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德三花聚頂的命局大勢已成,遷墳指日可待。


    張北川又不能破掉那一眼風水寶地,隻有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心中很是苦悶。


    迴到家中,父親依舊還在整理著那一堆紙板。


    整個人看上去認真,平靜。


    「爸!」


    再見到父親是一件彼此尷尬的事。


    張北川主動打破了尷尬。


    「哎,哎……」


    張東升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連答應聲中都帶著顫抖和激動。


    顯然,他沒有料到張北川剛剛迴家來,還是照舊叫他一聲。


    「累了吧?」


    張東升咬著牙勒緊紙板,「歇會兒,我馬上做飯!」


    「不急!」


    張北川迴答。


    父親的一舉一動,張北川都看在眼中。


    在破敗,低矮的老院子裏麵,父親做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整理紙板。


    整理好一大堆後,父親會騎著那輛老舊的三輪車,將紙板拉到城西邊的廢品迴收中心。


    這需要穿過整個縣城。


    八公裏的路程,來迴就是十六公裏。


    一趟來迴,張東升最少需要三個小時。


    其實,距離家三公裏左右就有一個廢品收購點。


    張東升之所以舍近求遠,全是因為將紙板拉倒廢品迴收中心,一斤可以多掙兩錢。


    一個月張東升至少要跑兩趟。


    給超市做搬運工,是個兩頭忙的活。


    早上需要搬貨,張東升淩晨四點便出發。到了八點左右便迴來。


    晚上需要搬貨,張東升一般是二十一點左右出發,然後淩晨兩三點迴家。


    張東升掙得每一分錢都是血汗錢。


    漸漸長大了,張北川也是知道父親的辛苦,也學著體諒父親。


    成年以後,張北川幾乎不與父親吵架。


    無論父親說得對不對,他總是安靜的聽著。


    因此,這幾年,張北川與父親的關係相處得極為融洽。


    但是,在王天德的事情上,父親前後兩次無理由,無尊嚴的讓步,簡直要將張北川給氣炸。


    張北川一次又一次的追問,就想知道個「為什麽」。


    張東升卻總是用一句,「我有苦衷」迴答一切。


    具體有什麽苦衷,張東升卻隻字不提。


    張北川心中有十萬個為什麽,和滿腔的怒火……


    但在麵對父親幹瘦身軀的時候,卻隻有將一切化為二氧化碳……


    張東升做飯是一把好手。


    最簡單的食材也可以作出極為可口的味道。


    這一點,是讓張北川非常佩服的。


    很快,張東升就做好了午飯。


    西紅柿炒蛋,酸菜土豆絲,涼拌黃瓜,還有一碗菠菜湯。


    都最普通的食材,而且一桌子菜的成本幾乎不超過十塊錢,卻可以讓張北川吃得有滋有味的。


    「雞蛋,和黃瓜是趙醫生送來的!」張東升臉上露出欣慰的笑,「你不在這幾天,趙醫生來過兩次,一次給我送了藥,一次給我們送的菜!」


    張東升吃了一口雞蛋,臉上別有深意的笑著,「像趙醫生這樣的女孩子,真是少有啊……」


    張北川聽出了父親的暗示,腦海中又浮現出趙婕妤那張「港星張曼玉」一般精致……


    不知道為何,張北川的心中突然彌漫出一陣罪惡和愧疚感!


    趙婕妤的確是好女孩,非常好。


    但……


    張北川隻是埋頭吃飯。


    門在這個時候被敲響,隨後就被推開了。


    那道老舊的木板,隻要不被鎖上,便可以隨意推開。篳趣閣


    二叔張東強勾著腰走了進來,臉上露著幹巴巴的笑。


    「哥,北川……正吃飯呢?」


    說話之間,張東強已經坐在了飯桌上,自顧自拿了一雙筷子,夾了一大塊番茄雞蛋放進口中,放肆的咀嚼著。


    「好吃,好吃,正好吃!」


    張東強一點大口嚼著,一邊使勁點頭。


    張北川從來都很煩這個二叔,這次「賣地事件」之後,更是和他勢成水火。


    真不知道張東強哪裏還有臉來張北川家,並且自己坐上桌子吃飯。


    「哥……你多吃點,最近你都瘦了!」


    張東強揮動著筷子給張東升夾了一塊雞蛋,滿臉都是巴結的笑。


    「有事說事,沒事就滾!」


    張北川率先發作了,握著筷子,怒目圓睜的瞪著張東強。


    「北川,怎麽跟你二叔說話呢?再怎麽咱們也是一根血脈啊!」


    張東強不怕大哥張東升,卻有些怵張北川。


    「一根血脈?你也配!」張北川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扔,一下子站了起來:「你馬上給老子滾!」


    張東強嚇得一下子沒坐穩。兩人和椅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北川……你……這麽兇幹什麽?」


    張東強臉上滿是尷尬的笑。


    這是個典型的二皮臉,沒羞沒臊。


    「大哥,我,我先走,我改日再來!」


    張東強見得張北川眼中噴出殺氣,是真的發了怒,心中惶恐了起來,快步走了出來。


    「爸,他來幹什麽?」


    張北川問。


    張東升吃了一口菠菜,「來借錢!」


    「借錢?」


    張北川再一次有種要氣炸了感覺,「這個王八蛋,還敢來借錢?真夠不要臉,我是他早就自己撒泡尿將自己淹死了……」


    張北川將張東強一頓臭罵。罵完卻見的一旁的父親不說話,立即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爸,張東強早就找你借過錢了是不是?」張北川問。


    張東升點點頭。


    「你想借錢給他?」張北川繼續問。


    張東升沒有說話,但沉默也是一種態度。


    「這次又是為什麽?」張北川知道了父親的答案,氣得兩眼發黑。


    「他兒子被人打斷了腿,要做手術!」


    半響父親才說出這句話來。


    張北川愣了一下,隨即高興了起來:「好,好啊!好得很!總算是蒼天開了眼!」


    張東升不吃飯了,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他來求你,你又心軟了?」張北川仿佛看到了這一切。


    張東升低著頭吸煙。


    「他準備借多少?」張北川繼續問。


    !」張東升吐著煙說。


    「嗬嗬……」張北川一聲冷笑,「好,好得很,你就養著這條白眼狼吧!你看著吧,遲早有一天,你會吃了點!」


    「北川,其實你二叔以前不是現在這樣的,至少結婚以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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