苦惱。


    “都說了不要那麽衝動,你畫前怎麽不和我們說一聲想法。”唐悅被嚇得語氣顫抖,她給雀羚塞了一張又一張紙,“痛不痛?”


    “啊,我沒事。”雀羚對著唐悅笑了笑,她其實也不確定能不能用幹涸的血跡代替劃痕,所以隻能提前試一試。


    隻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個,祭壇上見了血,副本難度算是正式升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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