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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曼曼……”


    吳乾緊緊擁著陸曼曼的嬌體,一聲悲唿響徹天地。


    陸曼曼則雙目緊閉,嘴角溢出殷紅的血液,唿吸越來越弱。


    屋外打鬥的東方白和熊大,聽聞吳乾悲唿,忙迫退對手,想要入屋查看,卻被浣紗和素娟纏緊不放。


    見陸曼曼已經中招,吳乾神誌陷於崩潰,水仙陰陰一笑,猛然拔出陸曼曼胸口的一支短劍,照準吳乾脖頸就要刺下。


    就在這一瞬間,原本神情呆滯的吳乾,猛地揚起頭來,一雙皓目變得血紅,猶如來自地獄的修羅。


    水仙何曾見過如此駭人的眼神,刺在半空中短劍不由得一滯。


    她停下了,吳乾卻動了。


    自從上次吳乾不顧內傷未愈激發潛能誅殺狼國追兵,致使他的內傷更甚,這數月來,吳乾一直都在靜心療養,絲毫不敢再再逞強使用內力。


    但今日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慘死在自己懷中,無盡的恨意和痛惜早已衝昏他的理智,牽動內傷如何?即便是今日舊傷複發慘死當場又如何?


    什麽是命運?命運便是一樁樁一件件讓人無奈、痛惜卻又隻能逆來順受無能為力?


    什麽是公道?公道便是令仇者快親者恨,善良者總被人欺,作惡者卻長命百歲?


    在這亂世當中,竊鉤者誅竊國者卻能諸侯?


    去他的鳥命!


    去他的不公!


    要在這亂世中活下去,單靠仁義和道德有什麽用?


    滔天的仇恨蒙蔽了吳乾的雙眼,使他徹底黑化,也不再有所顧忌。


    時間仿佛停住了一般。


    隻見原本攬著陸曼曼嬌軀的吳乾,猛地化作一道厲芒,生生讓過水仙刺來的短劍,挫指成劍,瞬間已經劃過水仙頸側動脈。


    “哧……”


    血花迸濺,妖嬈絢麗。


    吳乾身子未停,旋即又返迴,陸曼曼下落的身子又被吳乾接住。


    水仙這才旋轉著倒地,原本得意的眼神中充滿恐懼和不解,她的生命隨著頸側處的鮮血在奔湧、流逝……


    “曼曼,你醒醒,你能聽到我的話嗎……”吳乾哽咽著,懷裏的嬌人兒卻再也未能答應他一聲。


    陸曼曼滿眼含情地望著自己的情郎,她多想伸手摸一下情郎的臉,可惜舉起一半的纖手卻猛地無力垂下,直至死,她的嘴角還殘留著一抹幸福的微笑……


    眼淚無聲地衝破眼眶,劃過臉頰,這一刻,吳乾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死去了。


    閉上雙眼,輕輕吻上陸曼曼仍舊溫熱的額頭,再深深吸一口她秀發間的幽香,吳乾最後一次將她深情擁緊。


    半晌,再輕輕將陸曼曼放倒在地,吳乾一震左腕,龍鱗護腕彈射出袖劍,揮劍斬去陸曼曼一縷秀發,放在鼻下深吸一口,再小心翼翼地將這縷秀發塞入懷中。


    “曼曼,我走了,希望你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幸福……”


    吳乾睜大雙眼凝視著猶如睡著了的陸曼曼,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出屋。


    屋外,戰鬥仍在繼續。


    吳乾深吸一口夜的涼氣,閉目矗立。


    他能感覺到巡視歸來蜀錦帶著一眾護衛正在朝這邊急趕,此地不宜久留!


    黑暗中,吳乾猛地張開雙眸,血紅的眸子散


    發著幽幽的寒光。


    “唿!”


    吳乾運氣身法,猶如一顆流星,穿過素娟,急射浣紗,再現身時已背著雙手靜立池畔。


    原本正與熊大和東方白鬥得難解難分的兩名虞國高手,竟如觸電一般,猛地身形一震,這才雙雙倒地不起,一雙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吳乾,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噗!”


    吳乾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踉蹌一步,差點沒有站穩。


    熊大和東方白連忙上前,將他穩穩扶住。


    “吳帥,你沒事吧?”熊大和東方白其聲問道。


    “我沒事,他們的援軍到了,快撤!”吳乾喘了口粗氣道,隨即掙紮著站起,在熊大和東方白的攙扶下,穿過假山樹木,很快消失在了無盡的夜色中。


    此時的吳乾,紅著雙眼,穿梭在黑夜中,猶如索命的厲鬼,從他身上,熊大和東方白竟感受不到一絲原有的樂觀與積極,有的,隻剩嗜血和無情。


    街角處,嶽山與沈飛相距五步,二人喘著粗氣死死盯著對方,從彼此身上衣服的破損程度以及不斷冒出的鮮血來看,他們都傷勢不輕。


    不遠處,錦衣衛與噬魂組也拚了個魚死網破,死了的和重傷的躺了一地,未死的仍在互相搏殺。


    “再打下去咱們可能都得死在這裏!”沈飛手按胸口,咳出一口鮮血道。


    “嗬嗬……”


    嶽山一聲冷笑,揮袖拭去嘴角的血痕,道:“死亡,對我來說不過隻是一種解脫罷了。”


    話畢,嶽山再次斜托著手中殘月彎刀,一步一步朝著沈飛迫去。


    沈飛無奈搖頭,出道這麽多年,何曾見過如此執拗堅韌的對手。


    “讓我們一起赴死吧!”


    嶽山一聲暴喝,揮刀搶攻,不過這次,他所用的全是進攻招式,完全棄防守於不顧,如此,反而將刀法的精髓毫無保留地發揮了出來,滾滾刀浪襲人,陣陣刀氣切膚。


    麵對這種完全不要命的打法,沈飛首次心生懼意,隻見他揮舞著右手,憑借手上的精鋼手套左擋右防,形勢岌岌可危。


    “唰唰唰”


    又是三刀,沈飛的肩頭、胸口和腰側又多出三道血痕。


    再這樣打下去自己今天非得交代在這裏,沈飛心中計較道,隨即一轉身形,一個滑步讓過迎麵襲來的彎刀,趁機拉開與嶽山的距離後,竟頭也不迴地朝遠處逃竄而去……


    “原來你不過是個膽小鬼罷了!”嶽山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中卻滿是血水。


    “噗通!”


    單膝著地,嶽山將手中彎刀拄在地上,才勉強沒有跌倒。


    這時,從城防營和解憂衛馳援過來的援軍正朝著戰場奔來,無數火把形成了一圈橘紅色的圍牆,將仍在交戰的一眾江湖人士圍在中間,包圍圈越收越緊。


    再次強打精神,嶽山晃晃悠悠撿起地上的彎刀,衝著仍在與噬魂組拚殺的


    錦衣衛衝去,剛一照麵,便有兩名錦衣衛被他攔腰斬為兩截。


    “弟兄們,不要戀戰,撤退!”嶽山率領剩餘的噬魂組,攙扶起未死的弟兄邊打邊撤,最後在包圍圈收緊前悄悄撤出了戰場。


    吳乾和東方白、熊大三人逃出雍和宮,便一路朝著當初被伏擊的街道衝去。


    東方白不解,邊跑邊問道:“吳帥,此時那邊形勢尚未可知,咱們迴去是不是不太妥當?”


    吳乾速度不減,冷聲道:“因為我們的兄弟還在那裏,因為我要證明自己並未離開過街道,更沒去過雍和宮。”


    東方白聞言這才了然,心中不由暗歎:吳帥的心思和反應還是那麽的迅捷……


    等到馳援而來的官軍將街道圍了個嚴實,隊伍中這才馳出一騎,隻見此人身材纖瘦,獐頭鼠目,定睛一看,竟是今夜早早離場的二王子劉炎。


    他高居馬背,望著站長上仍在拚殺的人群,以及不遠處孤零零的馬車,忍不住嘴角一揚,這才陰聲令道:“一個不留!”


    一眾官軍隨即一手舉盾一手持刃,猶如四堵鋼鐵城牆一般,同時朝著場中迫來。


    “砰砰砰……”


    兵器敲打盾牌,發出震耳的轟鳴。


    “殺殺殺……”


    數千人齊聲喊殺,聲勢攝人魂魄。


    可憐雲鶴山莊、縹緲閣和青山派一眾掌門弟子,在與精銳的解憂衛拚殺到最後,又被馳援而來的官軍圍剿,最後全軍覆沒,一個逃出去的都沒有,可謂死傷慘重、一網被擒。


    劉炎在身旁一眾心腹的嚴密護衛下,策騎來到吳乾的馬車前,一聲冷笑,道:“吳太傅一切可好?”


    這時,耿三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對著劉炎深施一禮後,才拱手道:“吳太傅自始至終都在馬車裏,屬下和弟兄們則拚死相護,應該無礙!”


    劉炎聞言,臉上表情一成不變,心中卻暗罵道:真是一群廢物,誰讓你們拚死相護了?就讓那吳乾被這夥伏兵亂刃分屍豈不更好?


    忽地車簾一挑,吳乾躬身走了出來,先是張開雙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才假裝眼神迷離道:“剛剛與大王子殿下多喝了幾杯,便忍不住在馬車內小憩了片刻。”


    旋又環視一圈周圍遍地的死士以及數千全副武裝的兵甲,忍不住問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啊?”


    劉炎搖頭而笑,心裏忍不住歎道:吳乾此人要麽就是傻的可愛,外麵都達成這個樣子了他竟還能睡得著,要麽便是在故意演戲,必定是為了掩藏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見到吳太傅沒事就好,今夜城中有人欲要謀害太傅,好在賊人均已伏誅,太傅可以安心迴驛館休息了。”劉炎嘴角含笑道。


    “哦?”


    吳乾誇張地一驚,這才望著劉炎假裝感謝道:“原來是二殿下,吳乾的小命原來是二殿下所救,大恩大德無以為謝。”


    言罷,吳乾站在馬車上,衝著劉炎躬身施禮,道。


    劉炎不以為意,隻是簡單地拱了拱手,便算是迴禮,然後又衝著手下一名將領吩咐道:“送吳太傅迴驛館,注意繼續加強警戒,不要給賊人可乘之機。”


    “屬下遵命!”那名將領忙領命而去。


    吳乾迴到車廂,這才恢複神色,隻聽不遠處的劉炎仍在吩咐。


    “迅速打掃戰場,清點死傷人數,同時看看還有沒有活口,沒死的都給我帶迴去嚴加拷問……”


    這個劉炎的確心思縝密,狡詐無雙,如果讓此人坐上虞王的寶座,豐國必然後患無窮……吳乾心中暗道,不由對自己夜宴時的決定更加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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