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茶樓,穆栩心裏直叫晦氣,如果說這京城裏,他最不想接觸誰,就非這位義忠親王莫屬了。


    自古以來,廢太子哪個又有好下場的?廢太子的兒子也一樣。為了將來不被清算,他必定不會束手就擒。


    穆栩實在不想摻和到皇位相爭之中去,隻是讓他有些疑惑的是,徒鈺今日卻有些古怪,竟然沒有拉攏他。當然,如果他直接開口拉攏他,他反倒會看不起他。


    自古成大事者,又有哪個會這麽沉不住氣。他一時也有些想不明白他的用意,當下也不再多想,徑自去了柳湘蓮家。


    今日柳湘蓮倒是在家,見穆栩來了,自是高興。


    二人說了會閑話,柳湘蓮便將他這些日子招人的情況和穆栩仔細講了。


    他按照穆栩吩咐已經招滿了一個百戶所的人手,這些人大部分都是他這些年行鏢的時候認識的,身手都不錯。


    穆栩聽了大是滿意,也補充道,“這些人雖然都有一些身手,不過還是不能大用,必須得按軍伍之法整訓一番。”


    柳湘蓮為難道,“讓我教授他們搏擊之術倒也不難,但練兵我不會啊。”


    穆栩想起前世軍訓,琢磨一番,決定迴去結合今世學習的軍中之事,另搞一套練兵之法。於是安慰他道,“這個卻不用擔心,迴頭我將練兵之法寫下來給你就是。”


    柳湘蓮大為感激,因為他知道這都是將門的不傳之秘。當下便保證道,“兄弟擔放心,我一定好好把他們訓練出來。”


    穆栩自是相信他的為人。接下來又和他商量了一下在哪裏練兵,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軍營,最後決定把自家在城外的一處田莊改動一番,就在那裏練。


    在柳湘蓮家同他吃了酒,穆栩這才告辭迴府。


    接下來幾日,他每日裏都去繡衣衛衙門,把京城的繡衣衛慢慢的重新組建起來。


    關於外省,他打算等有了足夠的銀子,就派人把鎮守各地的千戶所重建起來。


    想了想,大致框架已經搭建起來,很有必要向皇帝匯報一下,他便來到宮裏求見皇帝。


    到了宮裏,自有太監前去通傳,還是在勤政殿,皇帝接見了他。


    他向正在批閱奏折的嘉定帝,詳細匯報了一番繡衣衛目前的重建進展。


    嘉定帝聽到穆栩匯報的,與自己得到的消息一致。嘴角露出笑意,“嗯,朕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京城之外,目前確實急不得,不過也得抓緊了,時不我待啊。”


    說完,從桌上抽出兩本奏折,讓王安遞給他。


    穆栩接過奏折,打開第一本,原來是平安州治下房山知府遞來的奏報,他在上麵說,朝廷押解到平安州的馬匹無故病死兩百六十匹。


    穆栩看了沒看出問題,又打開第二本,這一看就皺起了眉頭,還是房山知府奏報,他說經過他詳查,最近三年來,朝廷調撥給平安州的馬匹無故已經病亡一千兩百有餘。


    穆栩看完奏折,將其還給王安,不由疑問,“那朝廷就沒有讓人細查嗎?”


    嘉定帝冷笑道,“怎麽沒有細查,自朕去年收到奏報,便命房山知府李孟詳查後再報上來。”


    “結果一月之後,李孟府邸失火,全家一十三口全部葬身火海。平安州節度使稟報,經過詳查,乃是因為無故走水。”


    “這也未免太過巧合,難道陛下沒有再派官員前去查看?”


    嘉定帝道,“朕接連又派了三任知府,第一任剛到一個月就失手摔下馬匹。第二任未到任,就在途中遭遇劫匪身故。第三任,朕讓朝堂推舉,結果這任知府平安無事,隻因經過他的調查,李孟府邸確是意外走水,那些軍馬也全是病死。”


    穆栩不由咋舌,這也太猖狂了。不由奇道,“奏報上說那些馬匹是三年來陸續病死,那之前就沒有發現嗎?”


    嘉定帝點頭,“這就是問題所在,所以朕才要重建繡衣衛。”


    看穆栩點頭,嘉定帝接著道,“所以你組建好京城情報網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平安州,讓朕知道平安州如今到底是何情況。”


    穆栩領命,“臣知道了,陛下可還有什麽吩咐?”


    站起身走到勤政殿畫著全國輿圖的屏風前,招手示意穆栩也上前之後。嘉定帝指著平安州的所在,


    “你派人去了之後,如果查到隻是軍中有人私自倒賣軍馬,也就罷了。如果不是,切勿打草驚蛇。”


    穆栩自是明白嘉定帝的意思,如果隻是平安州上下沆瀣一氣,倒賣軍中物資,其實還不算什麽。如果有別的目的,事情就大了。


    因為平安州位置實在特殊,它地處雁門關和雲州之間,是出關的必經之地。向外,它可以阻斷朝廷對關外要地雲州的控製。對內,過了雁門關,隻要快馬兼程,一天就能到達河東重鎮晉陽。


    穆栩看著地圖,提醒到,“陛下,平安州節度使節製著雁門關,這點不可不防。”


    嘉定帝恨恨的錘了一下輿圖,“朕自然知道,可朕沒有父皇放權,無法任命三品以上文武百官。”


    “難道陛下沒有向太上皇說明此事?”


    嘉定帝苦笑道,“怎麽沒有,可太上皇卻對此事置若罔聞。”


    穆栩不由瞪大眼睛道,“難道平安州節度使是太上皇十分信任之人?”


    嘉定帝點頭,“不錯,此人和以故榮國公賈代善一樣,都曾是父皇的伴讀。”


    聽到這,穆栩也明白了當今的無奈。太上皇自退位後,越發偏袒那些跟他有舊的老臣,就像原著中的金陵甄家。


    隻因甄家老太君曾是太上皇的乳母,太上皇繼位後不僅封其為奉聖夫人,還納了其女為貴妃。四次下江南都住在甄家,甚至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稱其為吾家老人,對她家的榮寵可見一斑。


    給嘉定帝匯報完繡衣衛的事情,正要告退,突然想起薛蟠的事情。於是把事情給嘉定帝講了一遍,這種小事自是不放在天子的眼裏。


    嘉定帝隨即便吩咐王安,把薛蟠在刑部的卷宗提出來,到時送到穆栩手裏。不過他到底還是在心裏記住了賈雨村和舉薦他的王子騰。


    自宮裏出來,穆栩心裏也不禁有些感歎,人一旦老了就愛偏執。太上皇年輕時也是一位精明強幹,文治武功十分了得的皇帝。可到了中年之後卻日漸沉迷權利,四下江南,寵幸老臣,如今更是把持朝政軍政大權不放。


    怪不得原著中曾側麵寫出了,日後發生了鐵網山之變,這樣下去可不得出大事嗎?


    迴到北鎮撫司,如今這裏經過賈璉這些日子找人修整,已經看起來很像那麽迴事了。


    大門口有繡衣衛的番子把守,進了大門的校場,雜草被清理的一幹二淨,裏麵一幢幢房舍也看起來像新的一樣。


    不得不說,賈璉的辦事能力還是很強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穆栩正想到他,就看賈璉帶著幾個工匠從裏麵走廊拐了出來。


    揮手讓幾個行禮的工匠下去,穆栩問賈璉,“還有多久可以全部修好?”


    心裏估算了下,賈璉迴答道,“不出十天大概都可以完工。”


    “嗯。”穆栩點了點頭,對這個進度也感到滿意,誇獎賈璉,“你做得不錯,等忙完這些事,你就負責繡衣衛的生意。”還不忘認真叮囑他,“你記住你身上幹係重大,我們繡衣衛能不能重迴巔峰就在你的身上。”


    賈璉激動的點頭稱是。


    突然想起原著中賈赦曾經派賈璉送信到平安州,說明賈家和平安州節度使蘇定是有來往的。當下不經意的問道,“我聽說你們府上與平安州節度使蘇定交情不錯?”


    賈璉一怔,想了半天迴道,“好像逢年過節是有來往,互相送些節禮。大人可是有什麽不妥?”


    穆栩看他神情,就知道他也不知內情,此事突破口,應該在賈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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