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就安心治病,花不了多少錢的,昂~”


    雲海第一醫院,陳軒對麵病房。


    一位形容蒼老的婦人,正斜倚在床頭。紀思齊坐在一旁,和平日高高在上禦姐姿態不同,此刻的她,麵容乖巧,聲音溫柔。


    剛剛收下林凡十二萬大洋的她,可以說是極大緩解了燃眉之急。


    “小齊啊,伺候我這個老太婆,可苦了你了……”


    老婦人抓著紀思齊的手,粗糙手掌輕輕摩挲她細膩手背,不知想到什麽,她聲音再度悲切感傷起來:


    “你爸啊,他就是個滾蛋,賭了個傾家蕩產。借高利貸,賣房子……讓你們母女倆無處落腳……”


    “他倒好,就往河裏這麽一跳,死了倒是一了百了,讓活人留著遭罪……”


    她悠悠一歎,再度悲愴道:


    “你媽也是個苦命的,忙活半輩子,什麽也沒落著。她改嫁,你也別全怪她。至少比你爹強,還知道給你留下輛車呐……”


    老婦人說到這裏,留下兩行清淚:“可苦了我家小齊啦,跟著我這個糟老太婆,我真不如早點……”


    “奶奶!”


    紀思齊眼眶泛紅,阻止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一把將她抱住:“奶奶,您老一定要好好的,有您在,小齊就有家。”


    “您就安心在這裏治病,錢花不了多少的……”


    絮絮叨叨的聲音,在小小病房裏迴蕩,人間溫情,在消毒水味道中徐徐擴散。


    葉辰提著給陳軒帶的飯,吸吸鼻子。


    他徑直從門口離開,轉頭走進陳軒病房,麵無表情。


    昨晚林凡迴到寢室,隻是不知為何有些失魂落魄。


    他不是應該為喜提紀思齊而開心嗎?


    葉辰同樣沒有心情,但他還是鬼使神差問了句。


    結果林凡告訴他,這隻不過是演出效果而已。


    今晚之後,他和紀思齊,再無關係。


    葉辰很容易滿足,如此一句話,就讓他再度開心起來。


    ……


    天空已經放晴。


    若非地麵還有水跡,昨晚的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就像一場幻夢。


    病房。


    陳軒悠悠醒轉,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


    他揉揉眼睛,感覺全身有種挫傷酸痛。就像在水泥地裏打了個滾一樣。


    啊?


    不是感冒發燒嗎?


    誰趁我生病揍了我一頓?


    封雲汐還是喬晴卿?


    真特麽邪門兒!


    陳軒試探著舒展身體,卻發覺自己右半邊身子,無論如何也動彈不了。


    甚至隱隱有種失去知覺的錯覺!


    是鬼壓床?


    還是……偏癱啦?


    丸辣丸辣,下半輩子可咋過啊!


    還沒和肖彗星解釋清楚呢!


    這般想著,陳軒不由自主低頭看去。


    目光錯愕一瞬,轉而變得無比柔和。


    隻因。


    他想要解釋的主角,此刻就趴在自己身上,靜靜安睡著。


    沒有偏癱,更沒有鬼壓床。


    隻有星光灑落,降臨在自己身上。


    青絲如瀑,隨意潑灑在潔白被褥上,酣睡的半張白嫩側臉,恬靜又美麗。


    陳軒不覺看呆了。


    甚至不由自主,想伸出手來,刮一刮她挺翹的瓊鼻,晶潤的嘴唇。


    “軒哥我來……來得真不是時候~”


    收拾好心情的葉辰,提著早餐推門而進。


    他看著陳軒不懷好意,準備偷摸肖彗星的手,瞬間愣住。


    “額,要不,你繼續?我穿得太厚,啥也看不見……”


    葉辰打趣道。


    “嗯?看見什麽?”肖彗星被聲音吵醒,揉揉眼睛,下意識向陳軒額頭摸去。


    這個動作,她昨晚一整夜,已經重複無數次,幾乎快形成肌肉記憶。


    直到感到他開始正常,這才淺淺打起瞌睡。


    “陳軒,你醒啦?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肖彗星如同新婚小媳婦一般,對陳軒噓寒問暖著,服務態度那叫一地地地地道!


    “小星星,我還沒有跟你解釋清……”陳軒望著她,呆呆說道。


    “哎呀,等你出院再慢慢說道,現在還是身體重要!”肖彗星起身,準備給陳軒倒一杯水。


    經過昨晚的事,她突然就覺得,事情經過已經不再重要。


    陳軒在狂風暴雨中,拖著病體直到昏倒,都在鍥而不舍尋找自己,這種舉動,足以向自己證明一切。


    真實的行動,勝過萬語千言。


    就是,有點呆呆的。


    但是,她一點也不討厭。


    陳軒略帶錯愕,但還是心存愧疚接受了肖彗星的寬容。


    他撐起上身,坐直身體。


    嘩啦啦的倒水聲提醒了他,陳軒麵皮一緊,突然也想開閘放水。


    龍抬頭!


    “小星星,我想去一下……”


    “去一下?”肖彗星微愣,旋即恍然:“哦,用不用我扶你?”


    “我自己就可以扶的。”陳軒一臉坦誠。


    肖彗星剛想說自己怎麽扶自己,陡然醒悟過來是扶哪裏,霞飛雙頰:


    “陳軒,你……”


    “不理你了!”


    看到少女皺鼻嘟嘴的模樣,陳軒愣了。


    啊?


    不是?


    難道住院部走廊沒有扶手的嗎?


    那像他這種生活不能自理的虛弱美少年,豈不是每天要被穿白絲的護士姐姐瘋狂鹹豬手辣?


    夜勤病棟,想想都可怕!


    好說歹說一陣解釋,這才讓肖彗星將信將疑接受,陳軒連忙和葉辰一同,前往廁所甜蜜雙排。


    “對了陳軒,”肖彗星在他出門時叫住了他:“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以……”


    “上廁所我可幫不了你。”陳軒插嘴道。


    “你不搞抽象會死啊!”肖彗星無語:“我是說,你可以去602病房,看看雲汐怎麽樣了!”


    陳軒愣住了。


    腦袋有點轉不過彎來。


    封雲汐?


    她昨天不是還偷偷登台表演大提琴來著嗎?


    這事兒也敢瞞著我?迴頭就去找她算賬。


    想遠了想遠了。


    “她也住院了?”陳軒眉頭一皺。


    “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肖彗星道。


    “我記得啊,我記得你哭著對我說,童話裏……”


    “陳軒——!”


    “好啦,我隻記得你哭著說,我說什麽你都會信。”


    肖彗星不著痕跡看了葉辰一眼,俏臉微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葉辰輕咳一聲:“這門可真是門啊,我研究研究……”


    說著走出門外。


    陳軒哭笑不得,大抵是大病初愈,腦袋裏進的水還沒來得及甩幹淨。


    怎麽說都不會話了今天這是?


    肖彗星平複一下,神情認真:


    “昨晚,是我和雲汐一起冒雨送你來的。”


    “她身子骨弱,你沒事以後她就暈倒了。你可以……”


    “那你呢?”陳軒直接打斷肖彗星的話:“你沒事吧?”


    少年無比關懷的提問,感情毫不作假。


    原本還有一點小不爽的肖彗星,隨著陳軒這句話問出,那一點情緒,也頃刻煙消雲散。


    “哎呀我沒事啦,一會兒再說,你先去吧~”


    ……


    邁步在走廊裏,葉辰突然沒頭沒尾問了句:


    “軒哥,你說我女裝直播,真的能火嗎?”


    陳軒樂了:“包的。


    咋啦?想變身美少女啦?”


    葉辰腦海中,不經意聽到的那段對話翻騰不息。


    他深吸口氣,已經下定決心:


    “我要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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