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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妖生死大戰,聲勢浩大。


    戰場內飛沙走石,水潮激蕩,周圍小妖擦者即傷,碰者即死,方圓數十裏皆受波及,頓時群妖奔逃,無敢近者。


    在群妖奔逃的洋流中,有一抹藍色的靚影,隻見藍影穿梭其中,或上下翻轉,或左右騰挪,在數以萬計的小妖中如魚得水,隨妖群向戰場外遁走,漸行漸遠。


    若在平時,人影必定無法如此安然藏身妖群,定遭群妖圍剿,然而此時此刻,群妖皆趕著逃命,也無暇顧及妖群中藏著的一個人類。


    隨著逐漸脫離戰場,那抹藍色的靚影悄然隱去身形,無聲無息,周圍一眾妖物竟不能察。


    此時,戰場百裏開外,但見一道劍光劃破溝壑的黑暗,頓時,一隻長嘴魚怪從中間被一分為二。


    “沒完沒了,啐。”問瑾遺收劍,輕啐了一口。


    兩妖大戰,小妖成群結隊被趕到此地。


    此地受環境影響,遍地是兇妖,尋常兇妖開始,腦子還不靈光,說是妖,充其量不過是兇猛一點的畜牲,隻遵循本性,無腦殺戮。


    此時離開了大妖的威脅,這些小妖便開始暴露了嗜血的本性,見到問瑾遺就衝上來撕咬,這已經是問瑾遺所殺的第三十一隻小妖了。


    若在平時倒也無礙,這種剛剛有靈識的小妖小怪,來多少問瑾遺且殺多少,奈何此地靈氣淡薄,每次使用真元殺妖,真元的恢複都要花費一番功夫。


    與此相反,因為此地妖氣濃鬱,尋常小物進入此地,無需多長時間便能成精成妖,問瑾遺根本是殺之不盡,著實令人心煩。


    早在劍斬第六隻妖怪時,問瑾遺便不再動用靈力真元,殺妖隻是仗著劍之利害,技之靈巧,屬實也是頗為費工夫。


    收劍而立,問瑾遺望向遠方戰場。


    但聽一陣驚天咆哮傳來,百裏之遙亦是不能阻,那咆哮聲聽起來,不像是戰鬥的怒吼,更像是勝利的宣誓、歡唿。


    “看來分出勝負了,也不知是誰勝誰負。”問瑾遺自說到,說罷轉身就離開了。


    誰勝誰負都不重要,反正無論誰活下來,此時對問瑾遺來說,都不是可戰之敵,如今保命要緊,問瑾遺毅然往反方向而去。


    同一時間,戰場外不遠處的一處礁石後,早先隨群妖奔逃,然後消失的那抹藍色倩影,正躲藏於此。


    捂著耳朵,女子此時一臉難受,牛頭怪那勝利的咆哮,宛若驚雷,如此近距離之下,女子隻感覺耳膜都快被震破。


    戰場之上,作為勝利者的牛頭怪,原地撒歡了一陣子,便轟隆隆地挪動著八隻章魚腳離開了。


    “唿。”女子輕吐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如此近距離的藏身一個不慎被發現,可就真要命了。


    “終於走了。”聲音清冷又不失溫婉柔和,在湖底的黑暗中,女子將身子探出礁石外,一番探查後自語道:“此地太過兇險,需趕緊離開這裏才是。”


    將身子收迴,女子又是一陣鬱悶,這個地方邪門得緊,明明是身處湖底溝壑,往上遊卻是一直遊不到盡頭。


    無論感覺遊出去多遠,待到迴頭一看,溝壑和自己的距離一直沒變,在不同的地方嚐試了無數次,女子也不得不認命,出口不在上麵。


    女子來此已有一段時間,盡管修為尚淺,不過憑借著一手高明的斂息術,常常能在死地中逃生,正如不久前的兩妖大戰,便是得賴於此術。


    如今脫離危險,女子又不得不開始思考一個現實的問題,如果出口不在上麵,又在何處呢?


    這般想著,女子目光投向牛頭怪離開的方向,若是自己所料不差,前方應該是那牛頭怪物的地盤,早先大戰,也應是兩妖的地盤之爭。


    又迴想起早前的發現,女子自語道:“或是出去的希望。”


    這般說著,女子當即做了一個決定。


    隻見其目光堅定,斂息術將周身氣息壓到最低,毅然奔赴牛頭怪離開的方向。


    ......


    時光流轉,問瑾遺已經不記得自己在煉妖待了多久,廣庭湖縱深萬丈,煉妖穀猶如身處萬丈深淵。


    煉妖穀說是穀,其實隻是廣庭湖湖底的一片溝壑形成。


    在這裏,沒有星辰日月的照耀,常年黯淡無光,人身處其中,久而久之,年不能辨日,日不能曉時。


    這等極端條件下,若是一般人等,輕則瘋魔,重則輕生,好在,問瑾遺和女子皆不是一般人等,都是修為有所成的修士。


    這一日,問瑾遺正在煉妖穀內遊蕩,忽聞遠處傳來一聲巨響,心驚之下,問瑾遺小心翼翼飛身而上,舉目遠眺。


    但見遠方濃煙滾滾,問瑾遺不由得心疑道:“又是何人在爭鬥?”


    正疑惑間,又見有劍氣衝天起,轉眼間又偃息旗鼓,遠方動靜也重歸平靜。


    問瑾遺當即麵色為之動容,“人類修士?難不成是...”


    一瞬間,問瑾遺由那抹劍氣聯想到了許多,結合前因後果,在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想通其中關鍵,問瑾遺當即在心中暗罵,龍出遊,你可真夠心機,竟是如此對我。


    這般想著,問瑾遺便是一臉愁容,不由得將目光再次望向那劍氣升起的遠方,仿佛能穿透這段遙遠的距離,看到遠處的景象。


    就在問瑾遺觀望遠方時,遠方正在發生著一場令人提心吊膽的藏與抓的遊戲。


    此時,藍衣女子背靠礁石,仰麵無力地望著頭頂出神。


    女子所望的,是怎麽望也望不到的天空,隻聽得其呢喃道:“可真是糟糕透頂的天空。”


    方才的劍氣正是女子所發,事實證明,當你存在僥幸心理時,你已經身處險境之中。


    片刻之前,在這片區域遊蕩了幾天後,女子終於不幸和牛頭怪碰麵,雙方當即爆發衝突。


    戰鬥中,女子一記衝天劍氣斬出,拖住牛頭怪片刻,借著體型的優勢和高明的斂息法,才得以成功脫身,此時正藏身於此。


    正感慨之際,隻聽得轟隆隆一陣巨響,一條長長的章魚觸須出現在頭頂礁石上。


    女子頓時眼神一凝,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響,緊張地屏住唿吸,周圍隻能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慢慢抬頭望去,目光所及,牛頭怪巨大的身軀出現在礁石後,慶幸的是,礁石遮住了牛頭怪物的視線,它隻是扭頭四處觀望了一下就離開了,女子頓時鬆了一口氣。


    牛頭怪物體型龐大,行走間,伴隨著轟隆巨響,隨著隆隆之聲遠離,然後徹底消失,女子頓時吐出一口濁氣。


    牛頭妖離開,女子強自打起精神,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然而剛走出幾步,女子卻是突然精神一振,全身毛骨悚然,汗毛直立,隻感覺身後有人注視著自己。


    艱難迴轉過頭,女子向後望去,頓時駭得瞪圓了眼睛,神情呆滯。


    隻見,一道黑影蹲立於礁石之上,隱約間,其身後有八條尾巴在空中搖曳,周身妖氣磅礴。


    正驚駭間,那黑影卻是嘴角扯動,邪魅一笑,然後猛然向下俯衝,徑直朝女子衝來。


    一陣巨大的碰撞聲響起,周圍頓時泛起濃煙滾滾,隨即一抹藍色的倩影從濃煙中飛身而出,半跪於地,嘴角溢出鮮血。


    “哦?甚是機敏的反應力。”濃煙之中,有一道桀驁的聲音傳出。


    女子放眼望去,隻見有一道身影從滾滾濃煙之中緩緩走出,“可惜,不過垂死掙紮,徒增苦楚。”


    待到身影徹底走出濃煙,女子終於看清了來人的臉,那是一張十分陌生的年輕男人麵孔,不過身後舞動的八根章魚須,已經表明了男人的身份。


    看著男人,女子緊皺眉頭,語氣似是肯定又是詢問般問道:“你是那隻牛頭妖怪?”


    “很驚訝嗎?”話音落下,卻見男人一臉謔笑,嘲諷說道:“你莫不是以為我不會化形之道?哼,我乃煉妖穀一方妖王,豈是那些小妖小怪可比,真是可笑至極。”


    聞言,女子內心一陣懊惱,先入為主的觀念真是害人不淺,沒見過牛頭怪物化形,便也沒考慮到這種情況,但凡謹慎一點,也不至於連這麽淺顯的道理都不懂,也隻怪自己涉世太淺。


    女子不說話,男人也沒在意,自顧自說道:“倒是許久未曾見過人類了。”


    男人說罷,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女子,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巴,顯然已經在幻想一道美味佳肴了。


    女子銀牙暗咬,卻是不逃,與男人正麵相對。


    生死危機當麵,女子此時格外清醒,如此近距離之下,將背後留給一個比自己強大的敵人,純屬找死,隻有全神貫注直麵敵人,應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才能在死亡中求取一線生機。


    兩相對峙間,突然腳底一陣響動,女子剛低頭一看,一道黑影猛然竄出,待等反應過來時,人已被牢牢抓住。


    原來,假借和女子談話,男人背後觸須悄無聲息鑽入地底,靜待時機驟然發難,隻在瞬間就擒住了女人。


    在和女人如此巨大的實力差距之下,男人尚且耍這種小心機,可見心智之成熟,絕非女子可比。


    觸須拉直,掀起掩埋在上麵的塵土,慢慢用力收縮,隻聽得女子身上骨骼咯吱咯吱作響,男人獰笑道:“甚是悅耳。”


    “看來,我且到此為止了。”女子奮力掙紮,卻漸感意識消失,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此時,在女子眼睛完全閉上的前一刻,一道匹練的劍光從眼前劃過,觸須瞬間被斬斷,女子頓感身體一鬆,意識又恢複了過來。


    劍光解救下了女子,卻見其光芒盛勢不減,反而愈演愈烈,頃刻間將此地照耀得如同白晝。


    久處幽暗之地,驟然白光綻放,男人也被朦了雙眼,隻覺難受,雙手舉擋在眼前,口中怒吼道:“何方宵小?竟欲找死耶?!”


    怒吼不見迴應,時女子隻覺得身子一輕,被人橫抱而起,強行微張的雙目望到的,是一張背對著華光的俊秀臉龐,嘴角掛著的不羈笑容,仿佛在向世人展示一切盡在把握的自信從容,來人正是英雄救美的問瑾遺。


    劍光開始暗淡,男人的眼睛也逐漸適應了突然出現的強光,看見了遠處疾馳的身影,頓時勃然大怒。


    奔跑中,問瑾遺隻感覺身後妖氣愈發壯大,轉頭望去,卻是牛頭妖怪舍去人身,現出了那高達百丈的妖身。


    籠罩在那遮天蔽日的牛頭怪物的影子之中,問瑾遺內心一陣苦楚,心裏暗道,“早知道就不多管閑事了,道長存,你欠我的,來日定要你加倍奉還。”


    問瑾遺內心正苦惱間,隻見牛頭怪物縱身一躍,百丈身軀竟是淩空而起,激起水流浩蕩,直向問瑾遺衝刷而來。


    隻見那被激起的水流,強勁異常,猶如驚濤駭浪,湧動間掀起一片湖底濃煙滾滾,疾馳中的問瑾遺見狀,也不得不停下腳步,正麵應對。


    水流衝刷而來,問瑾遺和懷中女子如浪潮中的一葉扁舟,仿佛下一秒便要被海浪掀翻吞沒,問瑾遺頓時真元湧動,展開護體真元罩護住兩人。


    隻片刻,浪潮便來到兩人身前,不斷衝刷著真元罩,兩人卻是紋絲不動,似是在浪潮中紮了根,生生頂住了浪潮的衝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邊浪潮剛過,那邊淩空而來的牛頭怪物,卻是從天而降,巨大的身影如天外隕石,順勢便欲將兩人碾成肉泥。


    見躲閃不及,問瑾遺隻咬牙說道:“可惱!且看我阻你。”


    將女子背到身後,問瑾遺大袖一揮,伊人劍順勢而出,飛入問瑾遺手中。


    但見問瑾遺劍指牛頭怪,怒目圓睜,一聲大喝聲響起,“破!”


    隨著一聲大喝,伊人劍劍壓瞬間迸發,從劍尖衝天而起,帶起一股激流,氣勢磅礴,猶如衝天瀑布。


    眨眼間,衝天瀑布便淹沒了牛頭怪物的整個龐大身軀,強烈的水壓一時逼得它動彈不得,更是帶著它的百丈身軀向後退去。


    趁此空檔,問瑾遺急忙收劍,再次動身急掠而走,片刻間,人影遠去,最終消失在了邊際。


    人影遠去,時衝天瀑布的力量開始衰弱,牛頭怪破瀑而出,化為人身,但見其臉上滿臉怒容。


    此時,隻聽得一聲大笑從遠方邊際堪堪傳來,“人我且就笑納了,多謝。”


    聽著問瑾遺的哈哈大笑之聲,男人氣得額頭青筋直冒,拳頭緊握。


    隻見男人咬牙切齒,朝著兩人離去的遠方怒吼,“我與爾等,不死不休!!!!”


    聲音蕩漾開來,驚得方圓百裏的小妖四處奔逃。


    遠方,還未徹底遠去的問瑾遺,隱約間聽到了男人傳來的怒吼聲,心裏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龍出遊。


    問瑾遺頓時心中一陣鬱悶,不知是在指誰,問瑾遺憤憤地說道:“此些妖族莫不是腦子都有問題,些許小事何至於鬧到不死不休?”


    同一時間,煉妖穀不遠處的廣妖庭,正在休息的龍出遊突然打了一個噴嚏,滿臉困惑神色,“莫不是哪個小人在背後言我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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