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知道她們的顧慮,便道,“你們放心,我會和老太太說一聲,她不會怪你們的。”說完這話,她就朝紫鵑打了個眼色。紫鵑也不再遲疑,轉身就出了抱廈。


    探春見阻攔不及,隻得流著淚說道,“我知道姐姐心疼我,但這都是我的命,為了我這樣的人,又何必這樣勞煩林姐夫?”


    看到往日裏總是神采飛揚的探春,竟然露出如此柔弱的一麵,黛玉也掉下了眼淚,“你說得什麽話,以後日子還長著呢,總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王熙鳳見狀,連忙勸解起來,“你們這是幹什麽,好端端的怎麽哭起來了。三妹妹你也是的,我早跟你說過,讓你不要再見二太太,你就是不聽,如今好了吧?”


    她這話一出,探春伏在床上更是失聲痛哭,“我知道你們往日裏都看不起我,覺得我巴結太太,不認自己的生母。可我有什麽辦法,我一個庶女出身,如果不討好她,哪裏有我的好果子吃?”


    黛玉白了鳳姐一眼,連忙拍著探春的後背,安慰道,“你的苦楚我們都知道,誰又會笑話你呢,你看四妹妹,她從小沒了生母,生父又不管她,也沒見她哭鼻子。”


    一旁的王熙鳳也來到近前,“是嫂子我說錯了話,你起身打我兩下出出氣。”


    兩人勸了好半天,探春才止住哭泣,黛玉扶著她靠在床頭,掏出帕子要給她擦眼淚。探春發泄了一場,心裏好受多了,這會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接過黛玉的帕子,一邊擦拭,一邊對兩人道歉,“兩位姐姐,我剛說得都是氣話,你們千萬不要放在心裏。”


    黛玉連道不會,王熙鳳更是直言,“什麽氣話,二太太是我親姑媽,她是個什麽人,我再清楚不過了。”


    “三妹妹,你別嫌嫂子說話直,我知道你從前親近二太太為得什麽,但你太不了解她了,她哪裏會讓你如願?”


    探春也不辯解,苦笑道,“我知道希望渺茫,但總得試試吧,難道什麽也不做,就讓她將來隨便把我許出去,到那時我恐怕會生不如死。”


    “好了,你也想開些,現在二舅母不是被禁足了嗎?我迴頭求下外祖母,求她給你相看個好人家。”


    王熙鳳也補充道,“正是這樣,你看林妹妹也這麽說,你以後就別去自討沒趣了,讓二太太在佛堂自生自滅吧。”


    探春搖頭,“我可不敢這樣,有寶哥哥在,老太太肯定還會把她放出來的。我現在得罪她,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黛玉聽她這麽說,也覺得不無可能,隻好對王熙鳳道,“二嫂子,你認識的人多,還是盡快給三妹妹找個人家吧,我迴府以後,也求一下我們家太妃。”


    王熙鳳點頭,“嗯,我會讓你們二哥幫探丫頭留意的。”


    “我這裏謝過兩位姐姐了,可就算沒有太太,老爺那關也難過,你們還是別管我了。”探春已經對自己的未來絕望了。


    黛玉正要再勸他,就見紫鵑走了進來,“姑…世子妃,世子來了。”


    “他怎麽跑到後宅來了?”黛玉有些詫異的問道。


    “世子有些不放心你,所以璉二爺就陪著他來了,這會正在院門口呢。”


    王熙鳳笑了起來,“呦,林妹夫這是怕你受委屈了啊!”


    “去你的,就知道說渾話,我出去問下禦醫來了沒有。”黛玉迴了一句,就起身出了屋子。


    她一出來,果然看見穆栩和賈璉站在月亮門下,她來到近前,正要和賈璉打招唿,賈璉卻道,“我去看看三妹妹。”說著和黛玉拱了拱手,走進了院子。


    黛玉微微欠了下身子,等賈璉離開後,她這才問穆栩,“你怎麽跑到人家後宅來了,傳出去像什麽樣子?”


    “我一聽紫鵑說要請禦醫,還以為你出事了,就急忙趕了過來。結果走到半路才知道發生了何事,索性就來問下具體情況。”


    聽了他的解釋,黛玉輕輕哼了一聲,“這次就算了,以後可不許隨意進出別人家後宅。”


    穆栩笑著捏了下黛玉的臉龐,“你連我都不信了,看我晚上怎麽收拾你。”


    “你要死了,大白天就胡說八道,要讓人聽見,我還活不活了?”黛玉伸手掐了下穆栩的胳膊,又四處張望了下,發覺周圍沒有人後,才鬆了口氣。


    穆栩也不逗黛玉了,笑著道,“我不說就是,你先說說到底什麽情況?”


    黛玉先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才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聽了黛玉的講述,穆栩也沒有辦法,這畢竟是別人家的家事,他又不好插手,隻能安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先等禦醫來給她瞧瞧病再說。”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迴前院等我。”


    穆栩點頭答應,也不等賈璉,徑自迴了榮禧堂。賈赦見他迴轉,自然問起發生了何事,穆栩正想聽聽他的建議,便不作隱瞞,把事情大概說了。


    賈赦聽後冷笑道,“外甥女自是一片好心,可她把這事想得未免太過簡單了。”


    “願聞世伯高見。”


    “世子客氣了,既然世子想聽,那我就講講我們家的門道,世子不要見笑才好。”


    “家裏人丁興旺,必然會有各種麻煩,我自然不會多想,世伯放心就是。”


    賈赦其實也就那麽一說,他內心裏,其實巴不得滿世界宣揚一下二房的醜事,他捋了捋胡須,給穆栩講道,


    “三丫頭這事,歸根到底還是看她父親的意思。可我那個二弟,別看平日裏,他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但他心裏明白著呢。三丫頭將來要是不能帶給他好處,他才不會輕易把她許出去。”


    “我那去了的大侄子賈珠的婚事,就是他一手經辦的,為什麽娶那李氏,因為她父親是國子監祭酒,可以在科舉上幫到賈珠。還有元春進宮之事,沒有他的點頭,王氏敢私下作出這事?所以,三丫頭的婚事,且有的磨呢!”


    穆栩先是不信,可隨後他仔細琢磨了一番,發現賈赦說得即使有些個人偏見,但也不無道理。


    迴去的路上,穆栩將賈赦的話原原本本的說給了黛玉,她聽後不敢置信道,“那要照大舅舅所說,三妹妹的婚事豈不是連外祖母都不能做主了?”


    “那也未必,但除非是你外祖母強壓著你二舅舅同意,可你也知道,在你外祖母心裏,最重要的就是賈寶玉父子,想要讓她這樣做,幾乎是不可能的。”說完之後,他看著蹙著眉頭的黛玉,不由伸手將她的眉心撫平,輕聲安慰道,


    “好了,你也放寬心,按你大舅舅的意思,這事有的磨呢,所以暫時不必擔心,我們有的是時間想辦法。”


    ……


    接下來一段時日,生活很是平靜,黛玉和穆栩或是吟詩作賦,或是撫琴吹笙,或是看穆栩在院內練刀,而黛玉以之入畫,二人如魚得水,過得甚是自在逍遙。


    這日紫鵑和晴雯坐在花園涼亭裏做著針線,偶一抬頭,就見黛玉正拿個小藥鋤,在一棵杏樹下葬花,而穆栩一邊給她擦汗,一邊說著什麽,也不知他說了什麽,把黛玉惹得連藥鋤都扔了,追著他就要打。


    望著嬉鬧的二人,紫鵑不覺對身畔的晴雯道,“我還從未見過姑娘這般歡喜。”


    晴雯抿嘴迴道,“這有什麽奇怪的,你當這還是榮國府呢?那會我雖還沒有來侍候姑娘,可也聽了不少府裏下人的閑話,尤其是那寶姑娘來了後。”


    “唉,你說姑娘也是,那寶姑娘明明都要來和她搶姑爺了,她還渾不在意的。”


    紫娟拍了一下她,“你這張嘴啊,什麽時候能學會饒人。在榮國府的時候,那些下人之所以傳姑娘小話,還不是二太太主使的,跟寶姑娘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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