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春去秋來,世間的一切似乎變得那般不同。


    雪域下了一場雪!


    在雪域不知名的某個地方,寒風唿嘯,一片荒涼的大地上,某個衣裳破爛。身體瘦瘦的,但難掩其身上散發出來的淩厲氣息。身後的毛驢似乎受夠了一路的艱辛,驢蹄子踢著雜亂的雪花,來反抗自己一路來的不易,但更多的是不滿。


    輕輕地踩進簌簌落下的雪花之中,黑黑的蹄子踩進雪堆,從無盡的蒼天俯視這片亙古不知多少載的雪域大地。一個漢子,滿身油漬,淩亂的頭發,牽著身後的毛驢。


    下雪的空氣顯得格外幹燥,風仿佛一把把罡勁的刀刃,欲將這時間萬物刮得個通通透透。而這個漢子腰間的那竹筒卻是泛著蠟黃,顯然是經過精心的保護。


    更顯然是這個竹筒對於他來說很重要,在腰間搖曳的竹筒,伸手鬧著情緒的毛驢,油汙滿手的粗糙大手。


    正值早春,雪域的春天還是下雪,似乎這裏沒有春天一般,地上倔強的草芽卻訴說著雪域春天的故事。


    男子愣愣的看著地上長出的新綠,目光所至。遠方是一座碩大的烏黑色城牆,都是黑石鑄就,顯然是邊境,或者更加確切說的是某國邊境。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有多久。


    但是眼前的城牆卻是真真切切存在,他知道自己下一步就是邁進這座城。


    男子複低首沉吟,“有的人活著,可他卻死了!何況濺草苟且破新綠,偷得浮生半日。”這種草是雪域常見的曇草,生命周期極短,往往是經過幾天就完成了自己生命的全過程。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它要經過更加嚴厲的考驗,這將決定它在下一場雪中是否再生。


    枯瘦的手指輕輕的夾在草尖上,輕輕一用力,小草就脫離了雪地,露出白色的根莖。男子吸了吸粘在上麵的雪水,然後把草放在衣袖裏麵。衣袖裏麵同樣的草還有一大堆。


    這座城叫灰城,因為它實在是足夠黑,叫它灰城已然是顯得文雅。


    雪花飄飄灑灑,遮住了城牆上巡視的眼睛。但至少此時一個黑色黑甲勁裝的男子眼睛很亮。


    看到遠處牽著毛驢的消瘦身影,拔出長劍,大聲喝道:“開城門!迎接大先生!”也不知為何這位將軍那麽愛拔劍。


    繼而,城牆上的那個將軍跑到城牆邊不遠處的一座別院內,這個人叫天宇!此刻他顯得很謹慎,雖然囂張慣了,可是此時也不得不收起平日粗俗的汙言穢語,顯得文質彬彬。因為屋內的貴人不喜歡。


    不喜歡的他就得改,因為裏麵的是貴人。


    而天宇不是貴人,他隻是這座城的將軍。


    對著隱約帳內的老者行禮道:“尊敬的老先生,不知貴人還有沒有需要,如果明兒出發,我隨時可以去安排。”


    那位老先生似乎不大愛搭理這個所謂的將軍,搖了搖首。輕聲道:“去忙你的吧!”


    “你就把你那個乞丐撥給我車隊吧!”裏麵傳來一聲平仄,難以分辨男女的聲音。天宇將軍的眉梢微微蹙起,讓他疑惑的不是這個聲音,而是這個乞丐。城中別無乞丐,軍中更是無乞丐。


    “何來乞丐?”天宇壓抑不住心中困惑,畢竟給這個貴人辦事要好生小心,若不然新生這條小命不知會飛到何處與冥界使者相見。


    可是剛說出口,天宇就在心中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巴掌。暗罵自己說出這等混賬話來,軍中乞丐自然別無他人,就是那位大先生是也。


    老者倒是領會,輕聲笑著說道:“牽著毛驢的那位便是。”


    天宇退出了這別院,安排軍士守護好。


    “將軍,真準備讓大先生走?”一名跟隨說道。


    “貴人的意思,我豈能違背,我們還是把他們送走便是,若不然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麽叉子呢?”天宇擰了擰眉毛,心中想著那個大先生現在在何處。


    片刻便是領會一笑,轉身帶著跟隨向軍營大帳走去。


    “我壓大的,大的。”


    “我小,小··············。”


    在軍帳內聲音顯得異常嘹亮,但此時卻是格外刺耳。原本還略帶笑容的天宇,此時不禁心中一股火大,眉毛再次微微蹙起。


    軍營之內賭博那是自古便有,但是在軍規鐵律之下仍有大膽不怕死之人。更何況這種軍規等於太監的邊境,那倒是要另當別論,賭可以,但是不要賭錢。


    天宇甩了甩頭,落在頭上的雪花沿著額角落下。有些早已經融化再次凝成冰,粘住了頭發,儼然是一個冰棱子。


    但是天宇的注意力明顯不在這裏!


    心神早已經是落在了帳內。


    帳內顯然沒有外麵來的寒冷,但顯得一股溫暖氣息籠罩,畢竟這裏有著一夥熱血沸騰的軍士。更加讓他們熱血沸騰的是他們今天冒死作案,賭錢了!


    嘈雜的行軍令的聲音,天宇微微蹙起的眉頭再次擰了擰,更加深了。


    極為憤怒的向內走去,同時高亢的聲音似乎要震碎周邊的所有雪花。


    “你等膽敢違背軍規,來人!”突然的聲音像是雪日裏一聲難見的悶雷炸開。嚇得原本熱血沸騰的軍士聲音驟停,一股冷意瞬間占據了身子。比起這帳外的雪來的更加冰冷,他們似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想起軍規的恐怖淒厲,忍不住的在這寒冷的雪下流出了冷汗。


    唯獨角落裏的一個男子仍然是那般淡定從容,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繼續看著碗裏的骰子,心裏在細細的算著到底是大還是小。而他們身後不遠處正有一個瘦弱小丫頭吃力的搬著一個巨大的水桶。


    這一群軍士仿佛是見怪不怪,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畫麵。她嗬了嗬氣,希望能夠就此溫暖自己那凍的失去知覺的小手。全然不注意這裏發生了什麽,順手撫了撫垂下的發髻。


    男子隨意的拿著掛在腰間的酒壺,看著全部簌簌跪下的軍士。眼睛裏麵那全神貫注頓時轉而帶著一絲玩味,看著門口的將軍。


    裹著身子的單薄衣服緊了緊,隨後想著按個瘦弱小丫頭道:“妃兒,來客人了。”小丫頭方才放棄搬移巨大水桶的動作,迴身看了一眼將軍,這個灰城內最為霸氣的將軍。


    不由眉頭皺起,目光也變得有些不太適應,“先生,今兒米用完了。”


    門口處的天宇將軍不由尷尬一笑,但是憤怒的臉色頓時有往複如初,怒視著這群不爭氣的軍士。


    “你們全部退下,我和大先生有事要說。待會兒在軍規處置。”將軍的話說的很自然,但是底下的軍士卻是不自然。在這個缺少人口的邊境小城,殺人是件非常嚴肅的事情。至少現在是這樣。


    帳內除了男子和天宇外,小丫頭仍然吃奶勁兒的挪著大水桶,將軍走到小丫頭身旁。那雙粗大的手掌按在大水桶邊沿。可是片刻便被小丫頭的手給撥開了,冷冷道:“有事情和大先生說,這我自己就可以。”


    說完,使者勁兒繼續般水桶。


    原本還帶著笑容的臉便僵住了,像是城外那不知被積雪冬了多久的灰城牆,很是尷尬,心中想著丫頭準時誤會自己了。也不多加解釋。


    軍營之中本不應該出現女人,就算是帝國律法深嚴,但到了這種荒涼之處,那便是一坨屎都不如的廢紙,這裏唯有將軍說的才是對的。


    山高皇帝遠,愈發的印證了這一點。


    可這小丫頭是大先生從戰場上救迴的,那自然是可以大開綠燈,大肆招搖。


    “有個貴人指名要你,大先生還望去一趟。”將軍此時完全不是將軍,更像是一個下屬,顯得服服帖帖。因為眼前這個乞丐一般的漢子他是得罪不起的,他一想起那滋味,頓時腰身像是垂下的柳枝。


    “指名?”男子抬起頭,臉色平靜,顯得平常,但最深處那一抹詫異閃過逝去。在這裏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就連自己的丫頭也不知道。


    這會是誰呢?


    “那些軍士怎麽處置?”男子倒是沒有理會將軍的問題,關心起了和自己一起吃肉喝酒賭錢的軍士來了。


    “自然是軍規處置。”將軍知道機會來了,自然要狠狠咬上一口。不然日後後悔,就是八匹馬也追不上。


    “那好吧!我倒是覺得他們該死,賭錢這玩意兒實在太過於混賬。”男子低聲說道,但是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眼裏摸過的一絲狡黠。


    “你~~~~~”將軍頓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接話。


    “權當沒有發生!”將軍做了最後的表態,在這一場短暫的博弈裏,他再次輸給了大先生。


    “為什麽是我?”男子疑惑的問道。


    “這你得去問貴人,相信他會告訴你的。”將軍答道。


    “那還是不去了。”說完便躺下閉目睡去,將軍頓時手足無措,覺得自己兩頭不是人,貴人之處要交代。大先生這裏也不好強求。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道:“我願意用一袋米交換。”


    蓬


    木桶落地聲響起,小丫頭迴身過來抓住將軍的衣角。仿若冰冷的手把冰冷傳遞到了將軍的身子上。他背著小丫頭的突然下的一跳。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小丫頭邁著步子跑到男子身前,捏住男子的鼻子道:“先生,答應他吧!一袋米啊。”--by:da50s2x|14745|1683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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