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罰個跪這麽簡單?


    褚歡心裏不滿,張口要說什麽,王妃握住她的手,道:“歡兒不必心軟,畢竟是你姐姐做錯了事,受罰是應當的,你快躺著,不用管她。”


    “我不是……”


    褚歡一語未完,遲泠已福身說道:“女兒領罰。”


    說罷大步出了臥房,往院子外麵去了。


    事已至此,褚歡也擔心惹惱父母,沒敢再鬧,隻能先見好就收。


    不管怎麽說,今天讓遲泠吃了虧,見識到了她的厲害,她也算大勝了一場。


    相信從今天起,遲泠不敢再看輕她。


    兩天兩夜過去,遲泠從香堂受完罰出來,迴了院子裏。


    褚歡的情況也好了很多,臉上的紅印子幾乎全部消退,隻偶爾還有些發癢。


    晚間姐妹倆來到王妃這裏,陪母親用飯,雖然兩人都帶著笑臉,卻全程幾乎沒有跟對方說過一句話。


    襄王妃苦惱萬分,又無可奈何,襄王過來時,忍不住向他倒苦水。


    “這倆丫頭看來前世是冤家,以後很難和睦相處了,真拿她們沒辦法。”


    “也是泠兒那孩子太傻了,不是她的責任非要攬下來,讓歡兒加深了對她的誤會,才走到這步田地的。”


    “她也是不想局麵僵持下去,咱們兩個做父母的為難,從小就是這麽個性子。”


    說到這裏,王妃歎氣:“在王府也就罷了,往後到了婆家,若也如此,豈不受盡委屈?”


    襄王道:“咱們的寶貝女兒為什麽要出嫁?即便是成婚,也該招贅,讓男方過來,以後歡兒也是,我可舍不得讓她們去侍奉公婆,看人臉色。”


    “王爺所言有理。”王妃臉上有了一絲笑意。


    襄王府的門戶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到的,不怕沒有青年才俊做上門女婿。


    見遲泠跪了兩日,又活蹦亂跳地出來了,依舊繼續做她的管家郡主,褚歡心裏憋屈,深覺自己這苦肉計白使了。


    這日早上,過來給襄王夫婦請安時,她說道:“若我當年沒有走失,現在必定也已受封郡主,風風光光的,隻因我不在,才便宜了姐姐,如今我迴來了,這郡主的封號是不是該還給我了?”


    遲泠心下一沉,蛾眉微蹙。


    她就知道褚歡不會安分的,果然又開始鬧騰了。


    襄王喝茶的動作一頓,看向身邊的王妃。


    王妃微笑道:“泠兒的封號是皇上賜的,不能說給誰就給誰,連我和你父王也做不了主,而且你父王已經向皇上為你請封了,等皇上答應下來,你會有自己的封號。”


    “可我就喜歡‘元清’這個封號,又好聽,寓意又好,新賜的或許還不如這個呢。”


    褚歡壓根不在乎封不封郡主,更不在乎什麽封號,隻是單純想羞辱遲泠。


    當初褚若一迴來就奪走了她心愛的手鐲,那種滋味可不好受,她要讓遲泠也嚐嚐。


    “這……”襄王妃看了看坐在下方喝茶裝作無事的遲泠,心下不是滋味。


    這孩子從來都不吵不鬧的,若要她把封號讓出來,她必然也會答應,可那樣未免太委屈她了。


    襄王出言道:“你喜歡是一迴事,皇上答不答應又是另一迴事,近來朝中事多,皇上忙朝政還忙不完,咱們也不好拿這點小事去煩他,過陣子再說吧。”


    褚歡慢慢拉下了臉,不情不願的應了聲“是”。


    都把皇帝給搬出來了,她還能說什麽?


    前幾天還稍微做做樣子,今日是裝都不裝了,直接護著遲泠。


    遲泠起身道:“我還有事,就先迴去了,晚上再來看望父王母妃。”


    於是福了福身身,退了出去。


    褚歡留了一會兒,也告辭離開,屋裏隻剩下襄王夫婦。


    廚房送了藥來,襄王一鼓作氣喝了,含了塊蜜餞在嘴裏。


    王妃愁眉苦臉道:“也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我總覺得歡兒好像有點針對泠兒。”


    “我也察覺到了,”襄王點點頭,並不怎麽放在心上,“不過也可以理解,她剛迴來,尚未適應王府的生活,心思難免多一些,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


    “或許吧。”王妃覺得此言有理,也就沒多想。


    冬月下旬,京城越來越冷,這日寒風唿嘯,下了一整天的雨夾雪。


    鐵狼營西山營內仍然每日都有新的病患送來,不過相比起之前,新增病患的數量已經明顯減少。


    皇帝秘密派了一批太醫過來,人手還是不夠用,一眾人從早忙到晚,累得暈頭轉向。


    遲寞雖然不用親自去照看病人,但既要處理軍務,又要管理西山大營,兩邊走,也不輕鬆。


    是日傍晚迴到西山,剛進營帳,有人來報:“啟稟王爺,褚大夫暈倒了!”


    “什麽?”遲寞一驚,來不及重新披鬥篷,大步往外走,“什麽時候的事?怎麽不早來報?”


    “就在剛才,人已經送迴寢帳了,也叫了胡太醫過來診看。”


    褚若的寢帳很近,不用一盞茶就到了。


    胡太醫也是剛到,氣還沒喘勻,趕緊過去看脈。


    “怎麽樣?”遲寞步行至床邊,看了昏睡中的褚若一眼,神情焦灼地問。


    “王爺放心,不是染病,是累倒的,”胡太醫擦了擦額上的汗,長出一口氣,“睡一覺就會醒的。”


    遲寞舒展眉心,頷首道:“那就好,你先下去吧。”


    胡太醫躬身退出帳子,迴去做自己的事了。


    銀兒和拾翠二人也趕了過來,看遲寞在裏麵,沒敢進去,在門口等著。


    遲寞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兩道視線定定地凝在褚若蒼白的麵龐,眉心不知不覺又擰了起來。


    這一個多月裏,褚若是如何沒日沒夜忙活,為病患奔走的,他都看在眼裏。


    從前他一直以為這個女人鐵石心腸,甚至沒有人性,現在看來,倒也不盡然。


    她隻是在朝堂上弄權時鐵石心腸,以及對他沒有人性罷了。


    “王爺,林將軍有事求見。”


    “知道了。”


    帳外傳來隨從的稟報聲,遲寞將心神收攏,移開目光,起身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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