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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沁想了想,那一兩銀子是自己賺的,應該不算在內,於是就認真地點了點頭。


    江霜寒一時間竟有些無奈,好氣又好笑,“你以為我白日裏說的話,是在跟你開玩笑?家裏隻有這一吊錢,你都花光了,剩下的日子,你打算怎麽過?”


    “我……”


    楚沁剛要解釋,江霜寒就抬手製止了她,重重地長歎了一口氣,翻身就要下床,楚沁嚇了一跳,連忙把手中的東西放在一旁,轉頭扶住他的手臂,“你腿傷還沒好呢,要去哪兒?”


    江霜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趁著別人家還沒睡,趕緊去問問明日城裏有沒有什麽活能幹,省得在家裏活活餓死!”


    楚沁忍俊不禁,“你堂堂秀才公,竟然要準備出去賣力氣了?就算你肯去,別人也不會要一個瘸子啊。”


    楚沁原本隻是在開玩笑,可黑夜之中,江霜寒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還以為她在奚落自己,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下來,“我會變成這樣,還不是因為你?”


    “你要是覺得委屈,我可以現在就寫一封休書休了你,隻是你別以為擺脫了我,就能和別人雙宿雙飛,他早就厭惡你至極,你就算真的死在他的麵前,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黑暗中,江霜寒的麵頰因怒氣泛起潮紅,口中也喘著粗氣,像是一隻被惹怒的野獸。


    楚沁有些無奈,但心裏也明白,這都是原身造的孽,是她讓江霜寒一點安全感也沒有,性格也漸漸變得敏感多疑,可誰讓她借用了這具身體呢?這個黑鍋也隻能由她來背。


    所以她並沒有生氣,而是鄭重其事地說道,“那日在崖邊,我已經醒悟,從前是我太荒唐,以後我會和你一起好好搭夥過日子,還有你的腿傷,齊大夫說了,隻要你積極參與治療,半個月內一定能痊愈,正好能趕上鄉試,至於銀子,你不用擔心,我會替你想辦法。”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江霜寒緊緊攥住她羸弱的手腕,墨眸中夾雜著徹骨的恨意與極力的克製,“楚沁,我警告你,你最好別耍什麽花招,否則我絕不會再輕饒了你。”


    “你還是先養好你的傷吧。”


    楚沁沉默片刻,而後淡然地掙脫開他的手,扭頭走向外屋,“記得喝藥,畢竟都買了,你不喝也是浪費。”


    原身與江霜寒一直是分房睡的,這倒也好,省得她與一個陌生男子同床共枕了。


    江霜寒眸光陰鷙地盯著她走出房間,才將視線移開,放到一旁的藥上。


    他覺得眼前的女人就好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不再像從前那樣任性妄為,總是無理取鬧,反而變得很明事理,周身都縈繞著一股強大的氣場。


    月光透過窗欞,照在江霜寒冷冽的雙眸上,泛起深沉的冷光。


    他從小習武,熟讀兵書,為的就是將來在武考中拔得頭籌,如今距離鄉試還有半個月,他不能什麽都不做就放棄,否則過了這次,就要再等三年,年齡越大在武舉中就越沒有優勢。


    他不再猶豫,端起那碗藥一飲而盡,又辣又苦的味道刺激得他喉嚨生疼,他劍眉輕皺,端起一旁的水灌下去,將藥酒的味道衝散,而後躺在床上,心思沉重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楚沁起得很早。


    平日裏在研究室晝夜顛倒慣了,就算此刻閑了下來,生物鍾也還是很準時的讓她在清晨醒了過來。


    木板床有點硬,楚沁睡得腰酸背疼,起來伸了個懶腰,抻抻胳膊腿,才覺得好了許多。


    江霜寒還沒醒,睡得正沉,床頭的藥和水全都喝了,碗底一圈水漬。


    楚沁不禁莞爾,這男人雖然嘴上不饒人,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


    她輕手輕腳地收走了碗刷幹淨,放進廚房的碗櫃,家裏還有幾個雞蛋,是村長之前送來的,她炒了一個就著饅頭吃了,剩下一份給江霜寒留好,然後又來到了柴房。


    大荒村麵山背水,山上有一片竹林,衫木皮固定骨折患處固然好,但沒有竹片來得輕巧,方便行走,所以楚沁準備上山砍根竹子,更換完固定的夾板,再順便做個拐杖。


    畢竟長期臥床可能會導致肌肉萎縮,江霜寒還要參加鄉試,且時間緊迫,科學的複健也是很重要的,有了拐杖,他就可以借著拐杖的力量自由行走了。


    楚沁走進柴房,拿了背簍、柴刀還有小鋤頭,平日裏這些活都是江霜寒做的,他是習武之人,對於武器很是看重,即便是一把柴刀,也經常保養,磨得鋥鋥發亮。


    清晨的陽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原身的相貌底子很好,鵝蛋臉俏麗而嬌憨,一雙杏眸如含秋水,鼻子挺直而秀美,紅唇皓齒。


    隻是原身總是愛濃妝豔抹,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這個民風淳樸的村子顯得格格不入,再加上女主的惡意渲染,名聲自然也跟著一落千丈。


    鄉親們在路上看到她都躲得遠遠的,唯恐讓別人以為自己跟這樣傷風敗俗的女人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後來原身就不愛出門了,整日都躲在家裏。


    隻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楚沁昨日在草堂替早產的孕婦接生一事已經在村子裏傳開了,而且就像有人在暗中煽風點火一樣,傳得神乎其神。


    說什麽那孩子是被閻王手底下的小鬼記上了名,本來就不應該投胎,結果楚沁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不僅讓孩子平安降生,還讓大人也平安無事,當真是奇跡。


    楚沁背著背簍走在土路上,長發挽起,如出水芙蓉一般,更令過往的村民忍不住緩下腳步,偷偷多看兩眼,小聲議論著。


    “這江家媳婦怎麽改了性子了,平日裏不最愛塗脂抹粉了麽?今天是怎麽了?”


    “誰知道呢?不過別說啊,她這不打扮比打扮起來好看多了,一掐一汪水似的。”


    “是啊是啊,那之前簡直就跟個母夜叉一樣啊……”


    “你們說什麽呢?什麽好事,也讓我聽聽?”


    吳氏剛從山上下來,挽在臂彎的籃子裏盛滿了剛摘的新鮮野菜還有蘑菇。


    她小兒子經商,家裏算是富裕,但她平日裏心疼銀子,還是經常上山去采野菜吃。


    看著眾人議論紛紛,她便好奇地順著眾人的目光看過去。


    隻見一女子身量纖纖,端的是一幅美人胚子,隻是這麵相看著有些許麵熟……


    “這是……”


    吳氏瞪大了雙眼,蒼老渾濁的眼珠大為震顫,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


    “這是楚沁那個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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