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過去,老花家沒什麽太大的變化,隔壁家卻鬧了起來。


    這一切還要從花慶平給幾個蘿卜頭開小灶說起,某天方招招從圍牆探頭,看見他們在院裏學習的樣子,眼神裏充滿了羨慕。


    從方招招很小的時候起,每當她生了病,趙停女就罵她,叫她有什麽不舒服就說,別等憋著生了病再浪費錢!


    從此隻要方招招說自己不舒服,趙停女就不會打她,也不會不給飯吃了。


    所以方招招明白了一個道理,隻有說出來別人才知道你是啥情況,說不定就能得到好處了。


    於是看著趙停女在灶台間忙碌,無暇管她,方招招就跑上前,大膽問道:


    “我能一起學嗎?”


    作為一個老師,看見好學的學生哪裏還會忍心拒絕,所以花慶平就說:


    “可以啊,來吧!”


    果然,方招招又成功了一次,趕緊開心地跑了過去。花慶平就帶著幾個孩子又從頭溫習了一遍最開始的內容。


    方招招如饑似渴地學的正起勁,然後被她媽沒好氣地叫迴了家,一看趙停女那陰沉的臉色和可怕的眼神,方招招就知道,迴去又得被打了。


    但她都被打習慣了。


    所以她是一點都不害怕。


    加上花慶平說她已經七周歲,可以上學了。所以方招招等著趙停女那股怒氣過去,就大膽提了出來。


    “媽,我想上學。”


    趙停女掏了掏耳朵,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方招招害怕了一瞬,但很快她又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媽,我要上學!”


    趙停女登時臉色一沉,眼睛一瞪,怒罵道:


    “上學,上個屁學!你以為你是多金貴的地主家小姐啊?家裏的錢叫你隨便浪費?你能吃飽活下來都不錯了,還想上學!讀那麽多書幹什麽?能當飯吃!我看就是吃飽了閑的!”


    方招招低頭,眼裏含了一汪眼淚。


    “他媽的,你一出生就這個病那個病,曉得浪費了我幾多錢!要不是你哥哥沒了,還有你屁事!”


    “要不是你在我肚子裏,我生的就是個兒子了!又幹不得活,餓不得冷不得熱不得,比起其他家的女孩,你不曉得幾幸福!還想讀書!”


    “叫你不要和隔壁走得太近,就是不聽!上學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我看你就是被他們教壞的!”


    像是被引爆了怒火,趙停女開始了一長串的罵聲,越說越氣,到最後還扇了方招招一巴掌。


    “老娘真是生個討債鬼!費錢就算了,還不聽話!”


    方招招一抽一抽地抹著眼淚,本來沒得到同意,她也不覺得有什麽,都打算放棄了。畢竟她媽本來就沒那麽好說話。


    但趙停女這一打,成功把她反骨打上來了。


    吃肉的經驗告訴她,隻要她媽打她的事,反過來就是對的!


    所以她一邊哭得抽抽搭搭,一邊大著嗓門喊出十足的決心:


    “我就要讀書!你不給我讀書我就不吃飯!以後你老了也別想我養!”


    聽到女兒這麽小就知道用養老威脅自己,趙停女怒火中燒,氣到了極點。


    她怒吼:“想讀書,我告訴你,不可能!還想威脅你媽?你以為你不想養就可以不養,你就是去城裏當了工人,我去你單位一鬧,你自己也別想活!”


    “不吃飯就不吃,你當老娘會被你唬住?不吃正好,還省了老娘的糧食呢!媽的,餓死了活該,有這個討債鬼不如沒有!”


    說著,趙停女拽著方招招一把推進了房間,然後把門一關,朝著門裏喊道:


    “你給我待在房間裏好好想下,今天的飯也別吃了!”


    然後就氣勢洶洶衝到了隔壁,叉著腰破口大罵起來。


    “萬青柳,你給老娘滾出來!”


    萬青柳聽著聲走出來,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大早上的狗叫什麽呢?”


    趙停女怒目圓睜:


    “你個死婆子總算肯出來了,整天攛掇我家孩子不學好,老娘撕了你!”


    說完嗷的一聲衝上上去,推了萬青柳一把,揮手就撓了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萬青柳飛速反應過來,趕緊後退兩步,眉頭一皺,罵了迴去:


    “你他媽的大早上吃錯藥了,亂咬人是吧!”


    然後揮手扇了趙停女一個巴掌,邊扇邊叫:


    “現在清醒了沒?”


    看見趙停女怒吼一聲還想上來抓她頭發,萬青柳向後一仰,然後用力把趙停女推得後退兩步,轉身嗷了一嗓子。


    “玉嬌!靜霞!”


    嗷完也不戀戰,轉身跑到了牆邊。


    笑話,她能被對方打得這麽狼狽?


    她正要抄起糞勺和對方大戰三百迴合,一轉頭,發現人扭頭跑迴了家。


    萬青柳冷笑了一下,隔壁這麽多年懷孕流產這麽多迴,還在這麽大年紀生了個孩子,又一直操勞,身體早就虛的不成樣子了。


    她吃飽喝足,還喝了這麽多靈泉水,對方打得過她才怪。


    當然,如果麵對麵赤手空拳打的話,萬青柳肯定還是免不了被對方撓幾下,或是揪住頭發,那樣就太難看了。


    萬青柳才沒那麽傻呢,她要借助工具和對方打!


    周玉嬌和王靜霞聽見了聲,趕緊跑了出來,問:


    “怎麽了,媽?”


    萬青柳剛想說話,就看見趙停女從隔壁衝了出來,手上還握著一把長柄柴刀,頗有那麽幾分關雲長的架勢,邊衝邊嗷嗷叫喚:


    “賤婆子,攛掇我女兒不給我養老是吧,我砍了你!”


    婆媳三人嚇了一跳,對方這是瘋了嗎?


    萬青柳轉身抄起剛剛放下的糞勺,握住把子往前猛的一推,一下把趙停女頂翻在地。


    旁邊已經有十來個人在看熱鬧了,本來看見趙停女發瘋還挺不解的,一聽這話,瞬間議論紛紛。


    “喲,這事是真缺德!”


    “你說兩人再是不對付,也不用哄人家孩子不給父母養老吧?”


    “是啊,就一個兒子,好不容易養大了,又沒了,眼下就指望女兒了,這要是我,我也急啊!”


    看著周圍看熱鬧的人異樣的目光,萬青柳隻覺得冤啊!


    大大的冤!


    她最多攛掇方招招來吃肉氣趙停女,什麽時候讓方招招不給她媽養老了?


    怕不是趙停女自己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叫方招招說了氣話吧?


    想到這裏,萬青柳也生氣了:


    “你這不是冤枉人嗎?自個兒做了什麽缺德事自個兒不知道?有了屎盆子就往老娘身上扣是吧?”


    趙停女被頂了個仰翻,好容易爬起來,又拿起柴刀朝著萬青柳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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