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端國公不樂意了,族裏的孩子再優秀,那也不是他的,說白了就是個外人。


    “你氣糊塗了,我不怪你,但我不可能把爵位與家業交給一個外人。”


    “什麽意思?你是打定主意要立褚紀了?”陳氏從病床上坐起,因動氣引發咳嗽,一張臉咳得通紅,眼角泛出了水光。


    端國公不欲與她爭吵,幹脆先走,“你先養著,此事以後再說。”


    陳氏不肯:“我不同意立褚紀,你聽見沒有?”


    “你雖是我的夫人,有些事我也讓你拿主意,但那僅限於府中內務,立嗣大事,你沒有插手的權力,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端國公轉身迴眸,突然變了臉色,帶有警告之意。


    陳氏愣了一下,喉頭像堵了塊棉花,發不出聲來。


    成婚二十來年,她當然很了解丈夫的性情,話說到這個份上,基本已成定局,怎麽鬧都沒用了。


    褚歡遭到禁足後,陳氏也病了,無法理事,管家之權自然而然再次迴到衛清娥手中。


    然而相比起拿到管家之權,讓衛清娥更振奮的是,兩個對手都倒了,褚紀成了唯一的世子人選,自己有望成為未來的國公府主母。


    不過值此多事之秋,她並不敢將喜悅表露在臉上,隻是晚上跟前沒了人時,在褚紀麵前高興高興。


    “還是你慧眼識人,一早就看出二妹妹是個有本事的,幸虧咱們與她結交得早,不然哪能得到今日這麽大的好處?”


    褚紀坐在桌前看書,半晌也不吭一聲。


    衛清娥懷疑他沒聽見自己說話,就過去拍他肩膀。


    “你聽見沒有?如今二弟和三弟都垮了,老爺隻剩你一個兒子,必定會立你為世子的,你要好好表現,尤其是明年春闈,怎麽著也要拿個功名迴來,能取中進士,那就更好了,給褚家長了臉,還怕老爺不對你另眼相看,器重你麽?”


    像他們這樣的貴族子弟,走進官場的方式,不是拿錢捐官,就是聖上開恩賜官,走科舉考出來的少之又少。


    就是因為少,有些望族才執著於考科舉。


    褚越抿了口茶,淡淡道:“我心裏有數,不用你教,倒是你,別忘了備份厚禮給二妹妹,謝禮別太寒磣了。”


    “這還要你提醒?我早就著手準備了。”


    這日晚間,衛清娥挑了個沒什麽人走動的時候,以看望養傷的褚若為由,來到覃香苑,將準備好的禮奉上。


    有布料、補品、香料、首飾、古玩和各種陳設用品等。


    衛清娥指著桌上用紅紙包裝的錦盒,笑道:“這是從我娘家店鋪裏挑的兩株人參,算不上什麽好東西,一點心意,還望妹妹別嫌棄。”


    “太破費了,讓我怎麽好意思呢?”褚若嘴上雖這麽說,還是吩咐拾翠等人收下了。


    有禮物收,她當然不會真的拒絕,何況衛清娥這次出手可是相當大方,尤其這兩株人參,一看便知是難得的珍品。


    衛清娥握住褚若的手,懇切道:“妹妹替我們報了仇,又助我們開了路,我打心眼裏感激你,以後有什麽用得著我們的地方,隻要你開口,我跟你大哥絕不推辭。”


    褚若含笑道:“一個陣營裏的人,就不用說兩家話了,往後互相扶持,才能走得長遠。”


    “妹妹所言極是,”衛清娥點點頭,“咱們互相扶持。”


    眼見婚期一日日逼近,端國公夫婦卻還跟沒事人一樣,半點動靜也無。


    褚若隻有自己找過去,問嫁妝備好了沒有。


    端國公聽了把兩眼一瞪,惱得宛若一條紅蟲。


    “沒心肝的東西!近來家裏出了這麽多事,你不說為父母排憂解難,卻隻顧自己,做人怎能自私到此等地步?”


    陳氏也很不滿:“若兒,你太不懂事了,你二哥還在牢裏,弟弟還在病床上,再怎麽說……”


    褚若直接打斷她:“嫁妝不能太少,不然我是不依的,金銀珠寶店鋪田產房產,一樣都不能缺。”


    “這是獅子大開口啊,你一個後宅的姑娘家要這麽豐厚的資產做什麽?”端國公嫌她要多了,胸腔內窩著火,“沒得自己守不住,倒便宜了馮家。”


    陳氏深以為然:“你爹說得不錯,你一個小姑娘,什麽都不……”


    褚若再次打斷她:“守得住守不住,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該得的我就要得,你們不給也可以,讓褚歡自己嫁去。”


    她完全是一副不容商量的態度,說完話就起身往外走。


    “兩天內把嫁妝備好送過來,我迴去等著。”


    “這死丫頭,真是反了天了。”


    端國公夫婦雖已對褚歡失望,但要把她嫁給馮昭,也還是舍不得。


    馮昭那腿還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呢,倘若治不好,下半生都得有人伺候,褚歡一輩子就毀了。


    “這事你來安排吧,我沒這閑工夫。”端國公擺了擺手,往書房去。


    陳氏隻得來到庫房,隨便挑了四箱半舊的物件,命人送往覃香苑。


    流蘇遲疑道:“太太,這些……隻怕二小姐不會滿足。”


    “她有什麽可不滿足的?四箱嫁妝不少了,所有好東西都得給她不成?”陳氏還覺得給多了,褚若得過皇帝的賞賜,根本不缺這些東西,“她兩個姐妹還沒出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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